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玫瑰玫瑰我愛你

“蔣頌眠!已經太晚了!”

裴輕栎掐腰站在卧室門口,蹙起眉頭盯着客廳裏抽煙的蔣頌眠,忽然,他抽動鼻子聞了一下,疑惑道:“你今天怎麽換了種煙抽?這是什麽煙啊,怎麽這麽香?”

“爆珠煙,草莓味的。”蔣頌眠抽完最後一口,把剩下的半支煙按滅在煙灰缸裏,起身去陽臺散味。

裴輕栎跟上去,站在陽臺的推拉門旁邊,随手揪架子上的綠蘿葉子玩,“可是已經很晚了,而且你剛剛拆線,怎麽又跑出來抽煙?什麽時候才能戒煙?”

蔣頌眠有些無奈,“栎栎,我不是天天抽,偶爾有心事才抽一根。”

“哦~你有心事?你有心事!”裴輕栎放開綠蘿葉子,手心裏抓着的換成了蔣頌眠的睡衣,“你有什麽心事是我不知道的?我就知道你有什麽事瞞着我,你最近總是神秘兮兮——”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栎栎,明天陪我去看看我爸媽吧。”

陽臺沒開燈,蔣頌眠站在陰影中,叫裴輕栎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來是想爸爸媽媽了。

裴輕栎點點頭,“好。”

裴輕栎的懂事體現在他知道什麽時候可以作什麽時候不能作,涉及父母長輩的事情上,他都是聽話的,更別說蔣頌眠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他不是去拜訪,而是去祭奠。

“蔣頌眠,明天我陪你去,你別難過。”裴輕栎從光明走入那片陰影中,陪蔣頌眠站在一起,面前的人個子太高,他需要用力仰頭才能看清蔣頌眠的臉。

那張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本來垂着的眼睫微微上擡,跟裴輕栎對視,眼睛裏盛的是化不開的哀傷。

“蔣頌眠,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為了哄蔣頌眠開心,裴輕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清了清喉嚨,清澈悅耳的聲音慢悠悠響起。

“玫瑰玫瑰最嬌美,

玫瑰玫瑰最豔麗,

春夏開在枝頭上,

玫瑰玫瑰我愛你。”

他們的手掌相接,随着歡快的調子,腳下也在輕輕挪動打着節拍,像是在跳一只雙人舞。

這樣的氣氛太好,就連烏雲也悄然離開,月光賜下一塊明亮的舞臺,他們就從陰影中一路跳到月光下,只不過唱歌的人變成了兩個。

低沉與清澈兩種聲音交織纏繞,四目相對間,其中流轉的情愫與愛意炙熱滾燙。

“玫瑰玫瑰情意重,

玫瑰玫瑰情意濃,

春夏開在荊棘裏,

玫瑰玫瑰我愛你……”

雙人舞最後變成了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輕輕晃動,一首歌也早已丢了歌詞,在蔣頌眠嘴裏斷斷續續哼出調子。

裴輕栎貪婪地吸食蔣頌眠身體的味道,環在勁腰上的手臂愈發收緊,他今天才知道,蔣頌眠舞跳的很好,蔣頌眠歌唱的也不賴。

蔣頌眠所接受的優秀的家庭教育決定他會是一個完美的紳士,只是裴輕栎從未仔細觀察過。

“蔣頌眠,我今天才發現你真的很好。”

蔣頌眠“嗯”了一聲,“我今天也發現你品味變好了,居然會唱這種歌,我還以為你只會唱收破爛。”

裴輕栎:“……”

他回怼道:“我會唱這首歌是因為我哥總聽,你會唱這首老歌倒是不稀奇。”

聽出裴輕栎話裏話外說他老,蔣頌眠淡然一笑,沒跟他較勁。

裴輕栎突然打了個哈欠,半睜着霧蒙蒙的眼睛往蔣頌眠懷裏一紮,一頭紅毛來回亂蹭,“蔣頌眠,我困了,困得走不動了。”

“叫聲好聽的,我就抱你去睡覺。”

好聽的?裴輕栎眨眨眼,揣着壞心眼,墊腳湊近蔣頌眠耳邊,連聲音都沒怎麽發出,幾乎只是用唇齒描摹了兩個字。

“老公。”

但蔣頌眠聽到了。

他一把抱起裴輕栎往廚房走,“今晚別想睡了。”

第二天清晨,去鳳凰山陵園的路上,裴輕栎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意識到車子已經很久都沒動,他才悠悠轉醒。

“蔣頌眠?到了嗎?”

蔣頌眠遞過去一瓶熱牛奶,打開車窗透氣。

“到了,喝完牛奶再下車。”

裴輕栎不高興,推開牛奶,“到了你怎麽不叫我啊,這顯得我們很不莊重,我們趕緊去吧。”

“沒事,我爸媽不會在意的。”蔣頌眠替他把牛奶擰開,重新遞回去,“你早上沒吃飯,喝點牛奶,不然待會肚子會一直叫個不停。”

裴輕栎豈止是早上沒吃飯,他昨晚也沒睡好,今天穿褲子的時候胯骨都是疼的。

“今天有這麽重要的事你還——”裴輕栎把話咽下去,氣呼呼搶過牛奶,咕咚咕咚兩口下肚,然後推門下車。

“我要去買束鮮花,蔣頌眠,你媽媽喜歡什麽花啊?”

蔣頌眠陪他往花店走,“應該是洋桔梗吧,我不太确定那是什麽花,只記得我還小的時候,家裏經常會看到一種粉白色的花,我也是聽我爸說那叫洋桔梗。”

裴輕栎買了一大束粉白色的洋桔梗,又挑了幾支滿天星做點綴。

路過居庸疊翠的石碑,再往裏走一會兒就是蔣頌眠父母的墓,那是一個獨立建造的合葬墓,一塊墓碑上貼着兩個人的合照。

蔣父蔣母去世時年紀不大,照片上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蔣父容貌端正,蔣母溫婉動人,而蔣頌眠則完全集中了兩個人的優點。

“爸,媽,早上好。”蔣頌眠打過招呼,跪下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裴輕栎見狀,趕緊學着蔣頌眠的動作跪下,膝蓋還未着地,就被蔣頌眠一把托住。

“栎栎,你不用跪。”

“得跪,我很講規矩的。”裴輕栎聲音很小,他堅定地撥開蔣頌眠的手,僵着身子不甚熟練地磕完頭,結結巴巴開口道:“叔、叔叔阿姨,早、早上好。”

在裴家這樣的家庭氛圍熏陶下,不說裴輕栎,就是裴溯也從沒跪過什麽人,但蔣家重孝悌禮義,逢年過節,不管是拜訪長輩還是祭奠亡者,都要行跪拜大禮。

蔣頌眠必須得跪,但他舍不得裴輕栎跪。

蔣頌眠牽着裴輕栎的手站起來,彎腰替他拍去褲子上的土,面朝墓碑,鄭重向父母介紹,“爸媽,這是裴輕栎,我的愛人,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有人陪了。”

裴輕栎反握住蔣頌眠的手,用力點頭,“對!我會一直陪着蔣頌眠的!”想了想又補充上一句:“叔叔阿姨請放心,我也會照顧好蔣頌眠的!”

看着煞有其事的裴輕栎,蔣頌眠笑着問他:“你要怎麽照顧我?”

裴輕栎眨眨眼:“等你老了給你推輪椅,等你癱床上了給你喂水喂飯,等你唔——”

叭叭個不停的嘴被蔣頌眠一把捏住。

“能不能盼我點好?”

“總之,我發誓,不管以後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的。”

蔣頌眠眸子變得幽深,捏了把他臉頰的肉,“栎栎,這話已經叫我爸媽聽到了,以後就不能反悔了。”

裴輕栎躲開蔣頌眠的手,哥倆好似的拍了拍蔣頌眠的肩膀,“哎呀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人!”

蔣頌眠可是會把全世界的玫瑰都送給他的人啊!他喜歡蔣頌眠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反悔?

将洋桔梗放在碑前,兩個人又相攜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裴輕栎餘光往隔壁墓碑上瞥了一眼,看清上頭名字那一刻,心髒直接停跳了幾拍,整個人愣在原地。

裴輕栎蔣頌眠之墓?

這是什麽?這塊碑上為什麽刻着他跟蔣頌眠的名字?

“栎栎,怎麽了?”蔣頌眠後退一步,順着裴輕栎的目光看去,但他并沒有太驚訝。

“栎栎,這是我們的合葬墓,前幾天陵園搞活動,我就買了一個。”

裴輕栎人都傻了,他怔怔轉頭,重複蔣頌眠的話,“搞活動?”

“嗯,買一贈一。”

“贈的那個呢?”

蔣頌眠睜眼說瞎話:“……買我的坑,贈你的坑,所以我們必須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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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栎:叔叔阿姨,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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