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心
外面是一片打打殺殺的戰鬥片場,奕銘把門反鎖起來,戴上耳,等着網絡同步直播開始。
顧念秋也洗完澡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一邊擦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打開電視,調到綜藝的頻道。
離開播還有分鐘,上面正放着預告,截出他們玩游戲的片段,間橫出一排大字:“奕銘綜藝首秀!”等到下個畫面,大字又變成了“顧念秋&奕銘同臺對抗!”
再看直播間,蹲直播的人數已經超過五百萬,鮮花和打榜禮物刷得飛快,彈幕密密麻麻擋得看不清畫面。
這期節目的主角是男團,他兩只是嘉賓,但人氣榜一二名已被他兩牢牢占據,甩第名幾千萬分。
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對家,一樣的作品出道,一樣的人設定位,連代言也總接一樣的,粉絲十天裏要撕八天,記者采訪十回裏有八回要挑撥,平時同框更是少得可憐,這次卻要一起參加綜藝節目。
再加上顧念秋正因性別問題鬧得沸沸揚揚,還沒開播,《歡樂堂》的收視率已經破了近兩年的記錄。
莊曉給他打電話:“節目組策劃打電話來,說有會要請你倆吃飯,再談談下次合作。”
顧念秋道:“不急,先看看播出效果。”
莊曉也正看着電視:“開始了。”
顧念秋擦幹頭發,去廚房搬來一盤幹果,泡好茶,盤腿坐在沙發裏頭,邊吃邊看。
同一時間,奕銘也翻出了休息室裏的零食,靠在椅子裏,不得不把彈幕透明度調到最高,才能夠看清畫面。
前半個小時都是男團的鏡頭,唱歌跳舞玩游戲,等到奕銘上臺唱歌的時候,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了八百萬,彈幕密密麻麻全在喊他的名字,左邊的禮物通道能看把人看花眼。
這是奕銘第一次在節目裏唱歌,現場時便很穩很好聽,後期修音之後與專業歌聽起來毫無差別,歌還沒唱完,#奕銘唱歌#已經摸到了熱搜的尾巴,連直播間的彈幕都變少了,粉絲們聽得入了神。
正被自家愛豆迷得神魂颠倒的時候,鏡頭裏的人彎起嘴角,目光挪向右邊,朝舞臺的側面走了過去。
歌唱到了最深情最高潮的部分,奕銘停下腳步,神情專注,鄭重其事彎下腰,伸出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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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非常巧妙的只拍到左邊,觀衆的心被高高吊起,只見從幕後也伸出一只,還沒碰到奕銘的掌,便被他牢牢地抓住,再反握起來,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樣。
現場時還沒覺得這個動作有多暧昧,在高清的近距離攝像頭下,這點雀躍的小情緒一覽無遺。
屏幕前的奕銘笑出了聲,往嘴裏塞了塊薯片。另一邊,顧念秋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把自己嗆到,好一陣咳嗽。
握住之後,鏡頭終于慢慢地右移,挪到了顧念秋的臉上,再一點點拉遠,給了一個暧昧的同框。
歌是深情的歌,奕銘的目光灼灼,牽到人之後便再沒挪過眼,每句詞都好像是唱給他聽的。到了最後一句,他側過身來,幾乎要貼到顧念秋的額角,将話筒遞到了他的嘴邊。
奕銘的聲音低沉磁性,顧念秋的聲音清冽冷靜,唱起歌來本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但顧念秋卻穩穩地接住了奕銘的歌頭,完美地給這首歌畫了句號。
音樂停下來的時候,兩人還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攝影師立刻抓到會,又迅速給了個超近的對視特寫。
電視前的顧念秋還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勢,盯着他們的互動畫面,耳朵尖慢慢變紅了。
拍的時候根本沒覺得,怎麽放出來這麽暧昧???他看奕銘為什麽……含情脈脈的?
難道平日裏他都是這樣看他的嗎?
休息室裏的奕銘看得心尖發熱,混雜着這幾天的思念和醋意,忍不住給顧念秋打了個電話。
剛響了兩聲,便被接起來了。
“秋哥,你在看《歡樂堂》嗎?”
“在。”
“聲音怎麽啞了?”
“……剛才不小心嗆了一下。”
奕銘在電話裏頭笑,一邊繼續看直播,一邊跟心上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聊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誰也沒挂。
唱歌結束後就是游戲環節,攝影師似乎抓準了特寫的精妙,專門找奕銘和顧念秋的對視,每回對視,必有特寫,近到恨不得把他們的汗毛都拍出來。
奕銘是法混血,五官深邃,身材修長高大,出道之後拍的大都是高冷角色,也因此迷倒了衆多青春期少女。可今天頭回上綜藝,上臺八分鐘,有六分鐘在看着顧念秋笑。
顧念秋同樣走高冷路線,跟奕銘的略有不同,粉絲總結叫做“紳士高冷風”,表面禮貌溫和,公衆場合總與人保持一定距離。他參加《歡樂堂》四五次,每次都把氛圍把控得恰到好處,偏偏這次,上臺八分鐘,說話不到五句,有六分鐘都在躲奕銘的視線。
高清鏡頭下,一清二楚。
排在顧念秋身後的ega不小心弄濕了他的衣服,主持人調侃說:“奕隊長,別光看顧老師啊,快快,別偷懶!”
鏡頭馬上切到奕銘,奕銘重新叼起水杯,笑道:“秋哥好看,下次把我分到他們組。”
彈幕已經瘋掉了,本來準備搞“人氣attle”的奕粉和顧粉,全部被打了個措不及,連禮物都忘記刷,就這麽震驚地瞪着這個和諧畫面。
奕銘特地把彈幕透明度又調低些,看到上面刷的是:“????”,“怎麽回事??”“有沒有人來打醒我”“我家愛豆被魂穿了吧!”“我有點懷疑人生……”
兩人的電話還通着,奕銘笑道:“秋哥,你為什麽不看我?”
顧念秋耳朵滾燙,把拿遠一點:“快沒電了,我先挂了。”
“诶!我錯了,你當我沒說,秋……”
電話裏頭嘟嘟嘟地傳來忙音。
直播已經放到真心話大冒險,顧念秋盯着電視屏幕,屏幕裏俊美的年輕男人目光坦然,直視着鏡頭,說出了節目播出二十幾年來,第一個真正的真心話。
沒有設計好的臺本,問什麽,便答什麽。
不怕被公司找麻煩,也不怕被粉絲質疑,如果再多一個問題,問到“你喜歡的人是誰?”,也許他會當着幾百上千萬的觀衆和粉絲,坦蕩地向自己訴說愛意。
顧念秋心有些發熱,忍不住在臉上蹭了蹭,起身走到廚房裏,把那瓶沒喝完的紅酒拿過來,倒滿杯子,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前後出場時間不到半小時,嘉賓退場,男團們繼續做游戲。顧念秋把整個節目都看完了,也喝完了酒,人有些暈乎乎的,情緒卻高漲得很,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掃地、拖地、再把陽臺上的花挨個澆了個遍。
酒不多,以他的酒量,絕不到喝醉的程度。顧念秋處于一種很奇特的亢奮狀态,又去洗了個澡,鑽進被子裏,腹部火熱,新發育出來的器官開始往外面冒水。
他翻了半天的抽屜,翻出上次杜醫生留給他的小工具,玩到全身濕透,精疲力竭,倒在枕頭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影視基地裏的奕銘關掉投影,拍完戲下班已經是十點多,悄悄地借了劇組的車,深夜往顧念秋的家裏開。
網上已經沸沸揚揚鬧翻了天,公司也在不停地給他打電話。奕銘心裏惦記着人,一概不理,只埋頭開車,連開了近個小時,趕到顧念秋的樓下。
淩晨一點多,奕銘站在顧念秋家門口,輸入他上次來時的那串密碼。
“叮”地一聲輕響,指示燈變綠,門開了。
密碼根本沒有改。
奕銘輕輕腳地進了門,客廳裏的燈忘了關,外套随丢在地上,茶幾上擺着空酒瓶子,卧室的門也開着,一眼便能望到床上沉睡的人。
為什麽喝酒了?
奕銘走進卧室,那股熟悉的、甜到骨子裏的松香味迎面而來。他猛地頓住腳步,站在門口,緊緊握着門框,喉結滾動了好幾圈,心裏默念色字頭上一把刀,千萬要忍住。
做了幾分鐘心理建設,他小心地在床頭坐下,将顧念秋的臉從被子裏撥出來。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平穩,頭發亂糟糟,臉頰映着客廳裏的光微微發紅。
半個多月沒見,奕銘想他快想瘋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大拇指來來回回地蹭着他柔軟的皮膚,彎下腰去,輕輕地吻他溫熱的嘴唇。
顧念秋的呼吸裏帶着輕微的酒氣,是甜的。奕銘被誘惑了,忍不住用掌覆住他的後頸,像拎住一只大貓,舌尖撬開他的牙齒,去嘗裏面更濃的美酒。
醉意很快染上了奕銘,他一錯不錯地盯着眼前的人,見他慢慢皺起眉,睫毛輕顫,懶洋洋地拉開了一點眼皮,露出些許瞳孔來。
“是我,”他意猶未盡地又輕吻了一下,“我就來看你一眼,你睡吧。”
顧念秋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鼻音,困得神志模糊,艱難地把腦袋挪動一點點,蹭到奕銘臉旁,重新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