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眼紅
傅和同面上不曾流露何種變化,不過卻是将這話給聽在了心上,暗暗覺着虞半凡今日這聰明脾性,是顯露的恰到時辰的了。
這怠慢二字,可不是簡單可用的。
只能夠這主人對着客人所用,而虞半凡用了這兩個字,便是意思明确的很。
她虞半凡是這太子府上的女主人,而他唐祥國和唐柔,不過只是前來做客的罷了。
這兩個字,便是将這二人的面子給盡數摧毀的了。
傅和同素來尊着唐祥國幾分的原因,無非便是他的這個相國地位。更兼唐祥國為人圓滑世故,平素裏在皇上面前說的了不少的好話來,掐着皇上喜歡的這個點一直谄媚讨好,成為了這大傅最為出名的谄臣。
可唐祥國并不以此為辱,更是将通過這谄媚獻好的法子,當做了自己的榮譽,總是挂在最邊上,說他是皇上跟前最為得寵的一個大紅人。
縱然他人心中是不滿唐祥國的谄媚阿谀奉承的,不過皇上對唐祥國的寵愛也是明眼人皆能夠看出來,故而他人這份不滿也是只敢埋在心中,不敢多言兩三句的。
就連平素裏整個京都人都不放在眼裏的太子,碰着唐祥國都是不得不尊上兩分。
不過傅和同倒非是打心裏害怕尊敬唐祥國的,只不過礙于謝醉總是念叨着他讓他平日裏不要樹立過多的仇家,總歸日後還是要跟這些人打交道的,若是日後登上了帝位,這些人若是不能夠收為己用,也是一大憂患。
雖說這大傅的骨子裏已經開始腐敗透爛的了,但是這朝中還是不乏有着不少的忠誠之士,治國将才,這些人物,都是被謝醉看在了眼裏,一心想要替傅和同收到麾下的。
當然,唐祥國除外。
“你若是常常與人惹事非的,到時候落得個壞名聲,後期是難以應付的。”
謝醉如此同傅和同解釋道。
一來二去的,傅和同也是懶得去過多搭理唐家一家的了,尤其是那對自己愛慕至癡狂地步的唐柔。
唐柔縱然美貌無雙不錯,可是除卻了美貌,這女子卻是別的長處都不曾有的了。
據聞唐柔信奉着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句話,什麽也不曾好好地學習過,平素只顧着保養皮膚和身材,一直活到了這把年紀來。
傅和同素來不喜這種人物,他眼中更多的,倒是更會去傾向醫女虞半凡。
唐柔今日着了一粉色長裙,特意去江南尋了這上好的胭脂水粉來,說是宮中禦品,今日也起早了幾個時辰,好好地裝扮了一番,這才來到了太子府上見傅和同。
可是縱然唐柔花費了如此多的時辰去裝扮捯饬自己,卻不敵虞半凡今日的“稍稍用心”。
虞半凡的玄色長裙恰好同傅和同的玄色長衣做了個對子,光是瞧着,便知曉這夫婦二人恩愛的緊,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的。
這玄色長裙本就是傅和同大婚之日當做了新婚禮物中的一件,贈與了虞半凡的。
只不過彼時虞半凡根本不願過多搭理傅和同,也更是不曾打開過傅和同差人送來的這麽只大木箱子的。
直到後來白玉進了東房來服侍,這只大木箱子才被打開,一幹傅和同備下的新婚禮物才一一被拿出來收拾整齊。
這長裙,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虞半凡不知,這長裙已經做好了整整三年的時日了。
這長裙原本的主人,應當是栾瑾的。
只不過這長裙做成的日子,栾瑾便是喪命于那場大火中了,自此以後這長裙便是再無從箱子中取出過,只得大婚那日,傅和同大手一揮,将它一同送到了東房裏去。
這長裙是浣紗閣的繡娘們耗費了兩年的光景才織成的,雖說瞧着是平平無奇不得什麽奇特之處的,但是這精細便是精細在了這用料上頭。
這每一寸的用料,都是繡娘們用了十八種織線織成,若是站在了陽光下,便是能夠看到衣裙上盛開的一朵木槿花,到了夜裏,借着月光和燭火,更是能夠看到與白日裏光澤不一樣的木槿花,真真是玄機妙藏的。
只不過虞半凡不知這其中玄機,只知道櫃子裏不過只有這麽一件能夠襯的上傅和同的衣裳,又說今兒個來的是貴客,她還當是什麽貴客,不過是這大傅第一谄臣罷了。
這費心搭着的衣裳,大抵是浪費的了。
虞半凡不抵傅和同這般步步謹慎,早些日子她從爹爹那兒聽過了不少這唐祥國谄媚讨好的事情,骨子裏都是厭惡着這個人的,哪怕先前她救過了唐柔的命,但是這一次見面,她仍舊是不願和唐祥國交好的。
虞半凡的目光略略掃了一下一旁站着的唐柔,唐柔眼裏早已是布滿了血絲,緊緊攥着手裏的帕子,面上不見半分喜色。
想來她這次跟着唐祥國前來,怕是要見見自己這個被她心上人娶了的人究竟是個何種模樣的罷?
她倒也是個可憐的癡情種。
虞半凡斂了眼眸不再去看唐柔,心中想起自己同路澤的事情,倒是不免覺着這癡情姑娘有幾分可憐的了。
不過可憐歸可憐,唐柔的這份可憐,虞半凡卻是覺得是她自找的了。
唐柔今日原本是想要好好地搶占一番風頭的,讓傅和同好好看看自己這個京都第一美人的模樣是有多麽難得且少有,讓他傅和同對比一下自己的妻子,好覺得後悔萬分,後提着聘禮前來重新迎娶自己的。
但是唐柔怎會想到,自己今日竟是會成為跳梁小醜,這個虞半凡,根本就是連看都是不屑于看自己的!這對于唐柔自己來說,是何等的諷刺之意,氣得唐柔手中的帕子攥作了一團,指甲咯吱咯吱的響着,在這分外安靜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的刺耳且難聽。
“大婚之日本宮身子是覺着有些不适乏力的,故而也不曾露面,怠慢了這諸多賓客,後續的日子本宮也是未得個時間好好地去賠禮道歉的。如今倒是累的相國大人前來府上探望,真真是本宮心上過意不去的了。”
虞半凡揣摩着唐祥國的臉色說道。
雖說虞半凡是不願和唐祥國這種小人打交道的,可是畢竟自己現如今身份于此,若是失了分寸惹了事端來,日後連累的也是自己罷了。故而還是應當小心行事才是。
傅和同倒是不打斷虞半凡的話頭,只是靜靜地一直側着頭看着她,眼中滿是寵溺的意味,看的唐柔恨得牙根癢癢。
“娘娘哪裏的話,今日微臣前來,不曾備下厚禮,一份薄禮還望娘娘笑納。”
唐祥國如是說着的時候,便稍稍後退了兩步。
虞半凡也不曾推脫,由着白玉扶着便是出了這正廳的門,瞧見了這門口擺放着的一株開的正歡的木槿花樹。
傅和同眼眸一黯,這老滑頭果真不是備了什麽好心思前來,看來是故意地要拆我的臺的了。
此時的傅和同還不知,虞半凡已是知曉了栾瑾這個名字,縱然是不知道其他的事情的,但是大抵的前因後果,還是能夠推測出一些來的。
一個身居高位的相國,帶着一顆木槿花樹來拜訪太子妃娘娘,這可是其中大有含義的。
虞半凡看的明白。
好一個谄媚小人,看來是想要為他的寶貝女兒來讨個公道來,借着這栾瑾的名號,前來羞辱自己的了。
“相國大人這棵木槿樹生的真好,想來也是耗費了不少的心力尋來的罷?真真是有心的了。”
虞半凡冷冷扭頭觑了一眼唐祥國,目光又極快地落到了傅和同的臉上。
這份恰到好處的疏遠和高傲,讓唐祥國根本不敢多試探冒犯,生怕若是惹怒了她,怕是也不得什麽好果子來。
“只不過本宮自幼身子是不大好的,較之尋常人都要來的體弱一些,尤其是對這木槿花,本宮素來都是會過敏,嚴重更是會滿身起疹子,危及性命。故而這太子府上下,相國大人也是瞧見了,是不見一株木槿花的。大人的好意本宮是心領了,不過這樹,還是請大人帶回去為好,擱在府上,本宮也只能夠将其給丢掉,白白糟蹋的了。”
虞半凡的口吻不容一絲質疑,唐祥國也是不得任何反駁的話語,只得唯唯諾諾地應着,讓下人們忙是擡着這盆樹退下的了。
虞半凡轉身便是要回到正廳去,陽光照耀在了這裙擺之上,一朵木槿花悄然盛開于這裙擺之上,開的唐柔那泛紅的眼眶有了一絲絲冷意。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虞半凡,可是給我逮住了這把柄來的了?讓你如此嚣張氣焰,怕不是須得我來滅滅才是。
“娘娘方才說是自幼對這木槿花過敏,可是不知為何,這裙擺上卻是開着如此大的一朵木槿呢?怕不是這裙子的主人,原先并非是娘娘罷?”
虞半凡略略擡頭看向那一臉得意的唐柔,面上一陣陰冷之意拂過,方才的那半分客套的禮貌之意也是盡數退卻。
唐祥國瞧着這副神情的虞半凡,倍感不安,忙要上前給唐柔說個過錯來,先是認錯為好。
可是虞半凡卻是一聲冷笑,說道,“本宮從頭至尾,可曾說過不喜木槿一句?若是這世間之人,因為不得觸碰着什麽就無法去欣賞着什麽,這真真是愚笨至極的一個問題了。”
“就好像當下,唐柔姑娘既然并非是太子府上的人,也不曾帶着探望之意而來,又有何資格來欣賞本宮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