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病
杜醫生大半夜被叫了起來,開門看見奕銘臉頰通紅,裏捧着杯熱水,額頭上被貼了退燒貼:“秋哥,你先睡吧,我去隔壁休息晚上就好了。”
嘴裏說着要走,身體已經陷進沙發裏面,雙眼睛被燒得水光透亮,直直地盯着顧念秋不肯挪眼。
顧念秋在泡姜茶:“行了,少說客氣話……杜醫生快請進,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休息。”
杜醫生問:“多少度了?”
“95度,”顧念秋說着,轉頭開玩笑地看向奕銘,“幾千萬粉的大明星,在我這住兩晚就燒成這樣,粉絲得吃了我。”
奕銘自知是怎麽着涼的,心虛不說話,老老實實地把體溫計塞進衣服裏。杜醫生拿出小電筒:“啊。”
奕銘張嘴:“啊。”
顧念秋在邊上看着笑。
杜醫生檢查完,道:“重感冒,我幫你吊個水,明早沒退燒得去醫院。”
奕銘擡頭去看顧念秋,後者道:“等下我看着他。”
杜醫生拍奕銘的背找血管,不經意地問:“你們最近都在塊?”
“下班起對詞,睡覺的時候他會去隔壁,”他說,“這麽冷的天,跑來跑去,不着涼才怪了。”
杜醫生笑道:“好,挺好,點滴完了幫他把拔掉針頭就是。”
顧念秋應聲,醫生又幫他測了下激素水平,這段時間他的身體情況穩定許多,查出來的激素含量卻居高不下,在危險線上下徘徊。
醫生道:“你這個激素水平,已經進入了分化後期,随時來潮都有可能,要小心些。”
顧念秋點頭,送醫生出了房間。奕銘靠在沙發裏面,被燒得昏昏欲睡,眼皮沉沉地支着,目光随他從門口到房內。顧念秋摸摸他的額頭,問:“看什麽?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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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銘:“嗯。”
顧念秋拿起點滴架子,“這麽好看張臉,燒傻了可不行。去床上睡吧。”
奕銘慢吞吞地從毛毯裏鑽出來,裏面只剩下件睡覺穿的t,漂亮的鎖骨和臂膀處的肌肉就這麽在顧念秋眼前晃,晃得他忍不住找了件外套來,幫他蓋住。
“打擾你休息,”奕銘說,“不好意思。”
顧念秋幫他嚴嚴實實掖好被子,只剩下紮針的在外面:“安靜,睡你的。”
奕銘閉上眼睛,腦袋昏昏沉沉,鼻間全是那股甜甜的香味。顧念秋搬了個椅子來,就坐在他身邊看劇本,稍稍睜眼,就能看見他放松的背影,還有短發尾稍露出來的潔白後頸。
奕銘滿腦子的漿糊,自己也不知道睡着了還是沒睡着,閉眼睜眼都是同個身影。他渾身燙得難受,無意識動了下紮着針的,碰到了顧念秋垂在床邊的小臂。
冰涼冰涼,軟軟的,很舒服。
顧念秋從劇本裏挪開視線,看見奕銘睡得眉頭皺着,不安穩地喘着氣,嘴唇都燒起了皮。
怪可憐的,爸媽都不在國內,也不知道以前生病的時候有沒有人照顧。
顧念秋小心地擡起他的,重新放回被子邊。
床上的人動了動,食指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指。
顧念秋微微愣,低頭去看,奕銘的眼睛緊緊閉着,大約是睡着。
他用臂夾起劇本,空出只來,小心地去撥那根指。奕銘在夢動了眉頭,下子就攥緊了。
像小孩子攥住了糖那樣,抓住便不肯再放,越想往外抽,夢人的眉頭便皺得越緊,連嘴唇也不開心地抿了起來。
于是顧念秋撥也不是,抽也不是,就這麽被他滾燙又汗津津的心死攥着。
哎,跟個生病的人較什麽勁呢?
顧念秋随他去了,另只重新打開劇本,繼續看臺詞。
看到淩晨點多,他困得不行,頭點點,靠在椅子裏打瞌睡。提前定好了鬧鐘,到點準時震動,他個激靈,關了鬧鐘,去看奕銘的點滴。
恰好還剩最後些,馬上能滴完了。床上的人低低呻吟,微睜開眼,想要翻身。
“吵醒你了?”顧念秋低聲問,“繼續睡吧,馬上吊完了。”
奕銘迷迷糊糊,難受得要命,昏暗裏面看見顧念秋低着頭,雙捉摸不透的丹鳳眼被燈光照得很柔和,像含了情。
他時分不清現實還是夢裏,下意識地拉緊了裏軟軟涼涼的東西。顧念秋笑了起來,把往外抽,道:“差不多該松了吧,我要拔針。”
奕銘動不動地看着,卻攥得更緊了,嘴唇輕動,無聲地說了句什麽。
顧念秋“嗯?”了聲,彎腰去聽。
那股松香的味道下子濃郁了起來,不受控制地鑽進他的氣管,闖進肺部,滲進血液,再路湧到心髒深處。奕銘呼吸突然粗重起來,盯着眼前那張永遠像含着笑意的柔軟嘴唇,心頭亂跳,不受控制地微微擡頭,輕碰到了顧念秋的嘴唇。
蜻蜓點水般,個冰涼,個滾燙。
顧念秋遲鈍了幾秒才意識到,這是個吻。
他的呼吸裏還殘留着屬于奕銘的花香味,今晚是夜來香,混了藥味,卻依然甜得浪漫。他慢慢擡起眉,對上了床上那人逐漸清醒的眼睛。
掌心裏的指被抽了出去。顧念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好像剛才那瞬只是兩人的錯覺,平靜地問:“醒了沒?”
奕銘的眼睛被燒得發亮,灼灼地望着他。
顧念秋熟練地幫他拔掉了針頭,拿消毒棉按住針口。奕銘已經徹底醒了,目光落在顧念秋的嘴唇上,再往上,對上他若無其事的雙眼,握緊了被子裏的拳頭。
他啞聲道:“秋哥,我有點渴。”
顧念秋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溫水,倒水的時候有些抖,不小心把袖子打濕了。
他背對着奕銘,悄悄拿背擦了下嘴唇,總覺得那裏還留着燙燙的、幹燥的觸感。
水送到床邊,他把人扶起來。奕銘捧着杯子,大口地把裏面的水全部喝完,因為喝得急,有些溢出來流到了下巴上,顧念秋随抽了張紙,幫他擦掉了水:“還要嗎?”
“不要了,”奕銘閉上眼睛,“謝謝。”
顧念秋道:“那我睡了。”
奕銘道:“晚安。”
他站起身,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什麽東西勾了下,低頭再看的時候,奕銘還帶着針孔的縮進了被子裏。
然後床裏的人翻了個身,拿背對着他。
喲,生了病,脾氣也見長了。
顧念秋盯着那個後腦勺看了幾秒,硬是從這個黑乎乎的後腦勺看出來股委屈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