第34章

“怎麽了?”

餘多一進門,顧洋發覺愛人情緒不對,心裏還沒放下的石頭在此懸了起來。

“出事兒了,跟我來。”

二人回到自己房間,餘多把長刀放在桌子上,良久沒有開口。

“出什麽事兒了,別害怕,有我在呢。”

顧洋伸手揪兩下餘多手感十足的俊臉,故意有些不正經的說道。

“巴陵郡發生瘟疫了……”

瘟疫……

顧洋臉色迅速沉下去,瘟疫一旦發生那就是赤地千裏,人盡相食,浮屍萬千……

“你怎麽知道的?”

餘多挑着重點給顧洋說了自己所知道的。

聽到那柄長刀是巴陵郡來的,顧洋心髒都驟停了!這個活祖宗,這沒準可是污染源啊!

來不及多說,顧洋直接抱來了一壇子烈酒,直接把長刀泡了進去,而後讓餘多用烈酒洗手,最後直接剝了他的衣服燒了,就連小黑也沒放過,最後把家裏全都用酒精消毒之後,顧洋還是覺得不安。

‘應該是沒問題,聽餘多言,這瘟疫是急性的,那群流民從巴陵郡走來,至少要兩天,加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時間還要更寬裕一些,他們沒事就說明這個東西應該是安全的……’

顧洋深知瘟疫的可怕,雖然心裏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還是後怕的厲害,只有把人緊緊抱在懷裏,才感覺心安些。

“你真是胡鬧!那種東西別人避都來不及,你還往家裏拿!”

牙根癢癢的顧洋直接在餘多挺翹豐滿的屁股上來了幾記,餘多也不惱,安安靜靜躺在顧洋懷裏。

“你做的這些真的有用?”

餘多摟住顧洋的脖子,緩緩蹭着顧洋面頰,有些好奇的問道。

“當然了,治愈是不行,但是可以阻止傳播。”

“你好厲害……”

獎勵似的親親顧洋帶着酒氣的唇角。

“你才知道?”

摸摸餘多發頂,更緊的抱住他。今天的餘多,乖巧的過分……

“別怕,乖乖睡會兒,我去準備點兒東西,這東西鬧起來可是餓殍千裏,不是鬧着玩的……”

餘多緊緊手裏的被子,聽話的緩緩阖上眼睑。

“小河兒!”

顧洋風風火火跑了出去,抓住正好奇吸着鼻子使勁兒聞的顧河。

“哥!你這是發什麽瘋,這酒……”多貴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銀票晃瞎了眼,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摸見銀票!

“你聽我說,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你進城一趟,給我買一車糧食回來,精米精面,粗糧全都要……”

“哥,開春糧食這麽貴,咱們……”

“聽我的,趕快去,小心點兒,避着點兒人……

明天一早你接着去,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哥,這麽多糧食咱們放哪?”

“對了,你別進村,直接去後山,送到你上次找到我的地方,哪裏有個山洞……”

顧河看他哥的臉色确實難看的很,識趣兒的沒有多問,急忙跑出去。

“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顧江正巧聽到顧洋說的,感覺這是要出事兒了……

“說不準那,先預備着。二哥你替我跑一趟吧……”

顧江點頭。

顧洋同樣遞給他幾張銀票。

“二哥你跟着小河去吧,買一車烈酒,越多越好,在買些匹紗布……

跟着小河,他知道地方,別忘了到時候給家裏運些燒酒和紗布。”

顧洋急匆匆說完,拍拍顧江肩膀,徑直離開。顧江預感到事情緊急,追着顧河跑了出去。

他要進山,去修繕、清理一下山洞。

“一起去吧。”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乖乖聽話!”

“我等着……”

夫夫二人騎着小黑,一路行到山洞。

山洞入口很小,內裏很大,呈現葫蘆形,被分為兩個空間,兩個人着實收拾了一番,等到顧河二人到來,速度這才快起來。

雖然山洞不是很潮濕,為保險起見,顧洋還是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草木灰,幾人合力用巨石僞裝好洞口,直到忙到深夜這才作罷。

接下來幾天,顧家幾人異常忙碌,像是倉鼠一樣囤積各種物資,直到家裏裏裏外外都安排好了,顧洋這才微微放心些。

“陪我喝一杯?”

餘多端坐在桌前,面前是空了的幾個酒壺,還有兩把一摸一樣的長刀。

“哎……”

顧洋嘆了一口氣,隐隐猜測到餘多要說什麽。

也不接過酒杯,端起酒壺暢飲,辛辣的酒液灼燒喉管,顧洋咳嗽兩聲,壓下喉嚨的異樣,面上卻染上了一層嫣紅。

“我十六歲離家,到達駐地的第一天就上了戰場,沒有铠甲,沒有趁手的兵器,只能拖着沉重的長矛跟着大部隊亂竄,身邊每時每刻都有人被刺穿身體,割開喉嚨,倒在血泊裏,我很害怕下一刻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

餘多輕描淡寫的說着,不時灌兩口燒酒,顧洋抓住酒壺的手指驀然收緊。

“我還是被盯上了,那時候蠻夷人在我眼裏比天還要高,他就猙獰的看着我,刺穿我的肩胛骨,把我挑起來,我當時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那把厚重的長刀在關鍵時刻居然被我舉起來了,削掉了他的頭顱,這是我第一次殺人,至今我都記得他圓滾滾的頭顱滾落在地,染血的雙眼怒目圓睜,滿含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顧洋沒有打擾餘多,輕輕握住因為長時間暴露在外,有些微涼的指尖。

“我真的以為就要那麽死了,可是沒想到一聲號角之後,蠻夷紛紛退走,将軍他橫刀立馬,大殺四方,當真如神邸一般……

我當時瘦小的很,就和十一二歲的幼童一般,将軍就把我帶回蕭家,悉心培養,待我很好,蕭家軍每一個人都帶我很好。

替将軍擋下暗算之後,神醫雖保我一命,可是畢竟不适合留在戰場,謝絕了留在蕭家的好意,便一路回來,這才能遇到你。”

餘多溫柔的看着顧洋,像是要把這個人銘刻在靈魂深處。

“我一直放不下你,擔心你會措手不及,這也是我暫時留下來的原因,可是你令我很意外,遇事處變不驚,很有章法,我也放心了……”

顧洋沉着臉沒有說話,一杯又一杯灌着烈酒,可還是覺得心裏堵堵的,憋屈的想哭。

這算什麽?訣別嗎?

“顧洋,我是将士……不能眼看着将軍,蕭家軍的戰友獨自面對……你……保重……”

餘多握着酒壺的手有些顫抖,牙齒也有些打顫,上下嘴唇好似有千金。

“若是……你便成家立業就好,我……”

顧洋聽不下去了,徑直走到床上背對餘多躺好,劇烈起伏的胸腔顯示着主人确是沒有想表現那麽平靜。

一陣‘淅淅索索’的響動之後,顧洋身後貼上一具火熱的身軀,餘多抱住顧洋,英挺的俊臉緊貼在顧洋脊背。

“洋,別這樣,求你……”

“家國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我答應你,會安全回來,可好?”

……

顧洋還是沒動靜,餘多輕吮顧洋耳垂,炙熱的氣流打在顧洋後頸。

“相公……”

蚊子一樣大小的聲音,若不是在自己耳邊,顧洋會毫不懷疑自己聽錯了。

開口之後,餘多也放開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為情,畢竟只是兩個人的樂趣而已,而後淺聲入心扉,帶着蝕骨相思,叫的顧洋一陣火大。

翻身将人壓在身下,自然是一番溫柔到極致的入骨懲罰。

次日,天還未亮,霧色朦胧一片,伸手不可察五指。

餘多悄然睜開眸子,緩緩在顧洋唇角印下微涼吻痕,悄然而去,沒有發出絲毫響動。

殊不知,微不可聞的關門聲之後,顧洋瞬間睜開雙眸,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愠怒。

‘你還真敢!咱們的賬得慢慢算!’

亦然手腳利落的起身,眨眼的功夫,屋裏只留下帶着餘溫的被窩。

“噠噠噠……”

馬蹄敲擊在清晨寂靜無人的管道上,清脆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餘多背着兩柄長刀,騎在小黑背上,面上無喜無悲,一片素然。

“呦呦呦……顧小子,你看你媳婦兒離開你之後,居然一點兒都不難受,還是趁早換一個吧,我小徒弟就很不錯,要身材有身材,哪哪不比這根木頭強!”

宮大夫熟悉的老不正經的聲音在前方響起,餘多有一瞬間的錯愕。

“師傅……”

清泉看着兩眼通紅的師傅,知道這玩笑并不是出自師傅本心,只是不想他擔心而已,也就沒有在意。

“咦~~”

随着小黑漸漸走進,宮大夫鼻翼煽動,滿臉嫌棄的用手煽動眼前的空氣。

“還是算了,這麽大味兒,得折騰多少次!我家小徒弟身子細嫩的很,可承受不起,老頭子還是給他找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好……

哈哈哈哈……”

老頭子說完便是一陣放肆的大笑,全然不顧幾位當事人的尴尬。

滿頭黑線的清泉:他想弄死這個死老頭子,剛才一定是他看花眼了,這老東西怎麽會流淚呢!

晨曦灑落,眼前一行人都籠罩在淡淡金光中,顧洋熟悉的眉眼,是那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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