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仙人他不想被追
從小就是在特等星球長大, 高速發展的科技、惡劣到幾乎畸形的生态環境, 随之的也有極為先進的醫療手段。
生老病死幾乎是極為少見的，但也正是因為相處的美好積澱得太久, 一旦有人離世便是極為讓人傷痛的一件事。
偏偏對于顏何來說卻并沒有太多感觸，一切的情緒波動從他生來便少見的可憐, 看着那位最為疼愛自己的父親的離世，他不僅沒有落下半點淚水更是因為面色平淡而被家裏一度視作怪物。
成年以後終于從家族監管下脫離出來，他便參與到了系統任務之中，走遍了各個世界在完成任務的同時更多也是想要試圖修複自己情感方面的缺陷, 這點在他所熟悉的那個圈子完全不是秘密。
或許當真如少年所說，夢境之中反映出的便是他內心深處的情感, 一片白茫茫也便是那份缺失的象征。
唯一的一點變數還在很小并尚可控制的範圍內, 但他卻是将其放任, 只是這一點他是斷然不會在此時告訴少年的。
顏何看着少年小心翼翼地樣子，對方在他和掌門踏入洞府的第一時間便飛速趕了過來，再從之前的一系列部署之中不難猜出心思 。
少年怕是早早便想好了用這個方式勾出他的心魔，卻又自己把握着一個度。他想窺視些許卻也尚還知道分寸，是以開始才沒用更為過激的手段。
如果最初對待青玄時他便能再過激幾分，怕是看到那一抹白光也不是沒有可能。
心性軟又偏愛鬧騰這般，顏何眼中神色變幻最終還是沒能夠說出什麽指責的話語。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做什麽也不過是白費苦心。
少年抿了抿唇，顯然也是想到了那一抹純白的空茫，這次垂眸倒真有幾分心灰意冷的意味。
顏何不會安慰他去助長對方心底那份念想，也就站在那裏看着少年眸子裏最後的光芒泯滅。
他擡起頭來，眼神再次如常, 似乎不再抱有那份想法。
只是顏何看了良久，身周的世界沒有絲毫變化。
兩人沒有離開，便意味着當初構成這個世界時的心願還未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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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何皺了皺眉看向少年卻是驚訝地瞧見對方眼底同樣的疑惑。
始作俑者都并不知曉他內心到底所求為何。
“如果你的心願已經達成或是已經放棄，這個由你的念想構成的世界就應當結束了。”看着不解的少年，顏何掃視着周圍緩緩道。
香爐、陣法，洞府、師門。
這個世界看上去似乎沒有絲毫的異常，作為一個修真世界背景和修煉方式似乎都極為齊全，山上更是衆位弟子組成的一個師門，好不熱鬧。
但細想那些記不清名字的徒弟，那位看似舉足輕重卻存在感并不強烈的掌門，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所謂魔族。
大背景完善下的細節卻是圍繞兩人展開。
是構造世界不會有錯。
能夠這般精致也只能說是少年這些年的成長實在讓人眼前一亮。
但現在看來卻不盡然。
“這個世界不是你意念構成的……”顏何緩緩開口，注視着少年面上的一切情緒變幻，“還是說是你無意識之中的念想所構而成？”
意識世界通常是為了滿足某人心中的某種訴求和想法，如果這個願望不夠明晰而構成世界的人的精神力足夠讓這個世界完整，陷入世界之中的人可能永遠都難以離開。
這也是為什麽雖然很多人對于系統有所不喜但卻不得不選擇系統作為離開世界的底牌的原因。
顏何曾經同小孩簽訂過星際契約。監護人契約因為兩人沒有血緣關系而無法确立，最後便也選擇了搭檔契約，也因為這，小孩能夠讓邀請他來到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沒有想太多……”少年眼底有什麽一閃而過，他輕咬着唇如是開口。
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麽卻又不願意說出。
顏何隐約知道對方所求為何，但能不能給出少年想要的答複卻是很難言說。
兩人便各自懷揣着心思沉默了下來。
洞府內的香薰早在冉如塵手下停了運轉，香氣散了大半，便只留下少年身側那股淺香。
“過些時日，大概過些時日，一切都會好起來。”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低下頭去。
顏何看了一眼打定主意準備逃避的少年，便也點了點頭，伸出手抱起香爐在少年欲言又止的神情下淡淡開口：“那我便等這事情結束，至于這香爐和裏面的香料，我就沒收了。”
洞府內安靜了良久，最後才傳來少年極低的聲音：“嗯。”
“師傅師傅，這個術法應當如何布置？”
“師傅師傅，這個陣法是不是這樣刻畫？”
“師傅師傅，看看我剛煉制出來的丹藥……”
“師傅……”
顏何行走在衆門徒之間，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四周響起。
這山門果真熱鬧非凡，雖然大家的長相大多平凡，水平也各一，但這求知欲卻是一人高過一人，讓顏何險些招架不能。
與忙碌的衆位徒弟相比，他的大徒弟冉如塵可謂是沉默得可怕，顏何甚至有數些時日沒有見着他人。
每當問起，弟子們總會以“冉師兄正在閉關”打發過去。
這閉關到底是真是假，莫約也只有冉如塵自己心裏清楚了。
弟子想要一個人想想，顏何便索性由他去了。
只是這些弟子實在問題太多，一一回答了幾天的問題，顏何便也索性放棄，待在洞府安心等待小孩想通，一時清閑了不少。
本就是世界運轉下随着冉如塵的意識下意識阻撓顏何的衆弟子也退散了個幹淨。
漫長的等待開始，望不見盡頭。
顏何閉關打坐了不知多久，終于是起了身邁步走出洞府。
洞府之外是春暖花開的樣子，淺色暖陽映照花草之間，如同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其間。
草木的清香帶着雨後新涼撲入鼻尖。
看見顏何走出，一旁幾位弟子立刻停下動作看來，恭敬道：“師傅。”
幾人額邊發絲上還沾着點點汗珠，面上染着一層薄紅。
從青玄仙人的記憶之中，這條路是曾經大弟子冉如塵帶着大家晨練時的路線，此時大家出現在這附近倒也不奇怪。
顏何長袖一擺淡淡應了一聲，直接站在不遠處，看上去是要從旁監督了。
衆位弟子看了半晌，愣愣地發覺青玄仙人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一個個立馬垮下臉來。
顏何可以清晰地看見衆人各異的神情，神識之中可以清晰察覺每個人身體各方面全然不同的狀況，一時皺了皺眉。
這個世界不僅沒有半點瓦解的跡象不說，甚至可以說是越發清晰了起來。
那位這幾天本應該好好想想放下執念的人不僅沒有放下，甚至心底那份執念越來越深了。
“你們大師兄，現在在何處？”顏何随意叫住一人，開口問道。
突然被叫住的弟子一愣，呼吸仍有些急促，他皺着眉仔細想了想，最終有些不确定道：“大師兄的話……應該在他的洞府？”
“你們這些日子都沒有見過他人？”顏何擡眸看向衆位還在自發訓練的弟子們。
也不知他們大師兄到底如何做到，雖然大多數人面上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卻是沒有一個人放棄。
冉如塵定下的訓練項目他是親自見過，就算是他們這些修為高的人也有些辛苦，對于這些如同弟子來說更無異于一個讓一個一公裏都難以跑下的人去參與馬拉松賽跑。
“沒有。”
“大師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衆弟子面面相觑良久這才開口。
顏何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下一刻，衆位弟子便發現一直站立在一側的師傅邁開了腳步向着其餘方向走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卻是依舊老老實實地按照原先的訓練計劃，繼續接下來的訓練。
顏何沒走多遠，他本是準備上頂峰見掌門一面，只是突然在路過後院池塘時改變了主意。
少年一身青衣，靠坐在樹邊，猛然看去倒似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微閉着眼，任由風拂過臉側帶起一縷縷發絲。
顏何頓了腳步，思索了一瞬還是停下了準備邁出的腳步。
他一直在讓冉如塵作出選擇，冉如塵此時放開意識上的各種阻撓，又何嘗不是在讓他作出選擇？
從第一個世界主動的弟弟，第二個世界依賴心極強的小雄獸，再到後面的每一個世界，冉如塵的心思其實都極為簡單。
就如那日女帝看似不經意的“孰佳”問題。
那他曾經在無數個世界，甚至在地球便聽了無數遍的三個字。
他心中早已知曉這是對方的答複，卻一直不願意給出一個回複。
少年不願問，他不願答。
這種模糊反而讓不斷糾結着是否要開口的冉如塵越陷越深，讓這個世界越發完整，也越發難以出離。
那他的答複呢？
是愛，亦或是不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