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搖滾

今年十一趕得好,連休之後沒遇上連續七八天工作日的情況。譚憶的課照常上着,課外也給自己找了一堆選修課聽,想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課業上,希望可以讓自己不去分心想喬躍。

上次上完床之後幾天沒見,譚憶再跟林旭光見面就是在課堂上了。譚憶有點知心大哥哥附體,開始監督林旭光學習,林旭光也安分,譚憶說什麽他都聽。

下了課林旭光拖拖拉拉地留下譚憶,等人都走光了從包裏掏出一個盒子放在了譚憶面前。譚憶一看,新出的iPhone5s。

“幹嘛?想追我啊?”

林旭光點點頭,“讓追嗎?”

譚憶搖搖頭,把手機推回林旭光跟前,“你省省吧。”

“為什麽?”

譚憶頓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林旭光的眼睛,用食指在自己胸口戳了兩下,“有主兒了。”

林旭光一下想起那天他躺在自己腿上時流的那滴淚,了然地點了點頭。“真是冤孽。”

喜歡的人結婚了,對象不是自己,太八點檔了,太狗血了。可在這場狗血大劇裏,林旭光本人居然還演了個角色,他覺得自己這個龍套跑得太值了——要不是當天喬躍結婚,譚憶不一定會答應晚上跟他出去玩,不一定會要求自己送他回家,也就更不會有後面的滾床單。雖說那次體驗有點超出認知範圍,心理上感覺很怪,但不得不承認,生理上還是挺爽的。

雖說林旭光這種游手好閑的富二代吃得多見得多,但不管怎麽說畢竟也才二十四歲,他從沒碰上過譚憶這種氣場上能把他壓得死死的對手,心裏居然生出些崇拜來。

那天之後林旭光特別聽譚憶的話,譚憶讓他好好上課他就好好上課,讓他好好記筆記他就好好記筆記,有時候院裏會請優秀企業家或者傑出校友來演講,一個報告會三四個小時,林旭光嫌時間太長從來不去,但只要譚憶開口,他也能老老實實去,老老實實聽,甚至他PPT用得不好做的作業不好看,譚憶讓他學他也能老老實實地跟着視頻學。林旭光就這麽成天被譚憶帶着學習、帶着看書、帶着做小組作業,感覺自己上進得都不認識自己了。

除了天天跟譚憶一塊學習之外,林旭光倒是沒再約過炮,他覺得跟譚憶打炮需要提前做心理建設,有點發怵。有一次他問譚憶是不是跟誰來都那麽野,他說不是,對上有能耐的也不太能野得起來。林旭光挺受打擊的,鬧了半天還是自己水平不夠。

不過不管怎麽說,林旭光跟譚憶關系是越來越好,可以稱得上狐朋狗友了。有時候上午上完課,下午也有課或者需要做小組作業,林旭光就拉着譚憶一起出去吃午飯,只要他跟譚憶同時出現在學校肯定是形影不離的。有時候趕上下午沒事林旭光下課就走了,譚憶這才能躲個清淨自己去食堂吃飯。

本部一共有四個學生食堂,每個都有自己的特色,這開學時間不算長,譚憶還沒有全部掌握,正一點一點探索。今天探的是二食堂,據說雞腿飯不錯,譚憶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賣雞腿飯的窗口,站那看了看除了雞腿還要什麽配菜,選好了剛張嘴說“來個雞腿”,就聽旁邊一個聲音同時響起“師傅,雞腿飯!”。

裏面打飯的師傅一愣,“雞腿就一個了,你們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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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憶扭過頭看了看旁邊的人,一米八多的個頭兒,濃眉大眼,頭發有一點長,打着卷,看着也就二十來歲,陽光大男孩一個。

“算了,給他吧。”譚憶不想跟個小孩争,跟師傅說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唉同學。”那個男孩叫住了他,“謝謝你啊。”

“沒事兒。”譚憶剛要走就看到男孩肩膀上背着個電吉他,琴包髒兮兮的,外側的口袋開着,裏面的琴譜亂七八糟的支棱在外面,有幾頁都快掉出口袋了。“唉,你譜子要掉。”

“哦,是嗎?”男孩摘下琴包拿到身前整理,“謝謝啊。”

譚憶沒再說什麽,轉頭看別的窗口去了。

大概轉了一圈,譚憶選了幾樣菜想試試口味。正一邊刷微博一邊吃呢,忽然有人在對面坐了下來,譚憶擡起頭看看對面,又看看周圍,空座位有的是。

“同學你好,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不介意我坐這兒吧?”對面的男孩一臉燦爛的笑容,放下手裏的餐盤,把身體貼到桌邊往前探着,“我叫楊宇,認識一下行嗎?”

譚憶點點頭,報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哪個系的?”楊宇問。

“商學院。”

“對面商學院?”

譚憶點點頭,拿起勺子做了個盛飯的動作,楊宇趕緊說:“你吃你吃,不好意思啊。”說完他自己也低頭吃起來,一直吃到譚憶放下勺子去擦嘴了他才停下。

“我就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本科生,我還猶豫了一下該叫同學還是叫老師,呵呵。”

“我像老師嗎?”譚憶覺得有點好笑。

“我們班導員兒就是剛畢業留校的,看着比你還年輕。”

“你大幾?”

“大二。”

“好年紀。”譚憶看了看楊宇身邊,“唉,你吉他呢?”

“剛讓我同學帶排練室去了。”

“你有排練室?有樂隊?”

看譚憶有興趣,楊宇趕緊順着這個話題說:“對啊,待會我們就有一場排練,要不要去看看?”

譚憶看看表,一點。下午還有一節想去聽的選修課,不過時間倒也不是太急。“行,走。”

楊宇他們系樓裏有個不太用的實驗室,挺大的,裏面有一些壓力測試之類的機器,淨空高,樓板下盤着好多風管,一股子濃濃的工業搖滾風。

譚憶他們兩個到的時候屋裏已經有仨人了,一個抱着吉他一個抱着貝斯一邊爬格子一邊聊天,還有一個人坐在音箱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譜子。

楊宇招呼他們仨人給譚憶做了介紹:吉他賀然,貝斯宋季強,鼓手李毅。

“我叫譚憶,挺感興趣的,來學習學習。”譚憶自我介紹完就拿出煙發了一圈。

這幾個小孩也都挺開朗的,一根煙抽完就聊開了,一口一個“譚哥”叫着。

楊宇把自己的琴掏出來接好線,招呼三個隊友開始排。譚憶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認真聽着。

也許是因為剛開學沒多久他們排練次數不多,排到第三首就卡住了。李毅跟宋季強配合總是不對勁,只好停下來聽原曲去一個音一個音地扒,楊宇空下來搬了個凳子坐到譚憶旁邊跟他聊天,問他喜歡哪支樂隊,喜歡什麽風格的歌。

“我喜歡的歌都很老了,都是我上高中時聽的,你們可能都沒聽過。”

“你上高中是哪年?”

“00年。那時候我們班男生都聽搖滾,不聽搖滾就不夠酷,就被人嘲笑。”

楊宇笑了出來,“你們班這種氣氛也不錯啊,沒準還為中國搖滾事業發展貢獻力量了呢!唉,說說,那時候聽誰的歌。”

“好多,什麽許巍、黑豹、謝天笑、高旗,還有好多都忘了。”譚憶抽出一根煙點上,頭腦陷入了回憶,“那時候特喜歡許巍,反反複複地聽《在別處》和《那一年》兩張專輯,我連QQ名字都是許巍的歌名。”

“哪首?”

“《悄無聲息》。後來到高三了學習壓力太大,就開始聽高旗,他那幹巴巴的聲音特別解壓。”

楊宇搖搖頭,“真都沒怎麽聽過,00年我才六歲。”

譚憶一聽就樂了,“好大一條代溝。”

“對了哥,”楊宇忽然來了精神頭兒,“過一陣我們在學校旁邊那個小酒吧演一場,你來看吧。”

“行啊,到時候告訴我。”

“來來來,加個微信,定好時間我給你發消息。”

譚憶點點頭,掏出手機加了好友,加完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去上課了就跟幾個人道了別,說好了下次排練再來看。

從排練室出來譚憶由衷地感嘆了一下:年輕真好!

下午的選修課是本部的本科生課,課表是公開信息在校園網上都可以查到,譚憶也積不了學分,純屬興趣旁聽。

階梯教室二十幾排座位,譚憶選了靠前三分之一的位置,不會離老師太近神經緊張,也不會離得太遠看不清黑板。坐好之後譚憶打開手機想在課前刷一會微博,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收到了喬躍的信息,內容就仨字兒——很想你。

自從上次把喬躍趕出家門他們已經十多天沒聯系過了,譚憶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喬躍,不去想他結婚了,他們完了,可偶爾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想起他對自己的好,那些點點滴滴像是被焊在了腦子裏,揮之不去。

喬躍曾經有過哪怕一點點的真心嗎?譚憶常常想,卻得不到答案。他總想問問清楚,卻總也開不了口,一直到現在他還在猜,喬躍對他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每次緊緊擁抱時,每次表達思念時,每次他如願吻到自己時,感覺他那麽的深情難道都是假的嗎?

對啊,一定是假的,不然兩個人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譚憶擡頭望天,深吸一口氣,随即在對話框裏打下幾個字——別招我,咱倆完了。

完了,不用再見了。

再也不用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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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警:炮灰攻二號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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