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近來已經到了冬天,南方地區陰雨不斷,到處都是潮濕的感覺,陰冷刺骨。
蝶語一個人待在了那片空地上,她身體不好在還淋着雨,沒準到時候生了病然後就去世了。绫曦當然是不希望她死的,如果她死了自己當這個皇帝還有什麽意義呢?
但绫曦還是留下蝶語走了,自己現在這個舉動已經是多管閑事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命運了。
現在绫曦要去一個地方,做點事情。
“你現在打算去哪裏。”一旁落文道。
绫曦看了他一眼,道:“回故鄉,辦點事。”
绫曦的故鄉就是她小時候被抛棄的地方,距離這裏不遠。
另一邊
晨鈴跟着思靜師父走到了一片城鎮。一路上思靜給晨鈴講了一些事情:“跟着我,你就要守好規矩,不要破了天意。”說完便仰天長嘆,思靜師父很喜歡嘆氣,都說人老嘆氣會喪失活氣,但是思靜師父已經獲得了永生,也不怕那些民間的說法了。
晨鈴沒什麽願望,跟着思靜師父也也一樣。思靜師父一直在想要窺探世間的真理,可即使他已經活了千年之久,卻連真理的邊都沒有看到,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他現在算是收了個徒弟,但是自己也沒什麽本事教她,兩人都是永生,在這麽漫長的生命中有個人做伴或許也是不錯的。
蝶語已經不想再繼續站在原地做無用功了,晨鈴不會再回來,她知道,在自己徹底坦白心意的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
那時候她曾問過晨鈴有沒有喜歡绫曦這種話,晨鈴說沒有,當然沒有,沒有心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會愛上別人呢?
當年在“牢籠”時,自己本來已經心灰意冷,沒想到卻遇見了她,曾經她是自己心裏最溫暖的陽光,現在她是最刺骨的寒風。
蝶語邊想着,邊向那個破敗的村莊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現在待在這也沒什麽用,心裏一直有個聲音要她去京城那裏,蝶語現在本就很迷茫,所以當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蝶語便遵從了內心的選擇。
绫曦那邊在路上買了兩匹馬然後順便買了個鋤頭,歐陽落文問她這個要幹什麽用,绫曦說一會兒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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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加鞭不一會兒就到了她的故鄉。绫曦不禁感嘆,才幾年沒回來這個地方竟然變化如此之大,沿着街道走去,當年那條狹小的巷子也不見了。問了路上的一些老人,這才找到一片空地。
歐陽落文道:“你找這片空地幹什麽?給自己挖個墳嗎?”
绫曦瞅他一眼,道:“挖墳?哼!我是要刨墳!”說着拿出那個之前買的鋤頭就開始刨起土來。
歐陽落文就在旁邊看着她到底要幹什麽。沒一會兒绫曦就刨到了東西,扯出來一看竟是一具人骨!
绫曦把那骨頭随手一扔,又繼續刨起來,然後接二連三的從土裏刨出好多的人骨。
歐陽落文就在一旁研究那些人骨,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勁。他看向绫曦,有些疑惑,他有時還真的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些什麽。
绫曦也看了看他,道:“最近我總是做噩夢,總是夢到當年我把他們燒死時,他們沖出火焰的手要把我拽進去。”
“這不過就是你做賊心虛罷了,一個陰影而已,和這些骨頭有什麽關系?”
“當年他們被燒死後基本上只剩下了骨頭,幾個官兵就把他們給埋了。”绫曦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然後換了一種和剛才截然相反的語氣對着那些骨頭說到“現在你們還讓我夢到分明就是想要找我的麻煩!我今天把你們都挖出來就是要告訴你們!凡是有任何人欺辱我绫曦!我就要他死的很慘!當年你們做過什麽看來你們是不記得了!如今有了個墳還趕來找我的麻煩!我看你們是死也不想得到安寧了!”绫曦一邊咆哮着一邊把鋤頭狠狠的砸向那堆人骨,直到把骨頭能打碎的都打碎了才肯停下。
“這些骨頭還要再埋回去嗎?”歐陽落文問道。
绫曦輕蔑一笑:“埋回去?沒把他們喂狗都算不錯了!”
忙完這些绫曦也沒什麽事了,現在她要和歐陽落文回到京城去,準備成為一個傀儡皇帝。
晨鈴和思靜師父漫無目的的走着。思靜師父或許已經走遍了這個世界,看遍了人間生死。
看着人類的生老病死,人情冷暖,看着世間的無盡山河,滄海桑田,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然後一個個死去,到最後也只剩自己一個人,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悲涼之感。
思靜師父現在的內心還真的是人類嗎?
“晨鈴。”思靜師父突然回過頭來問她“你說鲛珠在你的體內,那你到底是用什麽樣的方法拿到鲛珠的?”
晨鈴愣了一下,答道:“是…蝶語拿到的,血液也是她灑在我身上的,怎麽了嗎?”
思靜師父聽完這話明顯呆住了,他摸着下巴道:“那個叫蝶語的人恐怕不簡單啊……”
晨鈴聽了很是疑惑,忙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普通人是什麽意思!”
思靜師父看着她,道:“鲛人的血液和鲛珠被人類碰到就會損壞,蒸發,然後完全消失……”說到這裏思靜師父停頓了一下,好像在考慮什麽“但是只有一種人可以碰到鲛人的血液和鲛珠,那種人在幾千年前就被視作不祥之兆,被人們稱作,鲛巫!”
晨鈴聽到這,道:“那師父您是說蝶語就是鲛巫嗎?”
思靜師父感覺有些猶豫的說道:“如果真是她拿到了鲛珠,那她的身份就只能是鲛巫,可是鲛人本就被人類視作邪祟,鲛巫更是在千年前就遭受歧視,更有甚者還說鲛巫出現,必有天災人禍。幾百年前世間就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關于鲛巫的傳聞了,我還以為他們都已經死光了……”
晨鈴疑惑道:“鲛巫和人類有什麽不同嗎,以前鲛人應該也是很少見的,為什麽他們可以判斷一個孩子是不是鲛巫?”
思靜師父又開始嘆氣,道:“鲛巫出生時兩只腳腕的外側會長有七彩的鱗片,這種鱗片會随着鲛巫的長大而縮小,到最後會變成一小塊彩色的斑就在腳腕處。除此之外和人類就沒有差別了。”
“這樣嗎……”晨鈴陷入了沉思,“鲛巫,鲛人,鲛巫到底是怎樣誕生的,難道沒有理由就可以由兩個普通人生出鲛巫來嗎?。”
“沒有人在意他們是如何誕生的,人們在意的只是他們的生活會不會受到危害而已。”思靜師父道。
蝶語已經開始走向京城,因為雨一直都在下這,浸透了蝶語的衣服。蝶語感覺到自己腳腕處已經沾滿了水,她走了兩步,感覺身形如魚,腳腕出的那兩塊彩色的斑塊沾到水之後自己走路就會像長了魚尾一樣,仿佛可以在陸地上游泳一般,這個能力很方便,但曾經也是她的噩夢。
曾經有一個女生,她出生在普通的農戶家裏,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兩個人是老來得女,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才剛生下一個女兒。
生産那天也是一個下雨的日子,接生婆在屋裏忙活,屋裏沒有地方男人就在外面等着,直到孩子的出生。
在屋裏響起孩子哭聲的那一剎那男人高興的都哭了,急忙敢到屋裏想要好好的謝謝妻子,然後再抱抱孩子,再然後還要去爹的墳頭上上柱香。
想法是美好的,可是在男人進屋之後看到了衆人凝固的笑臉,他忙上去問她們到底怎麽了,那個接生婆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嘴裏還不停念叨着鲛巫!鲛巫!
鲛巫?難道!男人在屋裏尋找那個剛出生的孩子,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恐,他在床上看到了那個□□的女嬰,而在嬰兒的腳踝兩側赫然長着兩片七彩的魚鱗!
鱗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絢麗的色彩,這要是到了陽光底下肯定更加漂亮,可是現在男人的心裏只有恐懼,原本因為母子平安而放下的心現在又懸了起來,而且仿佛好像被一雙手緊緊捏住,連呼吸都開始覺得困難。
女人因為年齡略大,生完孩子就昏睡了過去,并不知道在這個小房子裏發生的這一切。
這裏是個小村莊,他們家生了鲛巫這件事很快在這裏流傳開來,這個小小的村莊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恐懼這那個嬰兒,還有一些人去他們家裏想要把那個孩子殺掉,但是男人和女人拼死護住了那個他們唯一的女兒。之後在一些心存善良的人勸阻後,那些人看到那個孩子也沒有造成什麽危害,也就罷休了。
但是男人和女人還有那幫人其實是一樣的,他們都在恐懼着這個孩子。男人和女人從來沒有給他們的女兒起過名字,他們從來沒有交過她說話,從來沒有喂過她吃飯,一直以來那個孩子都在自生自滅。
男人和女人本來以為那個孩子會在這樣的條件下夭折,但是沒有,那個孩子活下來了。
一直以來的相安無事在這個孩子出生後的第三年發生了變化,那一年突然鬧起了旱災,整整半年一滴雨都沒有掉,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地裏卻是顆粒未收,那時候家裏面還都有存糧,這一年村裏人就省吃儉用的過去了,從那時候開始村裏就有議論是不是鲛巫的原因。但是因為人們還都過得去,挺過這一年,明年應該就好了,大多數人都這樣想。
可,第二年依舊鬧了旱災,不禁有旱災還有蟲災,就算想要去外面挖點東西吃也都被蟲子吃掉了。這時候存糧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村裏的人因為一直吃不飽飯身體消瘦,這時有人發現那個是鲛巫的孩子完全沒有消瘦的跡象。
這讓人起了疑,本來就因為連着兩年的災年心裏甚是惱火,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天上的神,他們生氣了,就不給人類下雨了。現在想來,肯定都是因為這個鲛巫,要是當初早點殺掉她沒準現在大家都可以吃飽飯了!
人們被饑餓恐懼和迷信推翻了理智,拿着火把在夜晚把那個住着鲛巫的房子燒掉了,但是他們并沒有燒掉鲛巫,他們要把鲛巫綁在柱子上然後再燒掉她,這樣就是把她獻給了神仙,讓神仙們看到他們把這個禍害燒掉了,這樣天上就會再次下雨了。
可能是因為饑餓,村民頭腦不太清醒,他們拿着普通的麻繩子把鲛巫綁在了一個圓木上,他們在鲛巫的腳底堆滿了廢柴然後點燃它,熊熊火焰在燃燒,高撺的火舌纏繞在鲛巫的身上,在鲛巫身上留下了燒傷的痕跡,但是火焰裏卻是一聲慘叫都沒有傳出來。火舌燒掉了那段普通的麻繩,鲛巫從火焰裏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在不斷的尖叫,嘈雜聲裏可以聽見怪物!禍害!去死啊!那些聲音穿透鲛巫的耳朵,她好像沒聽到一樣,歪着頭看着他們在四處逃竄,不明白他們在害怕什麽,不過是燒斷了一條繩子而已,至于嗎?
這時從暗處走出來一個人,那個人身穿黑衣,臉帶鬥笠,看不清樣貌,只聽他對村民們說,他要帶着鲛巫去接受嚴厲的懲罰,鲛巫的力量太過強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消滅的,他是代替神來除掉這個禍害的!然後他還指了指身後的推車,說上面都是糧食,這是因為他們勇氣可佳敢于面對鲛巫而給他們的獎勵。
村民們像是瘋了一樣上去搶奪那一車的糧食。而一旁那個溫雅的黑衣男子對那個鲛巫伸出了手,道:“你願意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