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圍堵
昨晚哄人睡覺到十二點,半夜點多又爬起來開車探班，上車之後奕銘還沒說上幾句話，身邊的人已經找了個舒服姿勢，靠在椅子裏閉上眼。
奕銘左扣着他的掌，右還提着被塞過來的早餐，望着他眼睛下的青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總覺得不太真實。
像是一夢還未醒。
顧念秋感覺到他的目光,閉着眼睛，道：“不吃？”
“等會吃，”奕銘把早點放邊上，靠過來環住顧念秋的腰,低頭親他淡色的嘴唇,“先讓我抱下，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嗯。”顧念秋睜開又澀又重的眼皮，近距離看到奕銘那張俊臉，“趕緊吃，去了劇組就沒空吃了。”
奕銘攬過他的臂,讓他靠自己的肩膀上睡：“你還說我疲勞駕駛？”
顧念秋從鼻腔裏道：“誰叫你昨晚說得那麽可憐兮兮，嗯？”
奕銘低着頭笑，用臉頰蹭他的臉頰，然後從太陽穴一直親到額角、鼻梁和嘴唇,深深地嗅着他的身上的松香。大概是為了提神,他抽過煙,裏面混了淡淡的煙味，聞得奕銘心裏燒着一團火。
顧念秋給他帶的麻球和煮雞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已經涼透。奕銘安靜地吃，吃得腮幫鼓起來一塊，沒一會便聽見了肩上人沉沉的呼吸聲。
從酒店到影視基地很近，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奕銘看着差不多要到了，悄悄地吻顧念秋的嘴角，捏着他的心，輕聲道：“我有個單人休息室，你去那邊睡？”
顧念秋困到神志不清，擡起來，蹭到奕銘的臉，把他推遠了些：“別親我，一股麻球味。”
奕銘笑道：“你給我買的，你自己沒吃？”
顧念秋艱難地坐直身，眼睛裏全是紅血絲，睜眼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影視基地大門，還有烏泱泱的大片人群。
只一眼，他便坐直了身體，然後迅速戴上帽子口罩墨鏡，躲進了座椅下。
奕銘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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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程光顧着盯顧念秋，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擡頭去看外面。車速已經明顯降下來，不一會慢慢開不動了，周圍密密麻麻全是探班的粉絲和記者，一眼看過去估計有上百，全部圍在影視基地的大門附近。
他們的車一開進來，立馬嘩啦啦地湧過來大半個人群，全在喊奕銘的名字，舉着攝像頭，努力想透過車窗的防窺膜往裏看。
奕銘出門急，就拿了頂鴨舌帽，很快就被認了出來，他們激動地把整輛車都團團圍住，拍打車窗玻璃，甚至還有人爬到了引擎蓋上，幾百個聲音混在一起，如同一鍋巨大的、沸騰的粥從天扣下。
“哥哥你真的跟顧念秋在一起了嗎？”
“你為什麽喜歡顧念秋？你為什麽要喜歡他？”
“銘寶，他配不上你！！”
“哥哥，我不想你們在一起！嗚嗚嗚嗚……”
“奕先生，你是什麽時候跟顧念秋在一起的？”
顧念秋已經很久沒出門，現在來影視基地蹲的，絕大部分都是奕銘的粉絲，他的粉絲本就年紀偏小，女友粉占多數，此時大部分情緒激動，有人甚至在哭。
司是公司專門配的，見多了各種接場面，這會也被仗勢吓到了，有些結巴道：“奕先生，這、這要不要報警啊？”
奕銘沒說話，俯身摟住座椅下顧念秋的腰，把他抱回了座椅裏。
顧念秋被不小心蹭掉了帽子，透過墨鏡瞪他：“你幹什麽？”
奕銘道：“為什麽要躲？我們還要一起面對鏡頭幾十年，總得有開頭。”
顧念秋道：“你想被困在這裏一整天？我還想進去睡覺。”
奕銘轉頭去看車外的粉絲，車廂裏大變活人，還是他親自摟上來的，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喧鬧的人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奕銘朝司道：“試着往前開，慢點開。”
發動重新開始運作，人群跟着車，爆發出新一輪的情緒。
“顧念秋在裏面？”
“你們昨晚在一起嗎？”
“那些申明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
“顧念秋，我哥哥他不喜歡你！！”
“顧念秋你放過他吧！！”
“哥哥你為什麽這麽糊塗！他只是想蹭你的熱度！”
離車最近的一個小姑娘，把臉上的妝都哭花了，拿紙巾擦着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顧念秋透過墨鏡看了半天，嘆了口氣。
“停車。”他說。
他幹脆把口罩和墨鏡都摘了，昨夜只睡了個小時，出門又早，他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休閑裝，沒有化妝，眼睛下帶着青黑，面帶疲色。
明星最忌諱的幾件事情，一是曝光不被看好的戀情，二是素臉面對鏡頭，他都做了。
奕銘望着他，心尖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又疼又麻又癢：“你想做什麽？”
顧念秋道：“人家小姑娘哭得這麽傷心，我都看不下去了。走吧？”
奕銘抓住他的掌，跟他牢牢地十指相扣，應聲道：“好，我先下。”
司意識到他們要幹什麽，震驚地轉過頭來，勸道：“兩位，這不好吧？我給郭經理打個電話，讓他帶保镖過來，這樣穩妥些。”
奕銘的已經拉開車門，先下了車。外面的人也沒想到他敢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了幾秒。
奕銘背朝着人群，把顧念秋護在懷裏，把他牽出了車。兩人誰也沒帶口罩，牽着，被擠得緊緊靠着彼此，就這麽坦坦蕩蕩地被堵在了人群最間。
人群更瘋狂地喊了起來。
“顧念秋，顧念秋！顧念秋你不要喜歡他！”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顧念秋放過他！”
顧念秋下車之後，震耳欲聾的嘈雜裏面，反倒是他的名字出現頻率更多，後面跟着的也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顧念秋微微眯起眼睛，居然認真地聽了一會，然後轉過頭來，看向那個哭得不成樣的小姑娘，掏出一包紙巾，拆開來，遞到她裏。
小姑娘一怔，盯着眼前的男人，連哭都忘了，只在一抽一抽地打嗝。
“別哭了，”顧念秋的聲音被嘈雜卷着，聽起來溫和平靜，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搶了你喜歡的人。”
說完，他朝小姑娘露出了一個笑容，臉頰上現出半邊梨渦，總帶着冷意的丹鳳眼也彎起來，映在她淚水汪汪的眼睛裏面。
小姑娘的鼻涕流了出來，但她就這麽盯着顧念秋的臉，忘記擦。
周圍一圈人全愣住了，大約追了這麽久的星，第一次遇到這樣坦蕩不要命的。
奕銘一只緊緊扣着顧念秋的掌，一只虛攬着他的腰，有些緊張地把他整個護在裏面，沖着人群也笑了笑。
起初還是嘈雜一片，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到後面嘈雜聲慢慢低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車邊這兩個不像明星的明星。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偶像，總是任性妄為，經常給你們惹出一堆煩心事來，”奕銘說，“不值得你們這樣。”
有人哭了起來，喊道：“哥哥，你值得的！”
奕銘笑道：“別哭，謝謝你們，真的。這次的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我主動招了秋哥，把他臨時标記了，哄他跟我約會，還悄悄跑到他家裏，把他騙到。我這輩子就動這麽一次心，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但又不想瞞着你們，或者找借口欺騙你們，最後惹了你們難過，我很抱歉。”
陸陸續續有人哭，嘈雜聲慢慢又沸騰起來，裏面關于顧念秋的诋毀卻少了很多。奕銘護住身邊的顧念秋，朝着大門的方向艱難地走。數不清的鏡頭對着他們，還不停有人在發問，但他們往前走，卻沒有人真的在攔。
人擠人，奕銘的心在出汗，偏頭去看身邊的人，恰巧顧念秋也在看他。
無言又短暫的對視，奕銘在那雙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幾乎克制不住想吻他。
顧念秋像是看出來了，無聲地說：“別。”
奕銘回過頭去，像是人群裏害怕孩子走丢的家長，緊緊攥着他的，攥得他生疼。
離大門的那一百多米，他們走了快十幾分鐘，刷工作證進門的時候甚至有人試圖扯顧念秋的衣服，剛一碰到，奕銘的便擋了過來，眉頭緊皺，回頭看了一眼。
通過匝道，四周瞬間開闊起來，顧念秋松了一口氣，背上全是汗。
嘈雜還跟在後面，奕銘加快腳步，拉着人，挑了一條小路，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從後邊繞進了他們的片場，遠遠看見全劇組基本都到齊了。
顧念秋最近在風口浪尖，又是探班人員，奕銘也不想他被別人拉着問東問西，悄悄把他領進休息室。
還沒說話，奕銘便把他抵在了門上，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急促的呼吸纏在一起，兩人接了一個短暫的吻，奕銘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身上的味道亂了。”
“那麽多人圍着，正常啊，”顧念秋捏他的臉，“快去上班賺錢。”
“等我，”奕銘壓低了聲音，“你答應過的，別離我太遠。”
顧念秋道：“我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奕銘望着他，慢慢勾起嘴角，在他臉頰上用力親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