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1】
傅世安應付完京兆衙門的事情回家, 聽說妻子來了敦王府,他即刻就趕過來了。
在門口瞧見了大嫂桂氏,聽說了情況後, 他讓大嫂桂氏先回去,而他自己等在了這裏。
雖說他從小習武, 身子骨底子不錯。不過,冬天裏受了傷生了場大病, 還未徹底調理妥當, 緊接着又喝了烈性情1藥, 折騰一夜未睡不說,勞心勞力應付完衙門的事後,這會還得迎在風中等妻子回家。
縱是鐵打的身子,也有受不了的時候。
一番折騰下來,此刻的傅世安,臉色明顯不如昨天。
潘嬈縱是再羞澀難為情,但見他好像又有點病了的樣子,總歸擔心更多一些。于是, 她忙小跑着迎過去,認真盯着他臉看,然後皺着眉下命令:“回去好好歇着,過年前都不許出門。”
本來來之前, 傅世安其實都是有點緊張的。畢竟,說起這次圓房來,其實也算是他又小小耍了回心機。
他原的确是想水到渠成, 不逼她。只不過,朱錦帆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就将計就計了。
其實當時那酒他若是不想喝,或者說,臨時耍些手段,将酒換了,他都能做得到。只不過,當聞出那酒裏被下了烈性情1藥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猶豫,就決定賭一次,做那樣的選擇。
昨兒晚上,雖說她也是情願的,但她也的确被自己折騰得厲害,哭過,鬧過。縱然他當時已經百般溫柔極盡溫情耐心了,她好像還是不是很享受,有些不耐煩。
他怕她會不喜歡,從而有了陰影。
所以方才一路來,他提着心吊着膽,生怕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屬于厭惡的情緒。好在,她并沒有,她還如從前一樣,對自己是關心的。
原聽喚雪聽雨二人說,他以為她求來敦王府又是想報他恩情的,但就目前來看,并不是。
或許,她是真的擔心自己。
如此一來,傅世安就沒什麽擔心的了,壓在心頭的那口氣,也徹底松了下來。
“好,嬈娘說什麽便是什麽,一切都聽你的。”他立在黛色天幕下,清冷絕色的眉眼瞬間幻化成春風,舒展開來,便是極盡溫柔的笑意。
一邊說,傅世安一邊熟練自然的牽起妻子手來,二人一前一後,稍稍錯落開些,一道往馬車方向去。
潘嬈手被他握住,亦步亦趨跟着他。因為是跟在他側後面,而他後面又沒長眼睛,看不到她,所以,潘嬈倒是敢大大方方盯着他看。
其實傅公子,真的長得很好,對她也很好。如果以後就這樣一直跟他做夫妻,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好。
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歡他的。
畢竟這麽好的一個人,她能遇上,也是她的福氣。
方才在太妃面前答應太妃的時候,她倒一時沒多想。現在出來了,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時候,她就猶豫起來了。
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口好。
傅公子家業都在這金陵城,雖說他在準備來年的鄉試,日後大概率有去京城的希望。但,這一時半會的,他勢必是去不了的。
他若是去不了,就只能她一個人去了。她一個人去,反正是跟着敦王太妃,倒無所謂,只是他們還在新婚期,留他一人下來,她怕他會不高興。
她直覺告訴她,他會不高興。
畢竟,在感情方面,他好像并不是一個多大氣的人。謝隽在京城,他可能會覺得她這是在抛棄他,而去找謝隽。
話題是敏感的,但的确也是不說不行的,他遲早要知道。與其一直拖着,等他自己知道,不如這會子她大大方方告訴他。
那麽,他看在她還算誠實上,或許就不會那麽生氣。
“三爺,可能過完年不久,我就要入京了。”潘嬈鼓足勇氣開口。
果然,他聞聲立馬就蹙了下眉,雖然他已經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了,但她此刻就目不轉睛盯着他臉看,自然就能把他面上表情擴大,看在眼中。
瞧,他就是生氣的。他不高興了。
“要去多久?”傅世安問。
潘嬈知道此番是自己不對,所以本能的就願意去言語遷就他,哄着他。
潘嬈靠他緊了些,認真和他解釋:“是這樣的。”她把敦王太妃和她說的話,毫無藏私的一一告訴了他,最後道,“若是皇後真喜歡我的話,我也不知道要留在那兒多久。”
就怕他會不高興,所以潘嬈這些,立即道:“爺不是來年要參加鄉試嗎?等你中了舉入了京,到時候,我們就不會兩地分居了。”
傅世安本來沒生氣的,哪怕聽到說那繡物是被謝隽帶回京的。他思緒轉得飛快,方才甚至還在想,謝隽帶着她的繡品回京,竟沒瞧出來出自她之手,想來她和謝隽,從前也并未有多親密。
原是高興的。
可又聽她後面說的話,想來她是做好了和自己兩地分居那麽久的打算的。
她能忍受得了和自己兩地分居那麽久,且半點留念都無,他氣這個。
傅世安也不再藏着情緒,不高興,就直接表現了出來。
倒也沒說她什麽,就是沉默着不說話。
潘嬈自知有錯在先,便笑着哄他:“對不起,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傅世安這才掀了下眼皮,略擡眸看過來,問:“錯哪兒了?”
“錯在此事沒有提前和你商量,我自己就做了主。”潘嬈坦然,也很遷就。她沒有藏着自己眼中的歉疚和在意,雙眼中的情緒徹徹底底把她此刻心情展現得淋漓盡致。
感受到了她的在意和關心,他又還有什麽好矯情的?
至于真心這種奢侈的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得到的。
傅世安摟過她,松了臉色,恢複了以往的溫柔,說:“分開是不可能分開的,你若入京,我便随你一道去。”
又突然轉了話問:“還疼嗎?”
潘嬈一瞬就懂了他這句疼是什麽意思,敏感話題,她瞬間臉紅,只把臉埋在他胸口,遲遲才嗡嗡傳來一聲:“還有些。不過,比昨夜好多了。”
“對不起。”他執起她手親了親。
潘嬈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好像,有了肌膚之親後,她是真正把他當成自己丈夫,心裏也就更依賴了些。
對他的懷抱,也就更向往。
除了羞于和他眼對眼互看外,對他的身子,倒是不排斥的。
不但不排斥,還更為依戀。
兩人回去後,一道去潘夫人那裏報了平安。順便,也把年後或許要入京的事情也說了。
潘夫人其實一直不贊成女兒去管她父兄的事情,只希望她可以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可女兒倔,她也實在沒法子攔着她不讓她去管。
何況,她心中自也是希望老爺和孩子們可以早日平反回京的。
“你爹爹和你三位兄長,算是沒白疼你。”潘夫人慈愛的擡手摸了摸女兒臉,嘆息一聲,又道,“只是,若真如敦太妃所言,皇後能瞧中你的刺繡,日後入京常伴太後左右,你也得萬事小心才是。”
女兒從前不是沒有入過宮,見過聖人聖後,只是從前她走到哪裏都有她這個母親陪着。哪怕是年紀小犯了點錯,也是不怕的,總歸有她兜着。
可如今,潘家敗了,她是罪臣之妻的身份,哪裏還能如從前一樣護着她?
這日後,凡事也只得她自己琢磨着去走了。
傅世安看出了岳母的擔心所在,便寬慰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論發生何事,都可以一起扛。何況娘子是謹慎乖覺之人,想來不會有什麽。”
潘夫人自是信得過傅世安這位姑爺的本事,又想起他能從權貴手中贖回喚雪聽雨,知道他在京中也有點地位。所以,再多的擔心,也都沒有了。
“若姑爺也陪着我們母女一道入京,那來年的鄉試怎麽辦?”潘夫人問。
傅世安有自己的安排,回說:“岳母放心,左右離鄉試還有大半年。等到來年夏時,再趕回來參加考試,也不遲。”
潘夫人是想說,人家準備考舉都是準備好些年。甚至那些資質平庸的,臨考前什麽事都不做,整日裏就看書背書,徹底把自己關起來。
哪怕如她的三個兒子,資質最好的長子,當年考舉前的幾個月,也沒這樣折騰過。
這姑爺……不知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壓根沒把考舉當回事。
又或者,在他心裏,女兒的地位和安危遠比前程來的重要。
潘夫人倒是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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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隽臨走前,是留了人盯在傅宅外的。所以,朱錦帆大鬧傅宅一事,前因後果,他的手下也不敢瞞,全都飛鴿傳書傳去了京城。
謝隽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是除夕夜,合家團圓的日子。
祖母并沒有到病危的地步,他為了盡孝舍了嬈妹一人在金陵,匆匆趕了回來。如今,祖母身子日漸好轉,而他,卻徹底失了嬈妹。
不由得又想,若是當時他堅持沒走,或許他已經把人帶回京城來了。
又怎會是如今這番境地。
謝隽的屬下雖未事事直言,但謝隽又不傻。那傅世安中了烈性情1藥,逃回了傅宅,任外人死闖進不去,倒是半夜三更自己出來了。
其中這段時間做了什麽,他又怎會不明白?
可憐嬈妹頂着巨大壓力替他守身如玉,如今,倒是他害了她。若當時有他在,傅世安豈能得逞。
謝隽立在冷風中,手攥着字條,一點點用力,最後那字條成了灰燼,随風而去。
“隽兒,大家都在等你,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麽呢?”走過來的富貴婦人,正是謝隽母親崔氏。
崔氏年逾不惑,卻保養得極好。
謝隽聞聲側首朝母親看去,轉過身子,面對着自己母親,神色冷肅。
“我與潘家姑娘的婚約,納過采,問過名,也合過八字。若不是潘家出了事,如今我與她怕是已經完婚。潘家的事,原就不該連累到她。若不是母親一再阻攔,我與她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崔氏自然也是知道潘嬈已經再嫁的事的,她既是已嫁,她如今倒是再無顧慮。
崔氏慈愛道:“你表妹不好嗎?溫婉端惠,最是賢良不過。她是長了一張好臉,但母親卻不喜歡。紅顏禍水,被京城那麽多權貴子弟盯着的女子,日後必定麻煩不斷。”
謝隽被氣笑了。
笑完後,冷冷說:“在這京城,論權勢,除了皇室子弟外,又有幾家比得上英國公府?還是母親覺得兒子無能,連妻子都護不住?”
“隽兒,事已至此,一切都塵埃落定,你總不會做出奪人之妻的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也發紅包~
明天更是還是早上9點哈~
感謝在2020-04-22 23:18:23~2020-04-24 15:11: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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