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國慶節。
是一個全國人民蓄勢待發準備出行游玩的重要節日,這樣全國性的重大節日,注定了游玩的聚集性和人員的密集性,出去不是人擠人,就是在景區景點看人,盡管如此大家還是對出游活動樂此不疲。
因為除了春節之外,國慶是一幹社畜為數不多能夠出遠門的日子。
只不過今天國家似乎沒有和老天爺商量好,全國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地區都開始降雨,有不少人的出游計劃被迫叫停。
張棟也是一樣。
他作為一個新手釣魚佬,國慶回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緩解一下手瘾,順便給他流落在外的貓積攢一點魚魚的存貨。
但他真的,很讨厭下雨。
撐着傘沒有淋到雨,僅憑空氣中超額的水分就足以勸退他。
作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陳雅靜自然也是放假了的,而且很不幸,她的嗓子啞掉了,張嘴就是寶娟。
當老師很費嗓子,再加上國慶前的突然降溫,她的嗓子接受不了喊着要罷工。
窩在沙發裏,陳雅靜一邊喝着媽媽煮的冰糖雪梨,一邊刷手機。
一條信息橫幅跳下來——【您的包裹已簽收】
點進去,是她買的透明雨披到了。
門口傳來動靜,她爸和她媽準備出門去榕橋村了。
陳雅靜剛想嚎一嗓子,差點沒把自己咳死,但總歸還是吸引到了老爸老媽的注意。
媽媽扶着門框,“喝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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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靜搖搖頭,清清嗓子,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頓費力地說道:“我、也、要、去。”
爸爸按下電梯按鈕,“去幹嘛?喂貓啊?我看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是啊。”媽媽說,“你衣服都沒換好,好好躺下來休息,貓有你爺爺管。”
其實說到底就是覺得她衣服沒有換好,嫌她慢等不住了,陳雅靜喪喪地披着毯子走過去,“那你們幫我把快遞帶過去給爺爺。”
“又是貓糧啊?”
“不是,你帶過去就行了。”陳雅靜手握住門把,“路上小心。”
電梯到了,媽媽揮揮手,“知道,別說話了,你那聲音聽着我怪難受的。”
親媽。
陳雅靜回應她的是重重關上的門。
老爺子坐在門口的靠椅上,腿上是一團白色的毛絨球,他半眯着眼眸,似醒非醒。
陳爸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顏色各異的貓和狗堆滿了屋檐下那個小小的地方,在這個略微有些涼爽的午後顯得格外溫暖。
雨聲掩蓋了他的腳步聲,除了機警的動物,直至他立在臺階下老爺子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陳爸喊道:“阿大。”
老爺子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嗯?”
“阿囡給你的。”一個黑色的方形塑料袋遞過去。
老爺子接過,“什麽東西啊?”
“不知道,你到時候拆開看看,我先回去了。”
“哦行。”
淩慈擡起眼眸,看那個撐着黑傘的中年男人出院左轉,那點被雨聲掩蓋、微不可察的腳步聲微乎其微,而他在積水中留下的腳印也很快被落下的雨水重新覆蓋。
可能是歷來的傳統就是這樣的,老一輩的父子之間,她爸和她爺爺兩人的對話也是這樣,一來一往,你問我答,沒有一點多餘的寒暄,直切主題。
重要的事情講完了之後自然而然也就無話可說了,留下來只是徒增尴尬。
快遞還挺厚實的,摸上去硬硬的。
老爺子徒手撕開塑料袋,沒有控制好力道,直接一面全開,裏面的東西沒有一件是沒有親吻過淩慈頭頂的。
老爺子摸摸萎靡的白貓,仔細觀察散出來的東西。
一個由三片橡膠構成的、形狀奇怪的……雨衣?
老爺子看看貓再看看雨衣,在它身上比劃了一下,看這個形狀,還是比較貼合的。
他拆開包裝袋拿出小雨衣,然後打開活扣套在白貓的身上。
它就像一只假貓,任由老人擺弄。
穿好後,老爺子欣賞了一番,滿意地點頭,“挺合适的。”
淩慈回過頭,追着自己的尾巴想要看清自己穿上雨衣後的全貌。
穿新衣服照鏡子對女孩子來說是一種不可缺少的儀式,但這樣未免有些太為難自己了。
她從老爺子的腿上跳下來,站在臺階邊緣低頭從積水裏看自己,有些模糊,但勉勉強強也還算過得去。
這只穿着透明雨衣的可愛小白貓是誰啊?
哈哈,就是她淩慈噠。
狠狠地臭美了一下,淩慈迫不及待地站在雨裏。
“霹靂啪嗒”“霹靂啪嗒”
小小的雨珠打在雨衣上,形成了一種讓淩慈覺得很舒服的樂曲。
雖然她還有一點點感冒,但這并不能阻止一個返璞歸真的且又充滿冒險精神的小貓,特別是這位小朋友還穿上了一件“戰鬥服”。
貓是好奇心很旺盛的動物,尤其是老爺子院子裏的貓。
他們在臺階上站成一排圍觀站在雨裏的淩慈,雨落在她的身上,但她的毛一點都沒有被打濕。
老爺子彎腰伸出手環住離他最近的一只貓,小太陽。
這只貓信任極了老人,身體突然脫離地面後沒有奮力反抗,四肢和身體自然地垂下,發出細軟的叫聲。
片刻,小太陽獲得了雨衣x1。
一開始身體被束縛的感覺讓他不習慣,久而久之他懂得了其中的樂趣。
一種下雨天獨有的活動——踩水。
老爺子收拾手邊空掉的六個塑料包裝袋,整齊地折在一起。
空地上多了六只穿着雨衣嬉戲打鬧的貓。
因為下雨,半面妝也順利入住紙箱大別墅,而且很稀奇地帶着自己的四個小孩一起睡,外面興奮的喵喵叫也沒能吵醒他們。
大黑狗和哈士奇羨慕地看着那些仿佛一瞬間擁有了神奇能力的貓。
老爺子挨個拍拍它們的腦袋,寵物雨衣還剩四件,但是它們的體型相差太大,大人的衣服小孩能勉強套套,但小孩的衣服讓大人來穿,估計得等下輩子投胎轉世才能實現。
淩慈已經不滿足于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炫耀她的新皮膚了,她要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對此,五只貓沒有異議。
貓本來就是好動的生物,雨天限制了它們的活動範圍,雨衣也限制了它們的動作幅度,但他們可以不爬樹、不鑽小灌木、不走“高架橋”、不過“走鋼絲”,簡簡單單地出門散個步。
于是——
貓貓雨天特別機動隊。
出發!
小雨淅淅瀝瀝地落着,在雨披表面形成一層水霧。
小貓蹦起又落下,落下又跳起,雨披的邊邊也随着這個節奏上下翻飛,撒出晶瑩的小水珠。
于是雨天低頭匆匆行走面色麻木的人減慢了步伐,內心湧起的疲憊仿佛也随着那些水珠揮發,看着那些快樂的小家夥,嘴角不經意間悄悄上揚。
淩慈專挑沒有人的地方踩水,貓貓大隊也緊随其後。
一個黑白的影子從前面竄過,是那只海盜貓。
身上挂了彩,但精神狀态不錯。
偶爾淩慈也會在路邊看見他,他是一只很純正的流浪貓,自脫離母親的懷抱以來,至始自終都是一只貓。對人類天生抱有警惕,排斥同類的靠近,因為食物有限,同類之間的競争往往很殘酷。
随着對方身影的消失,淩慈也将他抛擲腦後,她之後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要先去李奶奶家,再是任延年家、棋牌室,最後去迎接戚若楠。
雖然路線有點繞,但是可以保證肚子永遠是豐收的狀态。
似乎也不錯。
之後的拜訪也确實如她所想。
李奶奶看見它們喜不自勝,驚喜道:“哇,這是誰給你們買的新衣服啊?”
聽見誇贊,六條貓尾巴默契地與地面呈九十度搖擺。
隔着雨衣不好摸貓腦袋,李奶奶便點了點他們的尾巴,“瞧這多好看啊,看着真精神。”
像是在誇獎三歲的小孩一樣,李奶奶的語氣和表情都極其誇張,這種來自長輩的寵愛卻讓淩慈十分受用。
從一開始,李奶奶似乎就沒有把他們當成動物,而是像對待孫輩那樣親和又平等。
這種相處模式讓貓貓們很舒服。
不然怎麽說貓的智商相當于三歲小孩呢。
“喵~”淩慈撒着嬌蹭奶奶的褲腿。
沒一會兒奶奶的腳邊就沒有空位了,李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等等,奶奶給你們拿零嘴吃。”
吃?
大家都默契地給她讓開一條路,不僅是淩慈,和人類相處久了,栗子兩兄弟和三小只對人類發出的某些音節十分敏感。
比如:吃,吃,吃,吃……
他們反射性地開始分泌口水。
從此以後,世界上除了巴甫洛夫的狗,還多了一群李奶奶的貓。
過了一會兒,“零嘴”出來了。
淩慈看着面前這只有她兩個大的安康魚,開始重新定義“零嘴”這個詞。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李奶奶皺着眉頭,“要是不夠奶奶再去拿,多吃點長高長結實,在外頭可不要給別的貓欺負咯。”
她心疼地摸了摸小太陽少了一塊毛的尾巴。
淩慈默默埋頭啃魚,在心裏回應李奶奶,不會的,他們可是壓過了地頭蛇的新生代貓幫。
他們可能小傷,但對面絕對沒命。
嗯,安康魚是條好魚,他把捏臉的時間都拿去提升內在美了,真是感動貓貓的年度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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