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療
虞半凡這一覺,睡的并不踏實。
噩夢猶如海浪一般撲打而來,她宛如海上的一帆孤舟,被這滔天巨浪給拍入了深海之中,無論如何掙紮呼救,卻是無人來給她搭上一把手。
身子的疼痛一陣陣的襲來,虞半凡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這才從方才的噩夢之中給清醒了過來。
這不是自己昔日所常住的那閨房,四周皆是陌生的陳設和裝點,所有的物什無一不在提醒着虞半凡,她确實是被強娶進了太子府上,這不是她的一場噩夢。
虞半凡長長嘆了口氣,摸着黑起身穿了鞋來,摸索到了燭盞的位置上,熟悉無比地将燭盞給點亮。
微弱的燭火映照出她那張慘白的臉以及那沒有半點神氣的眼眸,虞半凡緩了許久這才徹底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也不知爹爹可曾從江南歸來,若是歸來後發現他的女兒已經成為了太子妃,不知又會是何種的心情了?
虞半凡的生母于她五歲的年紀便因疾去世了,年幼的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明白了人并非是會長存于世的,人有疾苦病痛,而她在這些疾苦病痛面前卻是那般的無力且弱小,連自己的生母都無法挽回。
後來虞半凡稍稍知事後,便央求着虞老爺将自己送去了太白山上。
虞半凡早就聽聞這太白山上住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行醫,只不過這大夫來無影去無蹤的,無人能夠尋覓到他的蹤跡。依着他的言語來講,這世間生死皆是冥冥中注定,若是有緣他便會出現,若是無緣便只能夠順應天命。
而正是這麽個順應天命的大夫宇治,最後卻将年僅七歲的虞半凡收作徒弟,這一閉關授藝,便是三年的時間。
而這三年,虞半凡根本不知曉外界的情況與生活,不過三年的時間,她便師出而歸,再回到虞府的時候,府上的女主人已經成為了胡二娘。
胡二娘是個人精,人前總是待人極好且溫和的,府上婢子家奴們的賞錢也是從未從她那裏少得過,又因生的貌美年輕,故而衆人皆是對她喜愛三分的。
可是虞半凡自己心中卻是知曉的透徹,這胡二娘骨子裏究竟是個怎樣陰險狡詐之人。
但虞半凡心中是不願和這種陰險女子耗費過多的心思來進行何種宅鬥一類的事情,卻未曾想到,正是因為自己的“不願”,才會導致了如今自己的這副情形。
虞半凡沉沉嘆了口氣,就着茶壺中的半鐘冷茶吃了一口桌上的點心。
自己嫁入這太子府後還未曾好好地吃過一頓飯來,先前一直滿心想着該如何從這裏逃出去,未曾察覺到有着饑餓感。現如今自己冷靜了下來,這饑餓感卻像是要将她整個人給吞噬了一般,只得先用着桌上大婚之日送來的點心墊了墊肚子。
稍稍有了些飽腹感後,虞半凡便褪下了自己的衣裙,身上的傷口皆是府上請來的太醫幫忙包紮上藥的,只有自己額上的那片紅腫,用的是她自己帶來的藥膏給抹上。
虞半凡熟稔地給自己號了一脈,确認自己脾肺等等皆無問題後,才開始一點點地将這些紗布全部拆了開來。
藥膏已經将傷口和紗布一同黏合在了一起,取下來的過程中,虞半凡甚至親眼瞧見了自己的皮肉被這藥膏給生生扯起,似乎随時要脫落了一般。
先前自己一直表明自己無需請大夫來,可是傅和同的神色又是不容拒絕的,只得咬着牙讓他們給自己抹上了這藥膏。
後果虞半凡先前也有預料到的,可是未曾想到這黏合會變的如此厲害,現在倒是苦了她自己的了。
虞半凡将身上所有的紗布取下來後,整個人皆是被冷汗給浸濕,暮春的夜裏還帶着些許的寒意,冷風透過窗戶紙縫隙吹來,吹的虞半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虞半凡仔細地将自己身上的傷口全部清洗了一遍,确認了無其他物什殘留後,這才重新地取出自己帶來的粉絲藥瓶,輕柔地将淡粉色的粉末給灑在了自己的傷口上,疼痛瞬間襲來,似是被刀片給剜掉肉了一樣。
而那些傷口上原本已經壞死的皮肉也因為這粉末全部脫落,沒有完全脫落的部分,虞半凡自己取出針來細細地全部挑掉,手法極其的娴熟。
所有壞死的皮肉被清理完後,虞半凡則取出另一瓶藥來,細細地全部塗抹在了傷口上,稍大一些的傷口她也熟稔地将其全部用針線縫合了起來。
看上去極為疼痛的過程,她全程卻不過只是皺了皺眉頭,似乎這疼痛根本未曾落在她的身上一樣。
虞半凡将傷口全部處理好後,這才重新找來了一件衣裳套好,外頭也是出現了點點魚白色,天色微微發亮。
身上的疼癢感已經消失的幾乎不見,只有傷口處傳來的一絲絲微麻感覺提醒着虞半凡,她的身子上受過了哪些痛楚。
這藥是先前宇治師傅所調配的,對付外傷極其的有用。粉瓶的能夠起到清理的作用,而另一瓶則是愈合的神藥。配合虞半凡熟稔的治療外傷的手法,她身上的這些皮外傷,應該只需半個月的時辰便能夠好上大半了。而若是用着太醫那傳統的治療法子,怕是須三個月才能夠愈合,指不準還會留下傷疤來。
虞半凡輕輕嘆了口氣,就着剩下的一些冷水将臉給洗漱了一遍,外頭卻傳來小婢子扣門的聲音。
“娘娘可是已經起了?奴婢瞧着娘娘屋裏有火光,可需要奴婢服侍娘娘洗漱換衣?”
虞半凡還在琢磨着這傅和同的動作是真的迅速,昨兒個才說要給自己太子妃的待遇,今兒個便派了個小婢子來服侍自己。那邊的小婢子卻是再次扣了扣門,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娘娘可還好?身子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虞半凡這才忙出聲回道,“我沒事,你進來罷,我已經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