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信
顧念秋情緒明顯不對,不到八點便進了房間,跟奕銘說不太舒服,想要早點睡覺。
等奕銘洗完澡回房間裏,卻見顧念秋緊緊地團着被子,連頭也蒙住了,在裏面不時輕動着,隐隐還有些發抖。
奕銘的剛碰到被子的一角,裏頭的人啞聲道:“別動。”
靠得近了,他聞到被子裏散發出來的信息素的味道,與分化期的氣味有了明顯不同,變得更加濃郁、誘人,光是聞到一下,奕銘的眼睛裏頓時見了血絲,喉結上下滑動,抓着被子的背迸出來青筋。
他紅着眼,低聲問:“怎麽了?”
顧念秋抖得厲害,被子裏似乎在努力夠什麽東西,半響,才顫聲道:“冰箱裏……有抑制劑。”
奕銘掀開被子,摟住人的時候顧念秋想逃,肘砸在了他的腰上,卻很快被牢牢圈住,渾身又軟又濕,喘得像快要斷氣。
奕銘摸到他右的指,指腹是粘的,帶着讓他差點失了理智的甜香。
顧念秋連耳朵根都紅了,分化期一結束,他那個疼了幾個月的內腔開始變得濕l漉黏h糊,尤其是最近幾天,除了乏力發困以外,那處二十四小時不安分地往外分泌着東西,剛才從夢一驚醒,便發現自己全身都濕了,內整個黏在皮膚上。
驚醒前隐約做了一個很不愉快的夢,他已經記不清內容,卻能清楚地記着那股可怕的窒息感,好像有人用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短短腳,掙不開,呼不了救,絕望像冰水一樣把他潑醒。
奕銘身上很熱,顧念秋眷念他身上的溫度,又害怕他嘴裏那兩顆尖尖的犬牙。那兩顆犬牙在他後頸那塊薄薄的皮膚上逡巡,反反複複地聞着舔着那處近乎快消失的臨時标記,他顫得不行,抓着他的,求饒道:“不要,奕銘,別這樣。”
他們的臨時标記還在,奕銘處于絕對的支配地位,哪怕釋放出一點點信息素,就能讓他毫無抵抗力地束就擒。這裏是他的房間,他已經很久沒有過親密關系,什麽都沒有備,一旦身邊的人失控,他體內作為一個ega該有的器官都已發育完全——
恐懼帶來了夢裏相同的窒息感,顧念秋腦子裏一片混亂,近乎失态,嘴裏喃喃地懇求着,眼睛裏面全是淚水。
奕銘額角一突一突直跳,他以為顧念秋只是不适應新的身體變化。
他狠按捺住心的狂意,放輕聲音,哄道:“寶貝,這很正常,說明你分化期發育得很好。別怕,我不标記你……”
奕銘的指節很粗,顧念秋突然緊咬住牙關,生理鹽水不受控制地直往溢,咬着枕頭悶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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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銘快要瘋了。
他忍得嘴裏一股血腥味,直到懷裏的人哭到脫水,近乎昏迷。他一把掀開被子,沖進廚房,從冰箱翻出抑制劑,然後去沖了一個涼水澡,再把全身濕透地人抱進浴缸裏面。
顧念秋眼睛發腫,虛脫地趴在浴缸裏,像條死魚,任由他翻來覆去地塗沐浴液,身體還在不間斷的痙l。
床單已經被打濕,奕銘又從衣櫃裏翻出幹淨的床單被套來,換了一套,才将人重新抱進被子裏。
想喂他水喝,出去一趟回來,剛碰到他的肩膀,他便受驚般地往後仰,“咚”地撞上了牆壁。奕銘心疼地皺起眉,扶住他的後腦勺:“怕什麽?”
水杯送到他嘴邊,顧念秋像是被撞清醒了,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慢慢喝掉近500l摻和着營養劑的水。
奕銘被他看得心軟了,伸蹭他的額頭:“為什麽怕我,嗯?”
顧念秋沒說話,喝完後自己躺下來,翻了個身,縮進被子裏。
奕銘知道他筋疲力竭,将他摟進懷裏,卻沒有任由他昏睡,嘴唇蹭着他的耳垂,溫聲問:“今天伯父們過來,不高興了?”
等了半響,懷裏的人半睡半醒地發出了一個音。
奕銘慢慢揉着他軟綿綿的,又問:“父親的匹配度a,跟我們一樣?”
顧念秋發出了一聲冷哼。
奕銘便沒有再問,摟着他,聽他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午便要去綜藝場地,奕銘醒得早,早餐做到一半的時候顧念秋才醒。
他臉色很難看,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靠在廚房門邊,望着奕銘高大的背影。
“醒了?”
顧念秋用力地捏住鼻梁,啞聲說了句“早”。
昨晚那些混亂又難堪的記憶充斥着他整個大腦,讓他見到奕銘便忍不住腿軟。
他不得不坐回椅子裏,等奕銘把早餐端上桌,拿叉子的還在不停地發抖。
清醒之後,那股飲鸩止渴般的空虛感更濃了,顧念秋用叉子叉了好幾次,才勉強戳沙拉裏的小西紅柿。
他以為熬過了分化期,便可以重新回到以前做eta的時候。
對面人的目光還落在他身上,這是臨時标記的第九天,他們之間的聯系已經若有若無,但這股若有若無反而讓他生出強烈的渴望,渴望把這人留住,再把标記延續下去。
奕銘也許比他更難受。
顧念秋把西紅柿塞進嘴裏,用力地咬。
他想起來,昨天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他小爸。
顧念秋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去了,放下刀叉,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算上彩排,今天的綜藝晚上十點能結束,”顧念秋盡量平穩的說,“明天你們便要去新的影視基地了。”
奕銘也放下了刀叉,注視着他,語氣平靜:“嗯。過幾天找個時間,一起去民政局做回訪。”
民政局幾個字讓顧念秋的抖了一下,牛奶灑出來了些許,沾在他的上。
奕銘遞了張紙巾過去。
誰也沒提昨晚那個混亂的夜晚,顧念秋卻不由自主地從脖子處紅到了鎖骨,奕銘的目光灼灼,燙得他難受。
不管是不是被激素影響,顧念秋清清楚楚地知道,至少過去的近半個月的時間,他動情了。
再怎麽裝得冷淡和若無其事,奕銘的每一次注視都能讓他心頭滾燙。
奕銘道:“秋哥,多吃兩口。”
顧念秋卻牛頭不對馬嘴地說:“奕銘,我有點怕。”
奕銘瞳孔微微收縮,猛地捏緊。
“怕什麽?”他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人,“怕我分鐘熱度,怕事業受影響,還是怕你家裏人反對?或者說,你覺得我們現在的感情,我的喜歡,全是假的?”
顧念秋的嘴唇有些發抖:“我的父親的匹配度是a 。”
奕銘沒想到他突然提到了父輩,沉默了片刻:“最高不是到a?”
“是,因為除他們外再沒有過a 出現,”顧念秋道,“被民政局指婚的時候,他們一個已經是小有成就的數學家,一個管着上百家連鎖藥店,而且雙方都單身,相親後一見鐘情,順風順水地結婚,恩愛到現在。”
“昨天你看到了,我小爸看起來也許一切正常,其實有些很棘的心理問題,”顧念秋說,“這些毛病都起源于我,他從懷我開始,便有非常嚴重的産期抑郁。我出生之後,他嘗試自殺次,有一次甚至想帶上我。直到我五六歲,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奕銘慢慢皺起眉,握住了顧念秋擺在桌上的。
“ao之間的愛永遠是排他的,契合度越高,占有欲便越強。”
“如果真的抛開工作、家人、激素影響這些亂八糟的因素,我們順利相愛,甚至結婚,那麽我這輩子都不會要孩子。奕銘,你還這麽年輕,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奕銘一下子攥緊了他的指,難以理解地啞聲道:“不要孩子又怎麽樣?我不在乎!”
顧念秋把抽了回去,喝掉了杯子裏的牛奶。
他笑了笑:“你才二十,等到五十呢?何況激素總讓人腦熱,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奕銘的眼眶有些泛紅,直望着他,心一點點掉進了冰水裏。
“說到底,你不信我。”
顧念秋猛地沉默了,他避開了他的視線,站起身,把沒吃完的盤子收拾進廚房裏面。
洗碗開始嗡嗡地運作,顧念秋心裏難受,人像是被分成了幾瓣,盯着廚房裏的盆栽發呆。
客廳裏的人走了進來,兩人一前一後。
“你不信我沒關系。”奕銘望着他說。
“從二十到五十,甚至一百零,”那人的聲音在他的身後,沉甸甸地,“你不信我,不接受我,我便一直待在你身邊,直到你信我為止。”
“我會尊重維護你,不在乎生不生孩子,但絕不會看你跟別人相愛,”一只攬住了他的腰,“我從生下來便注定要愛上你,秋哥,愛情永遠都是排他的,哪怕你這輩子都不肯接受,我也絕對、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你。”
聲音裏帶着咬牙切齒,像是想把人一口吞下去。
顧念秋轉過頭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奕銘堵住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