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須昂給覃緩拿了一件T恤和洗漱用品。
房屋幽靜, 将人的一舉一動襯托得異常清晰。
覃緩抱着東西站在衛生間門口,指尖發白,目光顫動:“可, 可是我沒有帶內/褲和衛生巾。”
“……”江須昂看了她一眼, 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去給你買。”
“要夜用的, 很長的那種夜用。”怕他記不住,覃緩發了品牌和款式的消息給他。
江須昂不在家,覃緩洗得很慢。
是陌生的環境,也是熟悉的沐浴露和洗發露的味道, 覃緩看着盥洗臺的用品,憋唇輕聲吐槽:“連護發素都準備好了, 這個居心不良的狗男人。”
她習慣了精致,洗完澡後續步驟超級多,以前來了親戚會偷懶, 但今天……嗯,不能偷懶。
洗完後不知過了多久, 她從熱氣熏染的浴室探出一顆腦袋,屋外光線昏暗,靜悄悄一片。
覃緩試探地走出去, 擦着頭發, 步子邁得很小心:“……江須昂?”
“想不想喝紅酒?”聲音忽然從斜前方傳來,覃緩吓了一跳, “你這個人怎麽不開燈啊, 你家缺你這點電費嗎!”
“……”江須昂無語, “我習慣了, 能看清。”
她走過去啪啪兩下, 将房屋照得透亮。
燈亮後少了幾分旖旎,覃緩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過去,低頭聞着杯中酒。
怪好聞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紅酒好聞,還是他身上的氣味好聞。
“你已經洗完了嗎?”
Advertisement
“你洗了一個小時,我不該洗完嗎?”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也不曉得洗幹淨沒有。”
“……”江須昂頓了頓,将酒杯邊緣遞去她的唇邊,聲調在此刻變得喑啞,“那驗證一下不就行了。”
不應該開燈的,覃緩此刻萬分後悔,在漆黑的環境中就能掩飾她此刻陀紅的雙頰。
“我,我想要喝紅酒。”她伸出手接過,小聲說。
江須昂的酒櫃藏品豐富,她掃視一圈就知道,和上次在702差不多:“所以張淡就是你的朋友咯,上次在度假村。”
“是。”江須昂想着不太爽,因為損失的珍藏品。不過還是有收獲的,他低頭垂眉看向她的頭頂,捧着她的臉溫柔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
覃緩因為此刻的溫柔而心動,嘴上卻罵道:“聯合起來騙我,果然是一丘之貉的好友呢。”
“這叫為兄弟兩面插刀。”
“好羨慕,我就沒有兄弟。”
“你怎麽沒有?”江須昂看了她一眼,重新為高腳杯中倒酒,“之前在酒吧裏的兩個男人不是你的兄弟?”
“哦,他們啊……”覃緩愣了一下,搖頭,“偶爾一起玩耍而已,不是你和張淡那種兄弟。”
“那個叫‘六子’的人還行。”江須昂淡聲道,“事後還找到了我的聯系方式,問我們之間是什麽情況。”
“啊?”覃緩這次是真的怔住了,“真的啊?他怎麽不問我呢?”
“你都不愛回人家消息,人家為什麽來問你?”
“……”
也是,覃緩心想,她最近忙,平時對于朋友的消息看看就忘了,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沒在群裏冒泡了。結合了一下江須昂對六子的看法,想到此處,覃緩略微愧疚:“那下次請他出來吃個飯吧。”
“吃飯可以,”見她不知不覺又喝完了一杯,江須昂慢悠悠地續杯後,道,“但必須叫上我。”
“知道啦知道啦,連兄弟的醋都吃。”
江須昂轉頭沒吭聲,淡漠地咽下一口酒。
哪有吃醋與不吃醋一說,只是有些事情,小姑娘沒心眼,什麽都不知道罷了。
……
房間滅了燈,奶白色的屏幕透出清冷的光線,淡淡地灑在兩人臉頰上。
江須昂調出了一部動作片,和電影院上映的那一部是相同的男主角,他單手抱着她看着,意味闌珊。
歐美的片子總會帶着激情昂揚的片段,到了末尾,男女主在大床上翻滾着,音響360度環繞。
覃緩裝模作樣不為所動,唯有被他牽着的五指輕輕顫抖。
當江須昂湊過來時,她頭皮一陣發麻,緊張地吞咽着唾沫。
電影快要結束了,随便屏幕完全變為漆黑,背景聲遠去,她的心跳聲便愈加明顯。
酒精成了催化劑,而他的手牽着她,鼓包滾燙。
她驀地擡頭,瞳孔在黑暗中亮如晨星,又如夜光下的波光粼粼。冬日冰雪,春日含/情。
“我,我想說。”她聲線沙啞,結結巴巴地開了口,“就,就是,如果技術不好的話,你會罵我嗎?”
江須昂笑了笑,在此刻的環境下竟格外的好看:“你很怕我罵你?”
也,也不是很怕……但總歸是想要留下個好印象嘛。
江須昂将她下颚擡起來,重而深地吻了下來,薄唇輾轉發側,很快将彼此的嘴唇染濕:“還不夠,如果覺得幹澀或者難忍,就需要多一點口水。”
她擡腿踹了他一腳。
他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身上,慢條斯理地揉捏着。
她似乎是準備好了,江須昂承認自己也很緊張,掌心滾燙黏膩,将她發絲別在耳後。
兩人今天是相同的沐浴香氣,但又似乎哪裏不太一樣。
年少的江須昂不會知道,眼中人即身前人,遠在天邊能夠如此的……近在咫尺。
案板上的魚待宰前,廚師為了肉質鮮嫩會出活魚進行一系列手法處理。魚被漁夫按摩得舒服了,就算知道自己下一刻會死,也會甘之如饴。
……
覃緩從衛生間跑出來,臉頰紅撲撲的,來不及擦拭幹淨雙手和嘴唇上的水漬。
江須昂遞過去一張紙,她捏着嘴角指給他看:“這裏破了個小口子。”
“……”江須昂差點嗆了一下,好容易克制住,摸着鼻梁骨解釋道,“天氣嚴寒,是你自己太幹了。”
她瞪了他一眼:“才不是!”
江須昂将紙巾丢進垃圾桶:“那會是因為什麽?難不成是因為我?”
“……”
很好,她的抱怨成功被他終結。
江須昂起身,“酒足飯飽”的某人心情似乎很不錯,從櫃子裏拿出藥箱,将治療裂口的膏藥擦在她的傷口上。
她臉頰是紅的,嘴角是紅的,眼眶也是紅的。
覃緩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幫忙了,網上根本沒說會用時這麽久,男人真是麻煩死了。
“我還想再看個電影。”她悶聲說。
“可以,”江須昂看了看時間,反正明天是周末。
覃緩:“鴉王吧。”
江須昂:?
覃緩挑眉看向他:“怎麽的,就只允許我伺候你,還不能看點你‘伺候’我的嗎?”
江須昂:……
不過最終沒有看成,因為資源找了十分鐘沒成功,覃緩沒耐心地放棄了。
兩人重新躺在沙發上,随便找了一部喜劇電影。
覃緩看得直犯困,江須昂意味闌珊,重點仍舊放在之前她說的電影上。
沒忍住開了口:“平時朋友沒幾個,誰給你講這些東西的?”
覃緩打了個呵欠,目光水盈盈:“我高中的朋友。”
“男的女的?”
她瞥了他一眼:“你是魚的記憶嗎?我高中就一個朋友。”
可不就是一條魚嗎。
江須昂想起了她曾說過的周可然,放下心來。
“她懂得可多了,帶我看小說影碟和貼吧。”覃緩神情恹恹,“不過我不喜歡碟子和貼吧,光顧着看小說去了,看得大半夜不想睡覺,第二天在課堂上睡得昏天黑地。”
江須昂把玩着她的頭發,此刻聽她說着從前的故事,別有一番味道。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我正準備努力學習呢,她故意把霸總小說拿來禍害我。”
“……”他一陣無語,果然她的腦回路和常人是不同的。
“你呢!”她拍了他一爪子,“暗戀我呢吧,高中的時候你已經上大學了,是不是天天等着我畢業呢。”
“倒也沒有?”江須昂淡聲道。
她就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他。
“我每個月都會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來學校門口看你。”江須昂說着8年前的事,沒有強烈的情緒起伏,帶着幾分娓娓道來的眷戀。
青春的記憶,年少的青澀和沖動。
深情與猶豫共存,勇氣與小心翼翼相輔。
那個時候是真的“遠在天邊”,只能遙遙觀望的江須昂,沒有此時的幸運。
“真的啊?”她驚訝地看着他,嘴角細小的酒窩處,藏着高興。随機又想到什麽,扯了扯他的臉頰,“就這模樣來我們學校門口,肯定勾引了不少同學吧?”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江須昂說,“害怕禍害少年少女,所以十次有八次都待在車裏。”
“……”覃緩被他氣笑,“這不還有兩次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別人喜歡我,關我什麽事。”
也是啦,覃緩喜滋滋地想,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哪有心情關注其他人。
……
覃緩周末外宿了兩天,回來被覃建國逮住問候了半小時。她聽得頭大,幹脆說了一句:“我要在外面租個房子。”
覃建國語氣一頓:“什麽?”
覃緩理直氣壯:“我們家離上班地方太遠了,我是個新人,事情很多,不想每天起這麽早。”
租房子倒是小事,覃建國瞅了她一眼:“想租在哪裏?”
她些許緊張地揪了一下手指,說了江須昂小區的地址。
“去看過了嗎?”
她昧子良心點頭:“我覺得還行。”
覃建國頓了頓:“自己去租了拿來報銷。”
……
新的一周,覃緩心情還不錯,連帶着看周可然的模樣都順眼了一些些。
——不過也只有一些些而已。
薛檸出差歸來,在辦公室給周可然彙報工作,看起來格外意氣風發。
前者落座在她隔壁工位,手裏抱着厚厚的資料,當着覃緩的面閱讀起來。
覃緩用餘光看了一眼——什麽什麽的研究分析。人家只用了一周時間,便涉及了相關主幹工作內容。
而她還在幹無關的雜事。
午飯地點在公司1層食堂,她環視一周,坐在了上周問她“是不是不舒服”的男同事對面。
部門的同事雖沒有多熱情,但也不排擠,看見覃緩過來讓了座,友好地笑了笑。
“聽說公司百億級的項目組已經成立了,定下30%的項目組成員,剩下70%将在全公司公開遴選。”有同事說着業務新聞,“今天我去官網看了一下。簡直不得了——所有人都能報名,無論年齡和資歷。”
覃緩小口吃着菜,聞言擡頭看了大家一眼。
“關我們什麽事啊,又選不上我們。”旁邊的年輕姑娘笑了笑,“名額肯定都留給領導和關系戶了。”
“這次還真不是。”有人說,“我看了已經定下來的那30%,各式各樣的人都有,有些就是名不經傳的普通員工。”
有人不信,有人不感興趣,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已然蠢蠢欲動——比如覃緩。
“而且聽說,項目組組長巨帥,從基層調動上來的,這次的報名表由此多了許多年輕小美女。”
覃緩想起來了,面前這位八卦的大哥有朋友是人事部的,難怪消息如此迅速。
說到此處,八卦大哥忽然停下筷子,神神秘秘地看着大家,朝四周環視一圈。
“我還有個更大的八卦,昨天剛剛知道的。”大哥降了聲調,朝大家招了招手。
“什麽呀?”
“聽說周經理也交了報名表。”
“這有什麽八卦的,誰不想進百億項目組……”
“nonono,”大哥搖了搖指頭,“人家可能真不全是為了項目去的……”
覃緩豎起了耳朵。
“我聽一個朋友說的啊,也不一定準确,說周可然也喜歡即将到來的項目組組長,并且……喜歡了很多年。”
--------------------
先給小江緩解一下燃眉之急~零點左右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