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酷暑
藍寶石胸針到的時候,桌椅板凳和各種嶄新的畫具都已經搬進了畫室,畫室天臺上新建了一個陽光房,別墅裏的玫瑰被蔣頌眠全部移了過來。
給蔣頌眠送胸針時,裴輕栎還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生硬地吐出兩個字:“送你。”
蔣頌眠洗掉手上的土,接過那個藍色絲絨的小盒子打開,裏面板板正正擺着兩枚藍寶石胸針。
他取出胸針,一左一右別在自己的襯衣上,微擡下巴向裴輕栎展示。
“栎栎,好看嗎?”
裴輕栎:“……”
他看着自己那枚胸針也被蔣頌眠戴起來,有些憋屈,但不敢說。
蔣頌眠突然笑了,取下右邊的胸針,微微彎腰,給裴輕栎戴上。
“情侶款?謝謝栎栎,我很喜歡,但……”說着他話頓了一下,眼神意義不明地朝花房門口看了眼,“但這東西可不能用來抵債,該還的債,一分都不能少。”
“蔣頌眠,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呢,我有錢啦!我哥給我的,以後你休想再威脅我!”說完,裴輕栎搖頭晃腦的把裴溯給他的卡抽出來顯擺了一通。
“那是你的錢嗎?”蔣頌眠打斷他。
裴輕栎搖搖頭,“不是。”
蔣頌眠繼續引導:“不是你的錢,能用來還債嗎?如果你哥知道你欠了我錢,還會給你錢嗎?”
“不、不能吧……”裴輕栎的聲音小了許多。
“栎栎乖,自己欠的債要親自還。”蔣頌眠輕嘆一聲,把裴輕栎按在牆上吻,粗糙的拇指沿着腰線向上,掐了一把精瘦的胸膛,從寬大的T恤領口鑽出來,玩弄裴輕栎小巧的喉結。
“栎栎,你是不是好久沒還債了……”蔣頌眠含着他的下唇不放口,邊撕咬邊說。
自打裴溯跟裴媽媽回來,裴輕栎就住回了裴家別墅,兩個人只能借着各種理由在白天見面,晚上不管多晚,裴輕栎一定要回家住。
“栎栎,還記得欠了多少嗎?你是不是記在小本本上了……”
“不、不好吧蔣頌眠?這裏是花房……”花房周圍都是透明玻璃,連個遮擋都沒有,一眼望出去甚至能看到隔壁居民樓電視裏正在放海綿寶寶。
“花房也沒關系,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不——”
裴輕栎偏頭躲開蔣頌眠的吻,眼皮微擡時瞥見站在花房門口的人,他吓了一跳,一把推開蔣頌眠。
“你好?”花房門口的人不好意思地朝兩個人擺擺手,邊說邊走進來,“抱歉,我看到下面招聘信息說招畫畫老師,所以就上來問一下。”
等那人露出完整的一張臉,裴輕栎才看清來人竟是程歸。
“程歸?”裴輕栎驚喜萬分,放開蔣頌眠的手,跑到程歸跟前,“你出院啦!你按了義眼?好酷啊!”
“裴輕栎?”程歸右眼緩緩睜大,左眼雖然裝了只仿真義眼,但不會随着臉上的表情變化而轉動,他的目光略過裴輕栎,看向後面的蔣頌眠,微微點頭,“蔣先生也在。”
蔣頌眠“嗯”了一聲,走到裴輕栎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腰,幫他把上卷的衣擺拉平。
“程歸,你在找工作嗎?我現在自己開了家畫室,正想招個繪畫老師呢!”裴輕栎興奮得跟只見了老朋友的燕兒似的,撲扇着翅膀亂飛,把蔣頌眠從前對他的警告忘得一幹二淨。
“嗯。”程歸點點頭,不自在地撥弄了下自己額前的碎發,“但我從沒教過別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教……”
“你可以的!”裴輕栎猛地點頭,甚至上前一步,抓着程歸的雙手晃了晃,“程歸!能看到你好起來我真的很開心!這次不是我幫你,而是你幫我,我現在很需要一個好老師!我相信你一定能勝任的!”
程歸低着頭想了會兒,才回答裴輕栎,“那我可以先試一下嗎?如果我哪裏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
“栎——”
“太好了!”
蔣頌眠被完全無視,裴輕栎越說越興奮,拉着程歸往下走,“走,我先帶你熟悉一下畫室!”
“……”
蔣頌眠默默走下樓,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點上,下樓的空三兩口抽完,把最後一截煙灰彈在畫室門口的陰影裏。
他做不到……
做不到完全隔絕裴輕栎跟程歸的親近,命運有它既定的軌道,它在冥冥之中指引裴輕栎的方向,他逃不出去,裴輕栎也不能。
或許能有另外一種辦法……
“蔣先生。”
蔣頌眠直起身子,轉頭看去,程歸正站在門口,局促不安地拽着一個塑料袋,那塑料袋蔣頌眠認識,是裴輕栎今天來時買的零食,看樣子是分了大半給程歸帶走。
“我送你回去。”蔣頌眠把煙頭往垃圾箱裏一丢,沒管程歸,率先轉身往巷子外面走。
程歸沒拒絕,拎着袋子跟上去,剛打開副駕的門,就看見蔣頌眠指了指後座。
“抱歉,你坐後座吧,這裏是栎栎的位置,被他知道會跟我鬧小脾氣的。”
“好……”
其實裴輕栎才不在意這些,他坐蔣頌眠的車,更多的是兩個人一起坐後排,可以貼貼,可以膩歪,可以當着司機和岳助的面幹許多事,暧昧,隐秘,又刺激……
但蔣頌眠不想跟程歸有過多接觸,所以把人趕去後面。
“你現在住在哪?”蔣頌眠問。
“在福利院借住,跟院長說好了,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搬出去。”說着,程歸補上一句,“蔣先生不用擔心,我十歲就住在福利院了。”
蔣頌眠扯了扯嘴角,似乎除了裴輕栎這個小傻子也沒人會擔心,他緩緩啓動車子,目不斜視,“基金會不是給你籌備了一筆——”
程歸急急打斷:“蔣先生!我不能再接受您的資助了,我已經成年,可以自己掙錢。”
蔣頌眠沒再說話,默默開車,直到把程歸送到福利院門口。
程歸從後座下來,繞到駕駛室外,俯下身子敲開車窗,“蔣先生,您稍等一下可以嗎?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您!”
蔣頌眠點頭,下車點了根煙,靠在車門上等程歸,身後福利院內突然響起一陣哭聲,不是一個孩子在哭,而是許多人一起哭喊。
很吵,聽得人心裏煩躁不堪,程歸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十餘年……
沒過一會兒,程歸從裏頭小跑出來,手裏拿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雙手捧着送到蔣頌眠手裏,“蔣先生,希望您不會嫌棄。”
蔣頌眠壓根沒想現在打開看,直接丢進後座,重新啓動車子,臨走前他終于願意施舍給程歸一個眼神。
“程歸,我想你能看出來,栎栎很喜歡你也很親近你,他把你當做真正的朋友……不要辜負他對你的信任。”
程歸以為蔣頌眠說的是教學這件事,連忙表态:“我會努力的。”
蔣頌眠收回目光,将車窗緩慢升起,隔絕外面的嘈雜聲。
回到巷子口,蔣頌眠邊往裏走邊拆開程歸送的禮物,牛皮包裝紙裏面是一個塑料相框,相框裏是他的畫像。
只有蔣頌眠,沒有裴輕栎。
蔣頌眠嗤笑一聲,把本就不結實的相框暴力拆掉,将畫像撕成幾塊,順手丢進和着酸臭垃圾的污水中,幾塊殘缺不全的畫紙漸漸沉在水底不見蹤影。
再走兩步,蔣頌眠一擡頭就看見站在花房裏生悶氣的裴輕栎。
裴輕栎掐着腰,自以為很兇地呲起牙,半個身子都探出窗戶對着下面的人指指點點。
“蔣頌眠!你去哪了?手機也沒拿!是不是跑去偷偷抽煙?我都看見你丢煙盒了!”
蔣頌眠勾起嘴角,無奈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栎栎大人,看在這麽熱的天我還要躲出來抽煙的份上就原諒我吧。”
三秒後,裴輕栎收回腦袋,“唰”地關上窗戶。
外面是真的熱,光是伸出頭去就曬了一臉汗,他跑下樓吹空調,順手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歷。
酷暑是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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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樂!月圓人團圓!^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