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名叫兩儀

即便魏憶曉屆時不投天舞門,也還有一年時間可供挑選剩下一人。收徒之事基本确定下來,宋玺便将重心轉到了納新會的另外一個意義上。

“明天開始去各派觀擂?”孟染問。

宋玺應道:“不錯,十五年一期的納新會,是兩儀山各派最為集中之時,同時,其他地區的散修也會過來打擂,以求入門或增漲見識。此前丁字峰以上的擂臺,我們本也該去看得,當時另有事宜,我才沒有開口。”

要知道,兩儀山也就納新會期間不允許出現人命,過了納新會,兩儀山一樣是個叢林世界。多知曉他派的攻擊手段,一可開闊眼界,二可多些防範。

孟染聽了覺得甚有道理。

豈料,宋玺話鋒一轉,又道:“另外,我們還需留心之前那群七星海散修的行蹤。此次納新暴漏了天舞門的實力,那群人修為最低的也有煉氣六層,共有七人。若是他們此時已經離開了兩儀山,且以後也不回來了倒是還好,倘若賊心不死,再圖天舞峰,終是一大患。若有機會……當誅之。”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時,孟染身上一不小心就浮起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作為一個曾經生活在法治社會的人,絕對想不到,像宋玺這樣不過二十一二的女孩,會堂而皇之的将殺人之事,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然而經歷了之前門派争奪戰的血腥之事,孟染也不會天真的去反駁宋玺。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一旦讓對方惦記上了,總會有被人抓到空檔的時候。

就算抛開此事不談,七星海的幾名散修,也是間接害死楊師伯和自家師父的兇手。更重要的是,他們自己害人未遂,不願吞食苦果,聽楊海所言,反而将怨恨加在了金祖門的楊氏兄妹頭上。若是這些散修對自己的師父還有些情誼,就算他們不圖天舞峰,也會找機會報仇。

這樣的情況下,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烏長柳這時忽然開口道:“是否也該打聽下那位仁兄的來處?”

孟染才忽然想起來,他之前撞了個人,還撿回來了,按照烏長柳的說法,早該醒了。然而從撿回來到如今,都過去七天了,這人還是安安穩穩躺在那貴妃榻上,一點要醒轉的跡象也沒有。

“看這人的衣着,不該是無名之人,然而這麽多天過去了,竟然也沒有人尋到這裏來,着實有些奇怪。”楊海不認為自己會看錯眼,能穿得起水雲紗的人,怎麽也該跟那位魏公子一樣,有幾個随行之人。即便當時走脫了,這麽多天過去,也該有人尋來才是。畢竟孟染撿人回來,是當着大家的面撿的。

幾人正說着時,貴妃榻處忽然傳來了靈氣波動。

這樣的波動很微小,但是天舞門的帳篷總共也才那麽點大,圍着矮幾坐了一圈的人,比如孟染,隔着貴妃榻才不到兩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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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染覺得背後似乎有變化,忍不住回了頭。貴妃榻周圍,一圈白色的靈光正在往周圍逸散。

“這……”烏長柳結巴了一下,才道:“這怎麽看着是散功之相?”

正說着,那人周身又溢出了一圈的白色靈光,往四周悄然散開。

孟染忙問道:“你不是說他沒有受傷嗎?”

烏長柳頓時也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從矮幾旁站起身,往那人走去。扭動了幾下,一道細長的白色靈氣往那人飄了過去,片刻後消失在那人身體裏。

一群人都看着烏長柳,烏長柳轉過身道:“确實沒有受傷,體內氣息平和,運轉流暢,這靈光倒仿佛是他身體裏多出來的。”

白秋雲忽然道:“還有件事也很奇怪。”

孟染又緊張了:“哪裏奇怪?”

“不知道你們還記得剛帶他回來時,他修為幾何?”白秋雲問。

孟染想了想,發現自己想不起來,烏長柳和白秋雲對視了一眼,發現自己同樣想不起來。

白秋雲這時才道:“莫說之前,便是現在,也看不出對方到底什麽修為。”

此言一出,一群人才忽然發現,确實如此。

看不出對方修為,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對方的修為比他們高出太多,再來便是對方身上帶了什麽法器遮掩了修為。

豈料,白秋雲話音剛落,随着又幾陣靈光散開,對方的修為他們能感覺到了。

“似乎是……築基大圓滿?”宋玺有點不确定的道。

随着又一圈靈光散開,烏長柳問:“築基後期吧?”

“總覺得還是不太準。”白秋雲道。

又幾圈靈光散開後,宋玺對烏長柳道:“這确實是在散功吧?”

孟染也察覺到了:“他的修為,好像一直在下跌啊!”

從他們感覺不到的修為,到築基初期,煉氣大圓滿,煉氣後期……一直到……跌沒了。

天舞門的帳篷內,衆人目瞪口呆,且不說他們之前沒察覺到的修為,只說到築基大圓滿吧。

以魏雲哲這樣的英才為例,五歲開蒙,十五歲煉氣大圓滿,如果十五歲可以成功築基,那麽,築基初期大約要耗去整個煉氣期所耗費的時間,築基中期大約是築基初期的一倍時間,築基後期大約是築基中期的一倍時間,築基後期進入到築基大圓滿,大圓滿嚴格說不算是境界,代表的是跨入了可以結丹的門檻。

也就是說,一個人從五歲開始修行,資質上佳,到築基大圓滿,大約要耗時近百年。

像宋玺這樣耗費十五年到煉氣大圓滿的,已經屬于中上之資,也要一百多年的時間。

當世,一般人只有大約四五十年的壽元。開始修行,煉氣期大約有八十年壽元,成功築基可以再延壽約一百二十年。

如果一個人資質稍差,從開始修行到築基耗費二十年之功,如無意外,築基初期也會耗費約二十年,以此類推,如無機緣,這人大約也就止步于築基期。

以此可見,修行之事,實屬不易。

然而就在剛剛,他們目睹了一個人,從不知道什麽境界,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修為跌沒了。

“跌沒了?”孟染不太确定的問。

話音剛落,孟染就看到宋玺等人都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害怕對方這種情況會蔓延到自己身上一樣。

只剩下一個孟染,還站在離貴妃榻不到一尺的位置。

就在此時,貴妃榻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

“唔……?”睜開雙眼的人,似乎有些茫然。在看到帳外的人之後,從貴妃榻上撐起了身體。

大概是睡久了,肢體有些僵硬,想要坐穩,卻晃了一下。

孟染下意識就伸手扶了對方一把。隔着紗簾,他似乎看到了一抹代表謝意的微笑。

那微笑稍縱即逝,卻太美好,看得孟染心中一顫。

在孟染放開手後,對方理了理身上滑開了些的紗衣,拂開垂簾,儀态端方的站起身走了出來。

視線在一衆人中晃了一圈,最後那人朝着已經退開兩步的孟染,拱手為禮,微笑道:“在下……”

然後,對方很是困擾地皺起了眉頭,帶着點兒無辜看向孟染:“……我是誰?”

孟染:“……”我特麽哪裏知道你是誰啊?

對方見孟染這副神色,詫異道:“我記得你,你不認得我嗎?”

大兄弟,你長得這麽仙,別是個傻得吧?你碰瓷我,我應該認得你嗎?

看着對方這副認真困擾毫不作僞的模樣,孟染惡趣味忽起,問道:“那我是誰?”

“你是……”對方果然陷入了更加糾結的狀态。

對方那長眉微蹙的模樣,全是因為自己。不知道為什麽,這讓孟染覺得挺爽。

看着孟染嘴角微翹的模樣兒,宋玺就知道孟染想使壞,一把将孟染給拖出了帳外。

猝不及防的孟染差點被拖得摔倒,一路踉跄地出門,還瞥到了對方一臉的擔心神色。

把孟染拖出了帳篷,宋玺已經說道:“就算他修為跌沒了,還不記得事,我們也要以禮相待。那樣身份的人,身後一般都有一個龐大的宗門。莫說是大宗門了,就算是我們天舞門,任何一個人在外出了問題,也有秘法找到你們出事的附近。對方一旦找來,你想想他之前的修為!”

孟染摸了摸鼻子,将自己惡作劇的想法暫時塞回了腦袋裏。

說完了,宋玺的聲音忽然低落:“就算沒人找來,也還是…對他好些吧。能忘了還是好事,就別讓他想起來了。若知曉自己竟然修為盡失,還不知道會怎樣難過。”

宋玺剛剛說完,帳篷的門簾竟然被拉開了,對方那張仙姿玉貌滿是擔憂的蹙眉看着孟染。

嘴·巴已經走在了腦子的前面,孟染毫無自覺的安慰道:“我沒事,我師姐只是找我說說話。”

安慰完了孟染才忽然一愣,我幹嘛要怕他擔心?

聽着這話,對方才眉目舒展,松了口氣,走了出來。

就這一個表情,竟然讓孟染也在瞬間跟着神清氣爽。

宋玺看那人目标明确的走向孟染,便轉身又進了帳篷裏。

等宋玺進去了,那人才朝着孟染歉意的一笑,道:“對不起,我似乎,記不得你了。”

孟染心道,大兄弟,我也記不得你啊!

但看着對方那樣神色,孟染忽然不忍心告訴他,我們之前并不認識。

再想到師姐之前語氣低落說過的那句話,孟染開口道:“我是孟染,你…叫我阿染。”

既然是在兩儀坊撿到的:“你的名字…是…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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