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猝不及防
胡闵在一旁見離鳳的臉色很不好，知道他現在心情覺得是糟糕透了，真不應該答應他出來的。胡闵走到離鳳身邊，“公子，事情說完了嗎？”
離鳳擡起頭看了胡闵一眼，然後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高微，嗯了一聲，“高微，你先回去，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高微深深的看了眼胡闵，低下頭行了禮就走了。胡闵見他走了，心情都好了些，然後和離鳳回房了。
離鳳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也沒有個結果，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明天進宮再說，看清楚形勢了才好斟酌着辦。
第二日，離鳳一早就進了宮。離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起了早上胡闵非要跟着一起來的樣子，不禁臉上露出笑意。胡闵早上就在自己房門前蹲着非要同自己一起來，離鳳好說歹說的還要跟來，被離鳳怒吼了一聲，灰溜溜的去上學了，想起他那個灰頭土臉的樣子如同喪家犬一樣，離鳳自省是不是對他太苛責了？
離鳳陷入思考，所以當皇後坐在主位上問離鳳時，離鳳還在神游。
小鴛立刻行禮，“娘娘恕罪。”說完後，小心的推了一下離鳳，離鳳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了皇後的身影。
離鳳對這個皇嫂向來是敬佩的，所以他站了起來，竟行了一個大禮。
堯晏也沒有想到離鳳會做那麽個禮，這個禮除了他最開始冊封為皇後時百官後宮妃嫔做過以後，再也沒有人對他做過了。
但是堯晏也不傻，離鳳把他當做皇後來對待，他不能只把他當做公子對待，于是起身走到離鳳身邊，雙手把他攙扶起來，“鳳公子不必多禮，這等大禮我受不起。”
離鳳不以為意，“你是皇後也是我皇嫂，大禮自然受得起，只是我大禮許久沒做了，哪裏做的不好的皇嫂千萬不要生氣。”
堯晏笑笑，“怎麽會呢？公子的每一個舉止都非常得體，我應該和公子學學。”
寒暄了兩句，離鳳發現皇後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想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皇上睡在銀軒殿還是小事，但是禮部尚書和大皇子都在那就是大事，也難怪皇後臉色那麽差。
“小鴛。”
“諾。”小鴛把從府裏帶來的桃花釀遞了上來，“這一次是我出嫁後第二次見皇嫂，所以想着帶什麽禮物好。胡闵說皇嫂這裏什麽都不缺就缺個有心意的，我前幾日和胡闵釀酒玩，這桃花釀皇嫂可不要嫌棄，只是時辰還未到，皇後把它放在酒窖裏，再等幾個月。”
“你釀的？”堯晏讓石榴把酒壺拿來，打開蓋子，一股清香襲來，竟覺得舒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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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鳳笑着點點頭，“要是不好喝，皇嫂也不要介意。”
堯晏也笑了下，蓋上蓋子讓石榴放到酒窖去，“公子謙虛了。”
有禮自有求，無事不登三寶殿，堯晏既收下了禮，他自然要開口詢問，“公子今日前來不單單是為了送我一壺桃花釀吧？”
離鳳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自然，我當然是有事相求，還望皇嫂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鳳公子，不瞞你說，我的處境你也看到了，我能幫你的确實不多，你何不如去找軒嫔，她或許可以幫你更多一些。”
離鳳聽出了無奈，夾雜着彷徨和無措，離鳳冷笑了一聲說，“你是皇後，她是軒嫔，有什麽事她能做的你不能做？皇嫂，這一點你難道不清楚嗎？”
離鳳一本正經的說，堯晏卻慘淡的一笑，“我這個皇後與一般人又有什麽區別呢？不受皇上喜歡，不讨皇上歡心，也就只挂着一個虛名而已，我想公子心裏明鏡似的，公子今日敬我，我已是感動萬分，斷不敢要求太多，擾了公子的大事。”
離鳳一聽，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在推脫？不想幫我的忙？”
站着伺候的兩個奴婢都驚了一下，臉上的慌亂是不能抹去的，但是很快斂下了慌張，安靜的伺候在一旁。堯晏到底是大家出來的，家裏又是武将偏多，所以他不慌不亂的說，“公子何出此言，我與公子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沒有推脫之意。”
“我都還沒有說是什麽事情，你就推三阻四的，還不是推脫？再說，你身為皇後每每做事都不能決斷，後宮是你說了算的地方，怎可讓其他人取而代之？”離鳳其實就是看不慣他那種與世無争的樣子，內心委屈的要死但是卻又要假裝自己什麽都不在乎，尤其是在宮裏，這個樣子怎麽能存活下去？到底還是為他不值。
堯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一問，“公子為何要為我打抱不平？”
“哼。”離鳳冷哼了一聲說，“當然希望是你為我所用。”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堯晏站了起來，走到離鳳身前，“那公子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如今不管是什麽境遇，我這輩子都是皇上的人，我幫不了公子。”
離鳳擡頭不屑的看了堯晏一眼，“那我那皇兄在乎嗎？你還是希望他每年就給你幾天甜頭？想要的時候就拉過去救急，不想要了利用完了就像昨天晚上那樣把你狠狠抛棄？皇後，你雖然是雙兒，但始終還是個人，你的尊嚴去哪裏了？非要人來如此踐踏嗎？”
離鳳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說的卻铿锵有力，堯晏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蒼白，似乎被戳到了痛處，他身形晃蕩，似乎一下子就要倒下去。石榴見此立刻上來扶着堯晏，“鳳公子，求求您別說了。”
“別說？”離鳳冷笑了聲，也同樣站了起來，“林家人憑借着皇上的寵愛耀武揚威的樣子你是沒見過，一個個少爺沒什麽本事卻占據了半壁的朝堂，而你呢？因為你的懦弱你的無用你口中的不受寵，你的哥哥弟弟都是極好的人才，卻常年在邊疆守着，只有小小的五品武官，多少年沒有回來了你算過了嗎？想來是有好幾年了吧？你的母親父親可想他們？”
堯晏喘息的無力，要不是石榴扶着，怕是要倒下去，石榴已經泣不成聲了，懇求離鳳不要說了，但是離鳳怎麽可能不說？
“皇後，小時候我父皇帶我去見過你。你們府上一共三個小孩，你哥哥弟弟玩鬧非常，只有你一個人乖巧的坐在一旁學女工和念詩書，父皇與我說，誰娶了你一定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我當時也很喜歡你。你溫婉大方舉止優雅待人和善，現在呢？看看你這個病态的樣子，你愧對父皇對你的重托！”
“啪”的一聲，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剛剛的安靜，只有皇後深深的喘息聲。離鳳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堅強的人即使再苦也從未屈服過的人，竟硬生生打了自己一個巴掌！
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皇後卻像是驚醒了一樣，“我能怎麽做！我難道還能把皇上栓在我的殿裏不成？我能怎麽辦？我嫁給他已經七年了，我什麽都不求，我也不要他的寵愛，我只要安安靜靜在宮裏等死，等到死後，或許草席一張暴屍荒野...”皇後的手火辣辣的疼，他擡起手，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緩慢的撫上了自己的微紅的臉，眼淚随之就流了下來，“我從小就想嫁一個人，那個人不需要多好，只要他全心全意的對我好，我願意為他生兒育女，願意為他操持家務，願意為他放棄一切，只要他對我好。天不如人願的感覺你知道嗎？就像是被老天狠狠的打了那麽一巴掌，有些夢不适合做，我也不想做了，我對不起哥哥弟弟，對不起父親母親，可是我毫無辦法，我沒有辦法...”
離鳳徹底懵了，說這些話前，他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但是皇後這一舉動是他始料未及的。
石榴放聲大哭，“娘娘，娘娘...”着急的想要看看堯晏的臉。剛剛那一下，把所有人都打醒了，眼前的這個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雙兒，沒有了身份和榮耀背後一個普普通通的雙兒。
“小鴛，藥拿來。”離鳳先一步動作，“哭什麽哭，快把皇後扶上床。”一群人扶着已經泣不成聲的皇後扶到了床上，離鳳做好被打的準備自然也做好的應急的準備。他從小不乖總是被陳夫子打，父皇雖然心疼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讓人做了特制的金瘡藥，只要抹一點在傷口處，第二天就會好一大半的。
離鳳坐在床邊，看着無神的眼睛，心裏還是很愧疚，今日的事情是他挑起來的，皇後寧可打自己也不打他，離鳳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有了第一次幫胡闵塗藥的經驗，第二次在皇後身上塗藥特別的順手。塗完後，小鴛接過藥去，和哭着的石榴站在一旁。
“這些日子皇兄對你的好，真幾分假幾分？”
堯晏搖搖頭，離鳳說，“一個月前，我還在猜測那四道旨意的意思，我覺得是你否極泰來了，我心裏真的很高興。不僅是因為你是雙兒，還是因為我覺得離國有救了，你是一個好的主母是好的皇後，只要皇兄信任你扶持你，你一定可以像父皇說的那樣為離國光宗耀祖的。皇嫂，今天是我不對，是我把你逼急了。你說的沒錯，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佩服你的勇氣和你的能力，以後，我會把你當作親人一樣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