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發燒

回家裏想洗個澡然後等男朋友電話,人醉迷糊了,站在浴室裏直接把龍頭撥成涼水,被從頭淋到尾,凍得直哆嗦。

顧念秋打了個噴嚏,等待花灑裏的水變熱,才發現自己連浴室門也沒關,外面的冷風吹進來,把他身上最後一點可憐的溫度也吹跑了。

洗完澡頭更痛,連同昨晚過度使用的地方也開始發燙,顧念秋倒在被子裏,接了奕銘的電話,腦袋裏亂成一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颠來倒去就是那幾句“寶貝”“沒事”“我錯了”“已經睡下了”。

最後那邊終于挂斷電話,顧念秋一顆心落地,閉眼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頭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

顧念秋從抽屜裏翻出止痛藥,連吃兩顆,然後重新鑽進被子裏,昏沉沉地睡到下午,最後被抽筋的胃喚醒。

他從被子裏探出一只來去摸,睜開腫脹的眼睛看了眼屏幕,全是未接來電,莊曉的,奕銘的,老爸的,還有陸維的。

顧念秋難受地爬起身,渾身無力,摸了一下額頭,感覺自己像一塊烙鐵。

體溫計顯示燒到了9度2。

他答應過奕銘,明天開車去看他。

顧念秋心知要糟,起床随便煮了點麥片喝,遠程請教杜醫生吃什麽藥,然後嚴嚴實實地捂好被子,不敢打電話,打開微信想給奕銘發信息。

微信上一堆未讀消息,莊曉:“有個慈善晚會你去不去”,他爸:“奕銘有什麽忌口沒?我在買菜,周五給他做好吃的”,景松:“走啦?昨晚沒聽到你跟奕銘鬼混,怪不習慣的。”

顧念秋把所有的未讀消息都點了一遍,該回的回,該無視的無視,最後才點進奕銘的聊天框。

12:2,奕銘:“還沒睡醒?”

1:01,奕銘:“顧念秋,你沒事吧?”

顧念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又悻悻都從聊天框起退出去,剛好撞上陸維給他發微信:“前輩,醉酒好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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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秋正燒得難受,回奕銘左右為難,回陸維倒是腦子很利索,指飛快地點着虛拟鍵盤:“不勞費心,下次別在洗間見了。”

回完,他嘆了口氣,把被子往上拉了點,很快震動起來:

奕銘:“在洗間裏見誰?”

奕銘:“誰費心你了。”

顧念秋:“!”

他尴尬地動了動嘴角,看着那條撤回也已經沒用的信息條,聊天框上面分明頂着“男朋友”個字。

沒過幾秒,奕銘的電話打了過來。顧念秋甚至沒時間思考怎麽解釋,腦袋裏又燒得鈍鈍的,接起電話前清清嗓子,盡量用正常的聲音說:“喂?”

“昨天飯局上陸維去洗間堵你了?”

簡潔明了,從顧念秋一句發錯的消息裏面,把時間地點人物猜得一樣沒差。

顧念秋硬着頭皮:“……沒,我發給莊曉的,昨天我去洗間裏吐,他怕我出事,進來把我架了出去。”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然後涼涼地開口道:“是嗎?”

“是,”顧念秋咬咬牙,想着幹脆一次性說完,又道:“奕銘,還有個事兒,我明天突然有個慈善晚會,可能沒法過來看你了。”

“聲音怎麽啞成這樣?”

“有點累,”顧念秋疲憊地說,“宿醉,頭痛得很,我想再睡會兒。”

這招果然好使,奕銘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聲音沉了沉,問:“還發燒嗎?”

“沒燒了,”顧念秋臉不紅心不跳,“就是宿醉。”

奕銘道:“那你先睡。”

顧念秋挂掉電話,心裏虛得很,幹脆把都關掉,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裏。

一燒起來,燒了整整天。

上一次這麽燒的時候,就是去年的上半年,他跟着何導拍戲的時候淋了雨,從感冒燒成肺炎,住了大半個月醫院才緩過來。

顧念秋沒告訴奕銘,自己一個人窩在家裏,鼻塞頭痛渾身無力,一天餐靠着阿姨上門做,連走到陽臺的力氣都沒有,整天縮在沙發的毛毯裏。

周五跟民政局約了做回訪,晚上還要帶奕銘回老爸家裏,顧念秋燒不退,眼看着周四還沒緩,終于扛不住找了杜醫生,讓他開幾瓶退燒藥。

阿姨做完午飯就走了,客廳裏又只剩下他一個人。杜醫生開得藥裏有安神成分,顧念秋右紮着針,左拿着,迷瞪瞪地望着微信裏彈出新信息:“《無疆》殺青了,晚上全劇組聚餐慶祝,何導讓你也來。”

顧念秋撐着困意,回道:“晚上有通告,來不了,幫我跟何導賠個罪。”

同樣的借口用了天,奕銘忍不住問:“什麽通告,殺青宴都來不了?”

顧念秋意識遲緩,開始慢慢地想該拿什麽理由來圓。奕銘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又回了一行:“算了,明天十一點我來接你,先去吃個午飯,然後去民政局。”

顧念秋敲字敲了好幾分鐘,奕銘就盯着那個“正在輸入”等,好不容易等到一句:“分開去,別被偷拍。”

奕銘:“不不渣,跟自己男朋友去民政局,拍了也沒什麽。”

顧念秋又不回了。這次連“正在輸入”都沒有出現。

奕銘等了再等:“我明天準時來接你,早點起。”

兩人的聊天就此為止,再沒有等到回複。

聊天框那頭的顧念秋左還拿着,人蜷在客廳的沙發裏,睡夢裏還在難受地皺着眉,因為鼻塞而呼吸不暢,胸腔不适地起伏着。

幾瓶藥吊完,天已經黑了,景松、何導還有好多關系好的同事都在叫他去殺青宴,顧念秋挨個道過歉,晚上把午剩下的粥熱了熱,随便喝了兩口,又縮回沙發上。

藥物開始生效,他體內的熱意褪了些,身上卻一陣接一陣地泛寒。顧念秋把外套蓋在毛毯上,捧着熱水,半夢半醒地看了會電視,看到十點多,直接在沙發上睡下了。

睡前不想起身,連空調也忘了開,到了半夜寒氣漸濃,顧念秋被凍醒過來,隐約聽見有人在開門。

他以為自己睡迷糊了,翻身把毛毯卷得更嚴實一點。夢裏面開門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很快玄關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客廳裏的小夜燈被人打開了,柔柔的光把顧念秋晃得微微睜開眼。

一只大蓋在了他的額頭上,來人帶着一身的寒氣和酒味,昏暗裏半跪在沙發前頭,咬牙低聲道:“這就是你說的通告?!”

顧念秋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吸吸鼻子,翁聲道:“不是說明天十一點?”

奕銘聲音裏頭又急又氣又失望,一個字像是有千斤重,砸在顧念秋的耳朵邊上:“我要是不來,你準備騙我到明天?”

顧念秋終于從一團漿糊的腦子裏找出了點求生欲。

他擡起頭,像是才睡醒,惺忪地打量着眼前幾天未見的戀人。奕銘看到他一點血色也沒有臉,心頭憋着氣,正想怎麽給他個教訓,沙發上的人卻突然從毛毯裏探出來,抱住連外套都沒脫的奕銘,把臉埋進他的脖子處,聲音裏帶着疲憊和虛弱,輕聲道:“想死你了,我還以為在做夢呢。”

奕銘被他抱得心頭一軟,下意識地伸回摟住他,話到了嘴邊,語氣已經緩和下來:“燒了天?”

顧念秋悶在他肩膀上,“嗯”了一聲。

還沒說下一句,顧念秋帶着濃濃的鼻音道:“能幫我再拿床毯子嗎?好冷。”

奕銘摸到他冰涼的心,一句“我要是不來,你準備凍一晚上?”差點脫口而出,看到秋哥可憐成這樣,又不忍說他了,把沙發裏的人連毛毯一起抱起來,直接抱到卧室的床上。

顧念秋動了動他不靈光的鼻子,反過來說起奕銘:“好啊,你也喝酒了,別以為我感冒聞不到。”

奕銘:“……”

“沒醉,”他氣得重新咬住牙,“睡你的,要不要喝水?”

“不喝,”顧念秋躺在柔軟的被子裏,舒服地松開眉頭,往床的另一頭挪了挪,給奕銘騰出了半邊位置,“你去洗澡,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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