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今天的課很簡單, 鹽的提煉。”
小少年在臺上笑着開口。
鹽?
雖然也有做過玻璃,鏡子之類的東西, 這些或多或少也需要提煉,但是鹽?
總覺得和夏澤老師教的其他東西不太一樣。
學生們不知道怎麽表達這種微妙感, 不過虞梓瑤倒是可以理解, 大概是平時覺得自己學的都是高大上, 突然來了一個鹽這種幾乎随處可見的東西。學的還是鹽的提煉這種誰都知道的東西,就讓人很懵逼。
“你們得知道,鹽的提煉說簡單也簡單, 說難也難,它是人活着的必需品,不吃鹽,不吃含有鹽的東西,人就會沒力氣,甚至生病。
鹽是百姓生活的重要物品,關心民生就越要從這些來入手。
而且我今天交給你們的提煉也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虞梓瑤讓人先說說現在的制鹽方式。
平日裏總能說上一兩句的黃輝沒話了,畢竟他從沒有特意關注過這些,他曾經的書院先生沒有教過, 曾經身邊的家人朋友也不會有關于這方面的話題。
他仔細想想,發現自己平日裏最多關于鹽的話題就只有今日菜色的鹹淡而已。
這種情況并不是他一個人獨有,幾乎班級裏的其他人全都如此。
有幾個家裏比較窮困的還要加上一項, 那就是關心鹽價,至于制鹽?
不僅僅因為他們總是習慣性忽略,并不關注, 更因為鹽在這個時候是和鐵一樣重要的戰略物資,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必須由國家管控。
這也導致了他們壓根不會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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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咱們有井鹽、海鹽、岩鹽幾種主要的來源。”
虞梓瑤給他們細細講了一下這幾種方法的基本操作。
雖然這樣做出來的是粗鹽,發苦,常吃還對身體有害,但這并不代表這樣制鹽的工藝就很輕松,這同樣也是個複雜的過程。
無論是注水成鹵水、煎鹽還是曬鹽,都不是什麽輕松的活計,否則鹽奴這個身份就不會讓普通人聞之色變了。
“這就是大部分百姓用的鹽。
但其實還有一種。湖鹽,有那麽一種湖水,湖水很鹹,周圍都是鹽堿地,就是不怎麽長植物,光禿禿的地,還發白。
而湖水裏也是沒什麽魚的。
這種曬出來的湖鹽可是好東西,想必有人知道,這種上好的鹽是發白的,更幹淨,苦澀味更少,用來做菜更好吃。
而普通的鹽則是黃褐色,或者發灰的。”
尉遲澤和尉遲澈有些呆愣,因為他們還小,也壓根沒有去關注過這些,完全不知道鹽的區別。但是他們卻知道,自家吃的應該就是先生說的上等的鹽了。
他們好奇的沾了一點,嘗了嘗,然後頓時皺起了小臉。
虞梓瑤拍拍手,帶着衆人去了廚房,那裏就有早就準備好了滿滿的幾罐子粗鹽。
她讓班長孫小娥分給每人一瓶。
然後開始示範,先把粗鹽融化在熱水裏,裏面立馬出現了很多的雜質,或者說,這本就是粗鹽裏面含有的東西。
靜置一段時間,等到這些沉底,在取出上層的鹽水。
在之後過濾,蒸煮,析出鹽粒,反複幾次。
虞梓瑤慢慢攪動着最後一鍋水,慢慢的,純白的鹽粒開始出現,當最後一絲水分蒸發後,鍋裏面只剩下如雪般潔白的鹽粒。和最開始黃褐色還一大塊的粗鹽完全是兩個模樣。
同時,拳頭大的粗鹽最後只剩下了這麽一小點雪白的鹽粒,都不夠蓋個罐子底部。
“這是鹽?”
黃輝急不可耐的探頭看去。
“好漂亮。”
李靜瑤眼睛亮了亮。
虞梓瑤把鹽端到衆人面前,自己率先伸手撚起一點嘗了嘗。然後讓他們分了。
“嘗嘗如何。”
黃輝嘗了嘗,頓時激動了。
“這絕對是上等的好鹽!”
有幾個商業頭腦的學生頓時點頭,眼睛驚訝不已。
就這麽煮一煮就能去除鹽的苦澀?
這實在是太好了,粗鹽做成上等鹽賣出去,這是暴利啊。
劉橫小孩子心性,嘗了一大口,頓時被齁的吐着舌頭。
“好鹹!”
“只是那麽大的粗鹽卻只能弄這麽一點的好鹽,可否浪費了些。”
孫小娥細心的開口。
“粗鹽吃多了對人身體不好,這細鹽卻不會,而且這細鹽一點鹹味就勝過粗鹽許多,不算浪費。”
有人疑惑這樣的方便且好的辦法,夏澤先生為什麽之前上課不講呢?
畢竟先生們的的課程都是由簡到的難的,怎麽要把制鹽這個惠民且方便的的事情放在後面。
發現是同村黃淮的疑問,黃輝無奈。
“你別看咱們這一畝三分地還算太平。
但這都是有條件的,咱們現在到了莽州,那是受尉遲将軍的庇護。
咱們弄些鏡子和玻璃,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因為大頭都是尉遲将軍他們扛着,咱們才能跟着賣點小東西。
可鹽這是民生大事,一點馬虎不得,之前要是講了,一旦洩露了風聲,到時候咱們可就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當初通州那麽多個派別,又是王太後,又是王家,還有吳家暗中搞事,在有尉遲将軍,那叫一個混亂,要是入了那些人的眼,到時候成了那些人高高擡手争鬥的犧牲品,怕是哭都來不及。
虞梓瑤也正是這個意思,自從當年的珍妮機事件之後,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一個上午,衆人全都順利的提煉出了自己的細鹽。
而下午則是夏青夏神醫的課。
她今天教的依然是認識藥材,不過這次升級了,不再是尋常的草藥,而是動物的一切藥用價值。
中藥裏的藥材種類涵蓋的非常廣泛,草藥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分支罷了,而動物制藥則是另一個分支。
裏面幾乎什麽東西都有,有人說最好不要細究裏面的藥材,否則你會喝不下去。
比如“望月砂——兔子屎。有殺蟲、解毒、明目的功效。不過最好不要用家養的。用野兔的效果最佳。”
尉遲澤頓時小臉皺起來了。
“白丁香——麻雀屎,內服外敷皆可……”
尉遲澈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左盤龍——鴿子屎……
夜明砂——蝙蝠屎……”
不只是這些重口味的奧利給可以入藥,一些蛻的皮,身上分泌的液體都是可以入藥的。
等到虞梓瑤說完它們确切的色澤,氣味,等具體特征之後,所有學子們的臉色都很那啥。畢竟活了這麽久誰還沒喝過幾貼藥,但是誰關心過藥材是什麽?
現在想來,要是他們之前喝的藥。
“行了,別一副那種表情,我之前就和你們說過,有病早治,沒病防治,最怕小病拖成大病,你們覺得吃藥可以接受還是等死可以接受?”
虞梓瑤挑眉道。
學子們皺着臉表示,那還是吃藥吧,就像小時候吃藥那樣,眼一閉,嘴一張,反正就這麽過去了。
到了晚上,得了先生命令的尉遲澤兩兄弟把今天做好的細鹽交給了小叔叔。
尉遲昭嘗了嘗,然後詢問了兩個小侄子,頓時眼睛一亮。
剛剛進家門沒多久轉頭又跑了。
何氏走着走着,一陣風就過去了,回頭一看就發現是小弟又往外跑了,喊了幾聲都沒聽見,頓時無奈。
“這怎麽感覺和通州沒兩樣呢?”
邊上的老嬷嬷笑着道。
“二爺和咱們侯爺一樣都是能幹人,忙點正常,不是有那句話,能者多勞嘛。”
“哎,我倒是習慣了,只是弟妹到底還懷着孕,女人這時候總希望丈夫多陪着啊。”
想到自己懷孕的時候,哪怕丈夫在忙也會抽空回家看看,當然那個時候尉遲偉要忙的事情也不多,經常一整天陪着她。
但是自己那弟妹虞梓瑤就不同了,生有怪病,也不能時時出來逛逛,以前醒了還能在院子裏走走,可現在大家都不敢讓她随便下地了。
上次突然睡過去可吓死人了,這要是沒人看着,走着走着就睡過去了,也不是誰都有那個本事接住的,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悶在房間無聊的很,偏偏小弟現在忙裏忙外的,也沒空陪着。
何氏嘆了口氣。
“我昨天不是在街上買了幾個彩色的泥娃娃,看着讨人喜歡,寓意也不錯,明個你記得提醒我,去弟妹那一趟,送給她玩玩。”
都是一溜的白胖娃娃,一個個穿着肚兜,拿着花鳥魚蟲,或是彈弓,竹簡的,看着就憨态可掬,讓人忍不住發笑。
而且寓意也好,希望弟妹日後生的孩子都是健康活潑的孩子。
于是第二天休沐在家閑得無聊,正想着要不要回書院整理一下下節課內容的虞梓瑤就得到了何氏的探望。
“看我給你買了什麽,喜歡嗎?”
虞梓瑤看着那些眼熟的小娃娃,眼角抽了抽,她掐指一算,這怕是出自莽山寨的特産吧。
這個泥塑的模子當初還是她監督制作出來的。
她笑着說了一句“喜歡。”
然後拿起來假裝把玩看了一下底座,好嘛,果然是她莽山寨的戳。
而之後,老夫人知道以後,大概也是覺得這些泥娃娃漂亮還寓意不錯,讓人又送了一批過來,其中還包含一組套娃。
收了錢還拿了娃的虞梓瑤: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