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月
眼看天色不早,雪梅趕緊背起竹簍下山了。
雪梅到了村口的時候,天都黑了。
雪梅爹、雪梅娘都站在村口等她。
兩人一臉焦慮,見雪梅下山,這才松了口氣。
雪梅爹一面接過雪梅的竹簍,一面問:“雪梅,你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雪梅勤快,經常上山挖野菜,摘野果。平時她早上去,一般下午便回,鮮少天都黑了才回村。
雪梅想起那男子的叮囑,沒有說出真相:“今日有些累,我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沒想到睡着了,所以耽誤了時辰。”
“以後可不能這樣。快回家吧,飯菜已做好,餓壞了吧。”
一家三口往回走。
“明日你和你爹去一趟城裏吧,把你這兩天挖的野菜、家裏的雞蛋、蔥蒜拿去城裏賣。”雪梅娘交代。
因為茍家村距離襄城近,村民們除了種稻谷,還會種一些青蔬去城裏賣。
“得了銀子,再買塊鮮亮的布回來,給你做身衣裳穿。這春天了,你去年的衣裳小了。”雪梅快十七了,個頭長得快。
雪梅連忙拒絕:“爹,明日我就不随你去城裏了。我想上山去摘些枇杷。”
聞言,雪梅爹娘也不勉強,只是叮囑雪梅早去早回,不要等到天黑才下山。
雪梅應下。
第二日一早,雪梅早起燒火煮粥。她往鍋裏放了三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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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家養了十幾只雞,這些雞蛋雪梅一家自己吃得不多,都是留着拿去城裏賣,再買回一些日常需要。
今日雪梅特意煮了三個雞蛋,她想把自己那個留給山上的男子。
他受了傷,得補補。
不一會兒,雪梅娘也過來幫忙,看她煮了三蛋笑了:“怎麽,饞了?今天我讓你爹買點肉回來。”
雪梅嘿嘿笑。
随後,雪梅把自己的一枚蛋留着,又包了三塊餅,說是要留着中午吃。
雪梅娘微微詫異,卻也沒多說什麽。
見雪梅拿了一個新的葫蘆水壺,雪梅娘納悶:“你昨日的水壺呢?”
“……不見了,也許是我睡着的時候,土地仙人拿走了吧。”雪梅笑着說。
用過早飯,雪梅收拾好東西,正要出門,有人登門了。
來人是宋大娘,也就是宋寶樹的娘。原來宋大娘一早來茍家村有事,特意來雪梅家一趟。
宋大娘家有五個兒子,五個兒子如果個個娶媳婦兒回來,家裏人口委實太多了些,屋子都不夠住。便有意讓第五個兒子宋寶樹去做上門女婿。
宋大娘聽聞雪梅要招婿,正好合了心意。
宋寶樹也十分樂意。他早就聽說雪梅貌美能幹,雪梅又是家中獨女,雪梅父母還年輕力壯。他将來到了雪梅家,還怕過不了好日子嗎?
……
宋大娘見雪梅背着竹簍,一大早就要出門幹活,真是越看越滿意。
宋寶樹稀罕雪梅好看,可宋大娘卻覺得媳婦兒好看不好看不重要,能幹勤勞才是關鍵。
“雪梅,你一大早就出門呢?”宋大娘樂呵呵問。
雪梅點頭,态度客氣卻生疏:“嗯,我上山摘些枇杷回來。”
她不喜歡宋大娘打量她的眼神,讓人不舒服。
“好孩子,真勤快,我是真喜歡你。”
雪梅不吭聲,看向雪梅娘,雪梅娘呵呵笑:“勤快就是勤快,就是眼光高,誰也看不上。脾氣又不好,我和她爹拿她一點辦法沒有,只能随便她。”
宋大娘臉色微僵。雪梅娘這話意思,她多少聽明白了。
雪梅這是看不上宋寶樹呢。
“哎喲,雪梅年紀不小了吧,都十七了吧?難不成還惦記着謝秀才,那謝秀才家,可看不上雪梅啊。”宋大娘不痛快,便提起雪梅的痛處。
原來,兩年前城裏的謝秀才來茍家村姨母家養病,結識了雪梅。正當村裏人以為雪梅要走大運嫁給謝秀才時,謝秀才忽然離開了茍家村。
謝秀才的姨母胖嬸還說,叫雪梅死了這條心,村裏丫頭別癡心妄想。
為了這事,雪梅被笑話了好一陣子。
雪梅娘臉色不好:“跟謝秀才有什麽關系,你扯這個做什麽?”
“哎喲,是我說錯話了,對不住。我只是覺得,做人啊,要本分踏實,雪梅,你說呢?”宋大娘看向雪梅。
雪梅臉色淡淡:“宋大娘,我趕着上山,先走了。”
雪梅不欲和宋大娘撕破臉,又懶得搭理她,扭身就走。宋大娘神色窘迫。
雪梅娘也不理宋大娘了,取出糙米喂雞。
宋大娘讪讪的,只得借口有事走了。
……
雪梅急着上山,她腳步飛快,等到了山洞外的時候,已經跑得滿頭大汗了。
只見男子正坐在山洞口曬太陽。他靜靜的坐着,輕阖雙目,日光落在他側臉上,更顯得他面容蒼白脆弱。
雪梅覺得,他就像是脆弱而動人的冰花,仿佛太陽一曬就能化掉。
雪梅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她慢慢走過去,生怕驚擾了他。
季辭寒睜眼,他看向雪梅,微微一笑:“雪梅姑娘,你來了。”
雪梅不由自主地放輕聲音:“怎麽樣,昨夜可好?冷嗎?”
季辭寒搖頭:“還好。”說罷,他咳嗽一聲。
雪梅急忙放下竹簍,從竹簍裏拿出一塊布毯披在季辭寒身上。
“你的傷怎麽樣了?”雪梅又問。
“好多了,傷口止血了,快結痂了。”只是這毒不是普通的軟骨散。
季辭寒試了各種辦法,身上還是軟綿無力,無法施展內力和武功。
看來,接下來幾日,他還是要靠這個野丫頭。
雪梅點頭,她伸手去剝開季辭寒傷口處的衣裳,季辭寒臉色微僵,卻忍耐些沒動。
只見傷口處果然止了血,只是尚未結痂。
“我一會兒再去采點藥。這是吃的,你快些吃,吃飽了才好得快。”
雪梅把面餅,雞蛋和水壺遞給季辭寒,她正要去采草藥,忽然想起什麽,吞吞吐吐問:“大哥,要不你想個名吧,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季辭寒唇角微揚,笑得溫柔:“是雪梅姑娘救了我,就勞煩雪梅姑娘幫我想個名吧。”
聞言,雪梅低頭沉思,片刻她擡頭望向季辭寒,目中亮晶晶的:“大哥生得好,就像月亮一樣,我就暫時稱呼大哥為阿月吧?”
月?
月光清冷優雅,他很喜歡。
季辭寒點頭:“好,我很喜歡這名字,不知姑娘姓什麽,我暫時随你姓吧?”
“……這,這就不必了。”雪梅不願告訴阿月她的姓。
“阿月,我去采藥了,你歇着。”雪梅趕緊站起來,就怕阿月追問她姓氏。
季辭寒點頭:“多謝雪梅姑娘。”
雪梅輕車熟路,很快找到了草藥,她回來的時候,又摘了不少枇杷回來。那些吃的要留給阿月吃,她中午就吃枇杷。
雪梅摘了一筐枇杷回來,她怕阿月等她,腳步飛快,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季辭寒依舊盤腿坐在山洞口調理氣息,聽到動靜他睜開眼,只見雪梅一臉汗朝他跑來。
季辭寒笑了。這個野丫頭,就像是山上的一株野草,充滿了活力和朝氣。是他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