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阿染我害怕

能夠讓宋玺把他們叫到正殿來說的事情,就比較重要了。果然,幾人在正殿內的椅子上坐定。

“《繁音譜》這個幾個字,相信你們都不陌生。按師父的說法,《天舞訣》本身是一部完整的功法,《繁音譜》是錦上添花。但是現在看來,《繁音譜》也并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宋玺說着,拿了一份玉簡出來:“這是師父傳給我的,一份關于《繁音譜》的線索。按玉簡所載,《繁音譜》失蹤于八千餘年前的仙魔大戰。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天舞門開始逐漸凋零。”

天舞門的玉簡,似乎都是這種圓柱形,每一個玉簡的頂端,還會刻着一個代表天舞門的标識。玉簡上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陳舊痕跡,這個玉簡只怕也有了幾千年的歷史了。

繁音譜聽名字就知道是跟曲譜有關的東西,孟染就算對自己譜曲的能力充滿自信,畢竟還是個修仙菜雞,和功法挂鈎,有可以參考的資料,比現在摸着石頭過河要強得多。

宋玺接着說道:“時間隔得太過久遠,這份玉簡裏的線索也非常繁複。我忙着築基,長柳統理派內瑣事,阿染要譜曲。但是《繁音譜》的事,也必須重視起來。我今天把這份玉簡拿出來,是希望你們剩下的人,有人能幫着整理這份玉簡。最好是能事無巨細的将這些線索梳理一遍,待我築基之後,另行收徒之時,可以兩事并行。”

白秋雲上前一步道:“大師姐,我略通音律,愛讀游記,願領此事。”

陸子期也上前一步道:“我沒有四師兄那麽好的耐心,但願意協助四師兄整理線索。”

宛晚則道:“宛晚願意幫兩位師兄焚香磨墨。”

宋玺便點了點頭,對白秋雲道:“那,此事就交由你負責。”

白秋雲将玉簡從宋玺手中接了過來。

孟染見狀,便對衆人道:“謝謝大師姐和大家為我費心。”

宋玺道:“甲盾、妙手、姑射三曲,我都還沒有謝你,你倒是先謝上我了。”

孟染嘿嘿一笑道:“師姐雖然沒有謝我,主動幫我分憂,難道不是更實在嗎?”

“難道你譜曲,不是為我分憂?”宋玺看着自家竟然學會了貼心的三師弟,頗為欣慰。

作為掌門,只要做的是有利于門派的事,那都是給宋玺分憂。孟染哈哈一笑:“師姐你說得好有道理!”

烏長柳則笑着道:“大師姐這邊現在這樣已經夠了,師弟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做出一舞一個機緣的曲子,也為我分分憂?”

Advertisement

天舞門的弟子修行,既省錢也花錢。

省錢就省在,吃了丹藥要化開藥力,還是要跳舞,效果并不比直接跳舞好,那還不如直接跳舞;一個大袖子就能解決所有法寶,多了反而是累贅。

所以才會出現之前除了一人一件玄禦衣,再無其他這種狀況。

花錢則花在,沒有進項,就算不用像三小這樣一日三餐,三日一餐還是要吃的。這麽多張嘴,還都得吃靈谷靈蔬,哪裏又那麽好養活。

烏長柳作為天舞門的統理,每一顆靈珠都恨不得掰成兩顆來花。

好不容易多了一筆魏紫宗的進項,如今修房子花掉了一半。

煉琴光是材料就花掉了近一顆靈晶。

陣法加成的效果這麽好,天舞門如果要長足發展,宋玺築基之後他們就要開始考慮收入更多弟子的事情。

剩下的靈晶,扣去生活費,搞不好還不夠給四十個新弟子定制弟子服。

這麽一算,烏長柳覺得錢途一片黑暗。

既然說到了這裏,孟染便道:“現在人太少了,就算我譜出曲子,也不一定有辦法實現,不如,此事等師姐築基,且另行收徒之後再作打算。”

烏長柳聞言,立刻有興趣了:“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曲子真的有?”

孟染正要繼續說話時,吃完飯的三小已經回來了,當着魏憶曉的面以雲哲公子來舉例,總是不大好,孟染便道:“此事晚點與你細說。”

烏長柳看孟染眼神往魏憶曉那邊瞥了一眼,就止住了話題,應道:“好,晚些時候我去找你。”

一行人便又回到了弟子院的廣場上,孟染進來時,遠遠便看着兩儀已經坐在了兩儀琴面前,大約是還沒有正式開始,兩儀的動作和之前略有調整,手腕的高度不是完全複制孟染,更适合他本身的身高。

孟染見狀,走到兩儀身邊道:“雖然是我教給你,你也要按照更适合自己的方法來彈奏。”

兩儀正準備往上略擡一分的手腕,便被孟染按住了:“讓自己最舒服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孟染說完便回到了九人陣中,兩儀看着自己被按過的手腕,若有所思:“适合?自己?”

兩儀很清楚,他忘了自己是誰。

他只記得孟染,在他最後的記憶中,只有孟染,宛如一顆照見星……照見星?是什麽?

“星零者,謂之孤啓;星雲者,謂之幽明;星群者,謂之照見。孤啓滅世,幽明則明滅不定,唯有照見,才是你我的通天大道。”

一個聲音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但是,說話的是誰?這些話是什麽意思?照見星是指阿染嗎?

孟染在人群中站定,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了片刻,兩儀卻沒有動作。

“兩儀?”孟染帶着疑惑喊了一聲。

兩儀從思索中回神,兩手輕擡,按下了琴鍵。

一個下午就在兩儀的琴聲中飛快的流逝。

清月高懸,百音琴的叮咚聲還在外面輕響,烏長柳從自己院子裏出來,卻差點忘了自己是出來幹嘛的。

月光下,那架百音兩儀琴,被月光浸染成了月白色,與兩儀的那身淺藍融為一體,若不是旁邊還站着孟染,烏長柳差點就要以為兩儀這是要升仙了。

烏長柳對孟染道:“你自己也就罷了,兩儀可是要睡覺的。”

孟染看了看天,按他以前的時間算,現在不過晚上八點:“還很早啊。”

兩儀也道:“這個也不費力。”

聽着這一唱一和,烏長柳莫名有些心塞。只好提醒道:“你白天說的事情,現在說說?”

孟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只是隐約覺得天舞門有些窮。

不像烏長柳,每天都在計算天舞門的存款還能用多久。聽說有法子可以增收,是一個晚上都不想多等。

孟染便将那天關于歌舞劇的想法,和烏長柳溝通了一番。

“你是說,舞蹈不一定要遵從功法,反而是像講故事一樣讓人從中體味世情?”烏長柳知道魏雲哲的機緣是從何而來。孟染這麽一說,烏長柳便覺得有戲。

孟染見烏長柳并不反對,便将歌劇院、售賣門票等想法都一股腦兒倒了出來。他不是經營者,對于這些東西并沒有什麽敏感性,只是希望能給烏長柳帶來一定的啓發。

烏長柳卻道:“這世上,明碼标價的事情往往掙不到什麽錢,機緣何其可貴!”竟有所悟。

主意既定,烏長柳便準備回去了,走了沒兩步,又轉回頭道:“你們也早些休息,明天再學琴。”

孟染應“知道了”,轉回頭問兩儀:“你要去睡覺麽?”

兩儀應道:“跟阿染呆在一起很舒服,不去睡覺也可以。”

孟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孟染想說,大兄弟你頂着這樣完美的一張臉,随便說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這種話,以後不要随便對別人說!”孟染捂了捂自己跳的有點快的小心髒,語氣都有點兒氣急敗壞。孟染覺得兩儀簡直要不得:“連自己叫什麽都忘了,這樣的話倒是張嘴就來?!”

孟染的語氣并不好,兩儀顯得有些委屈:“我記得阿染,也沒有對別人說。”

“……”厲害了我的兩儀!

孟染覺得,還好他和兩儀認識不久,也知道兩儀什麽都忘了。若是交情再久遠些,或者有什麽前情,這,分分鐘要自作多情。

話說的這麽好聽也就算了,關鍵兩儀他還長得好看啊!

噫!不能多想!小心髒亂蹦的那個瞬間,孟染都懷疑自己不夠筆直了。

“還是去睡覺吧。”月下看美人,平白醉三分。孟染覺得再和兩儀一起呆下去,有點危險。

兩儀似乎不願意,看孟染都準備要走了,才急忙開口道:“和阿染一起彈琴,比睡覺舒服。”

……談情、睡覺,腦洞太大不小心就想歪了怎麽辦?

“那也得睡覺。”孟染果斷地做了決定,蓋上了兩儀琴的琴蓋,路都不走了,轉身翻過了抄手游廊的欄杆,準備往小院裏進去。

孟染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讓兩儀心中一慌:“阿染!”

孟染聽着這明顯帶着惶然的呼喊,心又軟了。已經都準備大跨步往院內走了,卻還是站住了腳,往身後欄杆外的兩儀伸出了手。

手上略略一沉,拉着他手的兩儀已經跨過了欄杆。

孟染正準備松手,卻被兩儀往懷裏一扯,進而将他整個人抱進了懷裏。

“你作什……!”孟染正要推開。

“我害怕。”兩儀将他摟得更緊了,這幾個字卻咬得輕輕的。

孟染扣在兩儀肩膀上要推開的動作,變成了輕輕一拍,聲音也立刻輕了:“你怕什麽?”

“這麽久了,我誰也想不起來。”兩儀在孟染耳邊呢喃般的說:“我只記得阿染,阿染不要不理我。”

不知為何,孟染竟想到了看某部電影時,好友對他說的話:你還有朋友家人,它卻只有你。

他知道兩儀會這樣是因為什麽都忘了,等他想起來,可能他孟染什麽都不是。

也正因為兩儀什麽都忘了,這樣的兩儀,他沒辦法去拒絕。

孟染覺得這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