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小槿的家位于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離王家并不遠。
不過章小槿和王露露不同,她沒有和家裏人住在一起,而是一個人住兩套房子——當然,現在其中一套已經是她師父住了。
安予年之前聽她那麽說,又看她那般的舉動,本來有些生氣,可一路上聽她碎碎念為自己師父解釋了一堆,原本的生氣也變成了淡淡的無奈。
他完全能夠理解章小槿相信有妖怪存在,畢竟從當初的“末日預告”到現在,各種各樣的事情都透着一股子的不對勁。可他真的不能理解,這人到底為什麽會相信那個所謂的“師父”的話,以致于普通的常識都能忽略。
但是很快,在他進入那個房子之後,他突然理解了章小槿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一個兩百多平方米的樓層,從裝修上看,原主人應該并沒有費多少的心思。
可是現在,新增的擺件、挂畫等,已然給這個房子增添了不少書香的氣息。
不僅如此,那個所謂的師父本人一眼看過去也非常的靠譜。
他約莫四十歲上下,頭發和衣裳打理得整整齊齊。看到章小槿帶着人來,他也不意外,口氣溫和地和他們打招呼:“歡迎兩位。小槿,你回來了,不累吧?”
看到對方鎮定自若的模樣,又聽到對方一如既往的關懷,章小槿吸了吸鼻子,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逐漸放了下來,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而逄祈看到眼前這個人,也突然笑了一聲。
自從來到花店,安予年從來沒有見逄祈笑過。
不管是愉悅還是別的情緒,逄祈有所變化的大概只是他那雙清冷的眼睛,臉上的表情一絲不動。
但是現在,逄祈突然笑了一聲,盡管他的眼中全無笑意:“章小姐,這位就是你的師父?”
章小槿毫不遲疑地應了一聲:“那當然。”
逄祈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安予年:“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予年,這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就交給你了。”
安予年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笑。只是既然對方說了,他就應了一聲:“好。”
章小槿本來以為他們看到自己師父的真面貌之後,就會打消之前的念頭,萬萬沒想到逄祈一言不發就給對方下了定論:“等等,你什麽意思。”
安予年語氣很好地回答:“就是你字面理解的那個意思。章小姐,你退後,我并不想傷及無辜。我想如果你那個師父是真正的修士而不是騙子的話,應該也不會想你受傷,對不對?”
安予年這個高帽一戴,那個中年人只能盡量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對章小槿說道:“小槿,別擔心。這兩位先生對我應該是有什麽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逄祈剛才的意思就是把這件事交給安予年全權處理,而後者也不急。
他先是推着逄祈的輪椅進了客廳,然後四下轉悠,參觀起了這個房子來。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逄祈一眼,心中頓時有了成算:“我姓鶴,名鳴飛。一鳴驚人、一飛沖天的那個鳴飛。不知兩位來此……”
安予年漫不經心地應道:“章小姐說,先生您相信這世上确實有妖怪?”
章小槿聽他這麽說,頓時有些不明就裏。
他們剛才不是見過妖怪了嗎?逄祈還把對方收了起來,怎麽現在又問這個問題?
想到這裏,章小槿下意識地想提醒鶴鳴飛,可惜她張了張口,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
她心中陡然一驚,轉頭想向鶴鳴飛求助,卻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的身體,變得一動也不能動。
鶴鳴飛完全沒有發現章小槿身上發生的變故,他只是聽着安予年的話,隐約理解了這兩個麻煩是怎麽找上門來的。他在心底暗罵了章小槿一聲,臉上卻不動分毫:“是,這個世界上确實有妖怪。”
安予年再次問道:“哦?你見過?”
鶴鳴飛哈哈大笑:“我當然見過。怎麽,兩位是不相信有妖怪呢,還是自己也想見一見呢?”
安予年跟着露出了一個笑容:“我也不是不相信有妖怪,我只是很好奇,如果有妖怪的話,為什麽以前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呢?”
鶴鳴飛得意道:“那自然是妖怪會躲藏。只要化形成功,他們往人群裏一鑽,誰又分得清楚哪個是人類,哪個是妖怪呢?”
安予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您和章小姐說的修煉,又是怎麽一回事?”
鶴鳴飛踱步到章小槿旁邊坐下。
雖然近在咫尺,可是鶴鳴飛依然沒有察覺到章小槿的異常,只是晃了晃手上的手鏈,繼續說道:“當然是因為我自己能夠修煉,我才推斷出其他人也能修煉。你要不要試試看,修煉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
安予年神色微揚:“哦?這個主意不錯。”
安予年話音落下,就見鶴鳴飛凝神靜氣,對着逄祈旁邊的一只花瓶輕喝一聲,那個花瓶就應聲而碎,原本花瓶裏的水也濺到了逄祈的衣擺。
鶴鳴飛哈哈大笑,毫無誠意地道歉道:“不好意思,準頭不行。那位先生,你沒有受到驚吓吧?”
逄祈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襯衣,水滴濺在他的衣服上,看起來并不明顯,可是安予年的臉色卻瞬間一沉。
只是鶴鳴飛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自然也沒有留意到他情緒的變化:“你們兩位還小,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安予年閉了下眼,收起自己之前的情緒,再睜開時,已然可以鎮定地繼續說話:“好一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實不相瞞,我也是一個修士,既然我們身份一致,不如切磋切磋?”
鶴鳴飛原本以為,這是兩個堅信唯物主義的年輕人,他看兩人衣服不錯,想着如果露一手的話,說不定可以故技重施,把這些人也吸收成自己的徒弟,供自己索取。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修士。
而且安予年的話還沒有說完:“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受特辦處委托,前去章小姐的朋友家,解決靈異事件的安予年。”
鶴鳴飛聽着安予年的介紹,眼皮微微一跳:“特辦處嗎?我聽說過的……”
安予年冷哼一聲,驟然對他出拳:“只是聽說?你知道嗎,無論是妖怪還是修士,都要在特辦處做好登記。”
鶴鳴飛沒料到特辦處還有這個功能,更沒有料到安予年會驟然出拳。
他下意識地躲了開來,可拳風還是擦過他的臉,擦出了一道口子,口子下面不是血,而是青白的鱗片。
安予年對此毫不意外:“果然,你根本不是什麽修士,而是一只妖怪。”
安予年發現不對勁,是對方在介紹妖怪的時候,那洋洋自得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介紹一個被他認為是低等生物的物種。
後來安予年試探之後他的反應,也完全證實了這一點。
也是到了這裏,安予年才明白,最開始逄祈的笑是什麽意思——因為逄祈發現,那個所謂的“師父”,只是一個殘殺同類的敗類而已。
鶴鳴飛怎麽也沒想到他的拳風居然有這個能力。
他臉色微微一變,繼而臉上露出些許的貪婪來。
和剛才相比,安予年的手上多了一副手套,由此推斷,這個神奇的能力應該是由手套引起,如果自己能夠弄到……
鶴鳴飛正走神間,安予年又出了好幾拳。拳風傷及之處,都讓鶴鳴飛露出了原形,而且無論如何也變不回去。
他自知自己不是安予年的對手,再次确認了逄祈的位置,然後故意不設防,趁着安予年一擊得中、需要再次蓄力的間隙,飛快地轉移到客廳,然後一只手按住逄祈的脖子,一只手變出鋒利有如利刃一般的東西,抵在了逄祈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道:“他是你的領導吧!那種吉祥物一樣的普通人。我警告你,你最好直接把那個手套給我,不然,我可就對他不客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