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戚若楠住處的路上。
動物對氛圍的轉變十分敏感，栗子兩兄弟待在肖成旭的肩膀上默不作聲，三角形的耳朵梳在腦後，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淩慈閉上眼睛，休養生息。從肖成旭身上的種種異常，她敢肯定這家夥對戚若楠別有企圖。
對此她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兩腳獸之間的事情，她一只小貓咪能做什麽呢。
在現場的那麽多人和貓裏，恐怕只有四小只最沒有心理負擔了，消耗了大量體力之後又身處在密閉溫暖的空間裏，沒一會兒他們就睡着了。
眼見着離戚若楠的住所越來越近。
栗子兩兄弟似乎看見了什麽，爪子壓在肖成旭的鎖骨上，身體前傾，淩慈也感受到了，從背包上站起來，伸長脖子探出肖成旭的肩膀。
黃的、白的、黑的。
在戚若楠住的屋檐下，三只貓被大雨困住，縮在一起憂愁地看着這場說下就下的雨。
淩慈：“喵——”
肖成旭耳朵一縮，他心不在焉的，猛然被這聲貓叫拉回了神。
聽見熟悉的叫聲，屋檐下的小貓嗖的一下站起來，立着耳朵找尋聲音，等看清了人形貓爬架上的三只貓，它們的尾巴高興地甩了起來。
那搖尾巴的小模樣，不能說是和狗一模一樣，只能說是完全一致。
走到屋檐下，戚若楠收傘，握着傘柄把傘面上多餘的水甩下來。
淩慈和栗子兩兄弟用完就扔，從肖成旭身上跳下來還用後腿往後刨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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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成旭：“……”
他這人對貓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這是貓埋屎的動作。
這些貓真的又小心眼又記仇。
小太陽、小蝴蝶和警長自覺地上來給淩慈舔毛，被雨淋了一場，毛發半幹不濕的，看着有些潦草。
這次換做淩慈無語了。
她想，三小只一起湊在戚若楠的房子下面，一定是想來打劫戚若楠的，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沒有等到人，反而等來了一場大雨。
同一個屋檐下，六只貓和肖成旭又重新聚首，這一次，肖成旭終于看清了之前在他家樓下唱K的六只貓的真面目。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三小只沖肖成旭哈了好幾聲。
他們記得這個人！
這個人他綁架小貓！
戚若楠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肖成旭屏氣斂息，作鹌鹑狀。
但暗地裏卻拼命給白貓使眼色，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那整整一袋子的雞胸肉……
淩慈嘆一口氣，這人是瘋了嗎，竟然妄圖和一只小貓咪講道理。
看在雞胸肉的份上，淩慈側身擋在了三小只和肖成旭的中間。
戚若楠打開樓道門，招呼小貓，“快進來。”
有了淩慈帶頭，其餘的五只不需要戚若楠花費太大的氣力，全跟上來了。
肖成旭走在隊伍的後面，進來的時候把樓道門關上。
戚若楠住在三樓，她走在最前面，餘光裏，她能看見下一段樓梯上垂着頭的大男生，活像是挨了一頓揍的金毛。
她和肖成旭本身就不熟，對他也說不上有好感還是別的什麽。但小白不同，獨在異鄉生活，它幾乎變成了她的精神依托，地位超然。
先不說兩人上次是怎麽撞到的，要是她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男生是追着小白過來的，最後雖然讓他帶走了小白，也是基于小白沒有反抗的現實。
但今天，他招惹了七只貓，其中四只還沒有她兩個巴掌大。
這些直接事情連在一起，讓她對肖成旭的印象down到了谷底。
總而言之，要不是小白，她絕對不會管他的。
戚若楠打開包，裏面的四只貓睡得四仰八叉，還有一只在打呼，她小心地避開它們的身子，把鑰匙從夾層裏拿出來，打開門。
淩慈毫不客氣，腳爪在地毯上蹭了兩下。
“喵。”打擾了。
戚若楠把傘挂在門口的傘架上，等六只貓全都進去，拿了一雙拖鞋給肖成旭。
“進來吧。”
一顆水珠從發梢落在鼻子上，心不在焉的肖成旭被吓了一跳，陡然瞪大的眼睛，就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大型犬。
他恹恹地點頭。
戚若楠臉上的嚴肅松懈了些，進了屋子，“進來把門關上，雷陣雨等會兒就停了，你要不要先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沒關系，我家裏沒有人。”
阿姨家裏臨時有事，今天請假了，給他發了短信說菜放在冰箱裏，讓他自己微波爐裏加熱一下。
雖然是租的房子，但戚若楠打理得井井有條，她在原來裝修的基礎上小改了一下。
進門玄關是一個很可愛的貓咪地墊，旁邊放着換鞋凳，對面是一個半人高的鞋櫃，櫃面上放着零散的東西，一串鑰匙、藍牙耳機、消毒液。擡頭入目的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沙發上套着純色的沙發套，茶幾上擺着幾本書。
左手邊是廚房餐廳，右手邊是衛生間和卧室。
開放式的廚房，裏面的擺設一目了然，總而言之，是一個強迫症看來都舒服的廚房，臺面上沒有擺一個多餘的東西，菜板、刀具、調味料、鍋都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進了一個不那麽熟悉的單身女性的家，肖成旭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和他比起來，貓貓們顯得自在多了，自顧自地把這個房子當成領地巡視了一番，然後迅速進入狀态，找了個位置就地躺下了。
戚若楠進房間前，把裝貓的包輕放在沙發上，淩慈跳上去，裏頭四只貓糾纏在一起睡得正香，分不清這個的身體是屬于哪個的頭的。
看見換了拖鞋還傻站在玄關的肖成旭，淩慈簡直恨鐵不成鋼。
怎麽回事啊。
剛沖過來綁架她的時候不是挺神氣的嗎，現在要你神氣的時候怎麽就萎了呢？
她走去撓他的褲腿。
你的鞋呢？把裝在你書包裏的鞋子拿出來啊。
沒錯，肖成旭的包裏放了一個鞋盒。
淩慈剛趴在他書包上的時候就覺得這書包的形狀不太對勁。
不是放了書的低低矮矮，而是有東西支撐的平緩，也就是說裏面有一個長方形的東西，讓扁塌的書包支棱了起來，再結合肖成旭迫不及待想要見戚若楠的樣子，淩慈不難猜出裏面是放了鞋的鞋盒。
想要伸爪子去撓的時候，淩慈的爪爪一頓，沒忍心。
那自帶毛邊的運動褲，還有一個個像是用訂書機訂了的小洞，都仿佛在用血和淚述說剛剛貓貓對它的暴行。
“怎麽還站在那裏？”戚若楠從房間裏出來已經換了身衣服了，藍色的家居服，手上還拿了一件白色的T恤。
“這件我還沒有穿過的。”戚若楠說，“衛生間在那裏，你去裏面換一下。”
肖成旭抓着衣服的下擺，明明是個一米八的大男孩，卻扭捏得叫貓覺得別扭，他伸手接過，“謝謝。”
淩慈就眼睜睜地看着肖成旭背着書包就進去了。
“咔噠”一聲，在場的所有貓，不管是站着的、坐着的還是躺着的，齊齊伸長了頭，在他們目光彙集的地方，穿着藍色家居服的女人正在開罐頭。
這灼熱的視線，戚若楠失笑。
她把手裏打開的罐頭倒扣在盤子裏，一個完整的罐頭就下來了。
根本不需要她招呼，除了睡覺的四只，六只全都湊在她的腳下喵喵叫。
六種不一樣的聲線交織在一起，排着隊在她的腳下畫∞。
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呀。
戚若楠只得加快手上的速度，“啪啪啪”又開了五個罐頭，分在兩個盤子裏用勺子搗碎給它們吃。
可能是餓狠了，它們一個個狼吞虎咽的。
戚若楠蹲在餐桌旁邊，兩只手捧着臉，看得入迷。
怎麽會有小貓連bia唧嘴的樣子都那麽可愛啊？
衛生間的門打開，戚若楠起身回頭。
戚若楠本身也不矮，淨身高有一米六五，而且在家她喜歡穿大碼的衣服，她的白T給一米八的大男孩穿起來也勉強合身。
“把這個喝了。”戚若楠把桌上還冒熱氣的姜茶推到桌邊，“雞蛋面你吃嗎？”
肖成旭苦大仇深地看着那杯姜茶，他讨厭姜，但還是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把姜茶一口氣喝完。
吃着罐頭的淩慈抽空擡起頭望了肖成旭一眼，親眼看到一只大狼狗被馴服，她還是覺得蠻不可思議的。
肖成旭兩只手包住杯子，大拇指在光滑的杯壁上摩挲，目光在吃飯的貓堆和戚若楠身上來回移動。
直到白貓吃完下桌，開始洗臉，肖成旭的目光才定在它的身上。
看着它不安分搖來搖去的大尾巴，或許是他的錯覺？
它的尾端和剛剛比起來似乎大了一圈。
摸着良心說話，這只貓是他見到過的品相最好的貓了，就算是和他姑姑養的賽級布偶比起來，他也可以閉着眼睛說它更好看。
美人在骨。
這句話也适用于貓。
淩慈只當肖成旭是不敢把眼睛亂放才盯着她看的，她瞥了他一眼，然後施施然地跳上沙發去叫小孩起床。
用牙齒輕輕咬了咬寶娟的臉，起床吃飯，小貓迷迷瞪瞪的還沒睜開眼睛，靈敏的小鼻子就開始不停地往淩慈的嘴裏嗅。
肉的香味。
之後淩慈就蹲在一旁，看着小貓猛然清醒卻發現自己身陷泥沼，越掙紮纏的越緊，剩下的三只小貓也醒了，也聞到了肉味，可惜他們不分你我，纏纏綿綿。
最後因為吃不到晚飯急得嗷嗷叫。
嘿嘿。
明明貓沒有笑肌，肖成旭卻好像看見了白貓拟人化的促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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