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朵玫瑰很像你
“好的,好的,謝謝劉老師。”裴輕栎挂斷電話,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的吐出來。
是劉禮的電話,讓他下午去樸老師家一趟。
裴輕栎不想去,但礙于劉禮已經幫他約好了時間,只好答應去見見。
他跑出去在一樓找了一圈,沒找到蔣頌眠,又跑去二樓,最後在走廊最盡頭的陽光房裏看見了正在收拾花草的人。
“蔣頌眠。”
蔣頌眠直起身子,右手握着剪刀,左手拿着一支剛剛剪下來的紅玫瑰。
他細心的把玫瑰根莖上的所有刺都摘掉,才送進裴輕栎手裏。
玫瑰花苞還未成熟,花瓣朝內緊緊縮着,像極了裴輕栎害羞時的樣子。
裴輕栎忘了自己找蔣頌眠做什麽,紅着臉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栎栎,這朵玫瑰很像你……”
裴輕栎腦子裏瘋狂冒粉紅泡泡,蔣頌眠居然會說情話!
“……你看它的頭,還沒成熟。”
裴輕栎當場翻臉:“你什麽意思蔣頌眠?你是不是內涵我大腦不成熟?”
“沒有。”蔣頌眠一本正經轉移話題,“找我有什麽事嗎?”
裴輕栎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多,再跟蔣頌眠掰頭下去就要遲到了。
“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能不能跟你借個司機啊,這裏離學校太遠了。”
“回學校嗎?”蔣頌眠脫下圍裙,帶裴輕栎往外走。
“嗯嗯,要去見一個老師。”
蔣頌眠道:“剛好我要去你學校附近辦點事,我送你過去吧。”
“好,謝謝。”
裴輕栎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剛鑽進蔣頌眠的車裏,蔣頌眠就往他腿上放了個小蛋糕。
“路上吃,中午你吃的太少。”
裴輕栎中午只吃一小碗菜,連米飯都沒吃。
“我嗓子有點難受,好像是慢性咽炎犯了,所以沒多吃。”裴輕栎說這話的時候,右手搭在喉嚨上,使勁咽了幾下口水。
蔣頌眠挂擋的手一下停在那裏,細看下在微微顫抖,他別過頭去,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踩下油門啓動車子。
車子駛出別墅區的時候,小蛋糕已經見底了。
蔣頌眠瞥他一眼,“不是說不舒服嗎?”
裴輕栎舉着小勺子,吃掉最後一口蛋糕,然後開心的晃了晃腦袋,“我想明白了,一定是你做的菜太難吃,怎麽我吃小蛋糕就不難受了呢。”
草莓味的蛋糕口感松軟香甜,像是現做的。
蔣頌眠道:“蛋糕也是我做的。”
裴輕栎又開始摸着喉嚨咽口水。
蔣頌眠收回目光認真開車,沒戳破他的小心思。
半路上,裴輕栎又接到了劉禮的電話。
“我過不去了,學校突然給我一個新任務,挺急的,這樣吧,我把樸老師家住址發你微信上,你自己上門拜訪一下,記得買點水果啊!”
裴輕栎捧着手機小聲答應,“好的好的,麻煩劉老師了。”
挂斷電話,裴輕栎打開定位給蔣頌眠看,蔣頌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你記住啦?”裴輕栎問。
“嗯,記住了。”蔣頌眠答,實則剛才就掃了一眼,連小區的全名都沒看完,但蔣頌眠知道那個姓樸的住在哪裏,他閉着眼都能找過去。
把人送到樓下,裴輕栎要下車時,蔣頌眠突然喊住他。
“栎栎。”
“嗯?”
“沒事。”蔣頌眠向裴輕栎那邊傾身,抹去他嘴角的奶油,然後幫他打開車門,“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好。”裴輕栎鑽出車子,提着幾兜水果和禮品盒,走進電梯時才反應過來。
蔣頌眠不是說要去辦事嗎?怎麽在下面等他,難不成是特意送他過來的?
“叮——”
裴輕栎走出電梯,嘴角翹得老高。
一定是特意來送他的。
他心不在焉地按下門鈴,十幾秒後,厚重的防盜門從裏面打開,他趕緊上前去喊人。
“樸老師好!”
樸賢英四十多歲,戴了一雙銀色邊框的眼鏡,看見裴輕栎,鏡片後的眼亮了一下,繼而彎起。
“裴輕栎。”
“是,我是裴輕栎,沒想到樸老師您還記得我。”
樸賢英的漢語發音有些拗口,聽着讓人渾身不舒坦,他道:“我當然記得你,你在央美所有學生中是這個。”
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笑呵呵轉身,走到開放廚房去倒水。
“坐,不要這麽拘謹。”
樸賢英指了指沙發,在裴輕栎面前放了杯檸檬水。
“謝謝樸老師。”
“不用客氣,你能來見我我很開心,我是十分中意你的,你都不知道,我這些天提心吊膽,生怕無法擁有你。”
“……”裴輕栎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檸檬水淺抿一口。
這人來中國這麽多年,漢語怎麽能學成這樣?想讓他拜師就說拜師的事,什麽叫擁有他?
樸賢英的目光從裴輕栎臉上一路下移,最後落在那杯檸檬水上。
他站起來,指了指裏面道:“我帶你看看我的作品?也好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實力,看看你願不願意認可我做你的老師。”
“好,麻煩了。”裴輕栎站起來,跟在樸賢英後面往裏走。
樸賢英家是個大平層,幾間卧室打通做了畫室和展廳,牆上挂着的都是他近幾年來獲獎的作品。
“這幾個空着的……”裴輕栎指了指牆上幾個空位。
“這幾幅作品在外面展出。”
“哦哦。”裴輕栎繼續看。
平心而論,樸賢英雖然擅長雕塑,近幾年才開始往繪畫發展,但他的能力确實不容小觑。
而劉禮一直想介紹他來是有原因的,他的畫風跟樸賢英太像了,一樣的起筆随意,下筆厚重。
看的越多,裴輕栎心裏那個念頭就越發按捺不住,他真的動了想要拜師的想法。
“怎麽樣,是不是很熟悉?我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時,也覺得很熟悉,我有這個信心,一定能把你教得更好。”
裴輕栎小幅度點頭,目光往旁邊一瞥,靠牆位置擺放的是一堆雕塑。
雕塑以人物像為主,線條圓滑,臉部柔和,這樣的雕塑僅看臉龐雌雄難辨,只能通過其他部位去分辨。
裴輕栎看了兩眼雕塑,又回望了一眼身邊的畫。
他怎麽覺得……有點違和?
一個人的創作風格跟他的性格有很大關系,拿他自己為例,他的性格張揚,他的畫也跳脫,再拿劉禮為例,劉禮性格軟弱,那他手下的産物就會規矩很多。
但兩種風格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樸賢英的畫是張狂的,甚至說是潦草的,但他的雕塑卻規矩得不能再規矩,幾乎每一個線條都像打磨過上千次一樣完美。
“裴輕栎,你怎麽了?”樸賢英突然喊他。
“嗯?”裴輕栎朝那邊看去,身子猛然晃了一下。
他看見樸賢英正在慢慢遠離,整個畫室也在向他身後無限蔓延。
“你……”
身體裏像是紮進一支針管,将他的力氣全都抽走,他先是緩緩蹲下,最後連蹲着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躺倒在地上。
“裴輕栎。”
樸賢英蹲在他面前,摘下眼鏡,露出一直藏在鏡片後面帶着淫//欲的雙眼。
裴輕栎小口喘氣,他想努力站起來,可身體卻一點力氣都攢不住。
“你給我下藥?”
“是,一種肌肉松弛劑,劑量我掌握的很好,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只是讓你乖一點。”樸賢英承認,他近乎癡迷的望着裴輕栎的臉,接着毫不掩飾把裴輕栎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喃喃道:“太完美了,太完美了,這樣完美的身體,好像很适合做我的性//愛模特呢。”
裴輕栎喘息聲又急促了幾分,他意識是清晰的,但卻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樸賢英的手落在自己的衣領上。
“別怕,今天之後,我就是你的老師,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讓你的所有作品都登上領獎臺。”
“傻逼!”裴輕栎罵了一句。
“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個大——傻——逼!”
樸賢英似是無奈地搖搖頭,“拖延時間?可惜沒人救你,劉禮那邊估計要忙到深夜呢——”
“砰——”
一聲巨響,裴輕栎身下的地板都顫動起來,緊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把樸賢英從裴輕栎身邊推開,然後……
然後被樸賢英按在地上亂錘。
裴輕栎:“???”
蔣頌眠一米九多,他媽的……他媽的居然連一米七的老頭都打不過?
樸賢英雖然個子不高,但下手黑,幾乎拳拳到肉,三兩下就把蔣頌眠右臉打的腫起來。
“蔣頌眠……”裴輕栎帶着哭腔。
蔣頌眠突然朝他看來,扯出一個安慰的笑,笑比哭還難看。
“蔣頌眠……你他媽是不是虛啊?”
這場單方面的毆打以警方上門作為結局劃上了句號,彼時裴輕栎身上的藥勁還沒過去,軟着手腳躲在蔣頌眠懷裏。
屋裏人多雜亂,蔣頌眠就脫了外套蓋在裴輕栎頭上,幫他擋住陌生人的目光。
裴輕栎手指有了點力氣,揪着蔣頌眠的衣服領子哭,“蔣頌眠,你是不是虛啊?”
蔣頌眠:“……”
他該怎麽跟裴輕栎解釋,一旦他也動手,警方會給這次事情定義為互毆甚至是防衛過當。
而他躺下挨打,除了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狀告兇手,還可以享受裴輕栎的貼身照顧。
很值。
“您好,是您報的警?”警察走過來詢問。
裴輕栎停下眼淚,豎起耳朵認真聽。
蔣頌眠點點頭:“是,我報的警。”
“好的,您跟這位先生都是受害人,跟我們回警局走一趟吧,我們這邊需要調查取證。”
蔣頌眠突然朝外套裏面伸進手去,摸到裴輕栎大腿上時頓了一下,繼續朝裏摸,最後在裴輕栎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只錄音筆。
“這是全程錄音,我擔心我男朋友有什麽事,所以提前放了這個。”
裴輕栎都聽呆了,蔣頌眠什麽時候往他口袋裏塞的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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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輕栎:你是不是內涵我大腦不成熟?
蔣頌眠:沒有內涵,是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