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儀有點甜
橫笛的幽咽聲終于淡去, 宋玺一行人回到了青柳鎮。倒是那位無影宮的喬永, 竟然也不離開的就這樣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回到客棧, 宋玺自去處理之前未盡的家事。
孟染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有些低落。
兩儀湊過來, 問道:“阿染不開心嗎?”
谛音的那種情況,也許忘了反而比較好, 告訴他祭煉器靈的咒語, 也許是段詣修認為的溫柔。
但是真的什麽都忘掉了, 還是谛音嗎?
在孟染看來,音樂本身就是有靈魂的,谛音是器靈,對孟染來說,就像是他一直以為的靈魂,具現化了一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讓他就這樣将屬于谛音的那份記憶抹去, 太過殘忍。
兩儀見孟染竟然不理自己, 不高興的将下巴擱在孟染肩頭, 從身後将孟染一把抱住了。
孟染吓了一跳:“你幹嘛?”
“阿染不理我!”兩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霸道。
“我只是在想事情。”孟染扯了扯兩儀的手, 總算把自己從兩儀懷裏扒了出來。
兩儀很順從的放開了雙手,卻沒有放棄騷擾孟染:“阿染想什麽?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
孟染看着兩儀, 忽然笑了一笑,他面前就有一個什麽都忘了的人,也許兩儀還真的可以幫他拿主意。
将祭煉器靈之事三言兩語交待了一番,兩儀偏了偏頭, 卻道:“大概,阿修前輩已經這麽做過了。”
“什麽意思?”孟染問。
兩儀道:“谛音如果什麽都記得,一定會一直等阿修前輩,不會跟誰走。一直到他發怒說出自己的名號,才忽然從天舞門想起阿修前輩。就像我現在想起很多事情,也都是要先被什麽提醒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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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這麽一說,孟染才覺得果然如此。最開始用那種天真的語氣和自己商量着,你跳舞好看我要跟着你走,這樣的谛音,大概真的已經不記得了。
兩儀接着說道:“什麽都忘記了,一點都不可怕,至少還有阿染。如果連阿染都不記得了,就太可怕了。”
孟染聽着這句話,心髒忍不住就“撲通”跳快了一拍。
明知道兩人的情形并不是兩儀想的那樣,也不像段詣修和谛音一樣,有什麽長情的相伴,被兩儀這樣說,孟染覺得有點心虛的同時,卻有種什麽東西在不停的滋長。他就是兩儀的全世界,這種感覺美好的讓人蠢蠢欲動。
孟染知道,就在這一個瞬間,自己的心境變了。從一開始的為了兩儀好,到此刻的就算有機會也不想告訴兩儀真相。甚至希望他以後一直這樣下去,染上只屬于自己的顏色,永遠只看自己一個人。
也許是段詣修和谛音的事情,讓他忽然變得感性,也許是兩儀純粹的讓人真的想要占有。
總之,孟染沒有忍住,他對兩儀說:“兩儀,過來。”
兩儀乖順的湊了過來,語氣軟軟的,帶着物傷其類的哀哀:“不要祭煉谛音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想起阿修前輩……”
孟染其實也不想祭煉谛音,聽兩儀這樣哀求,也只是堅定了這個決定而已,他答應的心甘情願,卻又頗為狡猾:“好啊,聽兩儀的。”
兩儀聞言,立刻就高興起來。
看着兩儀的笑容,孟染覺得自己的心大概是化了,猶如四季更替,薄雪消融之後,便是春意湧動。
孟染将兩儀推在窗棂上,輕聲道:“兩儀,閉上眼睛。”
兩儀的表情帶着疑惑,卻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孟染撫了撫面前這張毫無防備的容顏,掂了掂腳,吻上了那如花瓣一般的唇。
柔軟的,帶着屬于兩儀體溫暖香的,卻沒有錯,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戀愛的感覺。心花在一瞬間開滿了整個心房,全是兩儀唇間的那種薄櫻色,粉粉的,散發着兩儀體溫那樣的暖香。
在那個瞬間,孟染耳中只有夏末的蟬鳴和自己鼓噪的心跳聲。
就算哪一天,兩儀想起來,至少,他曾經擁有過。
雙唇相貼的這一刻,似乎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孟染有些舍不得,眷念地甚至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才終于分開。
孟染準備退開時,卻被兩儀忽然環住了腰,被兩儀往懷中一帶,擡頭便看見了兩儀染着薄紅的雙頰。
“阿染……”兩儀聲音輕輕地,似乎想說什麽,卻又無從組織語言,最終,兩儀幹脆閉上眼,往孟染唇上湊過來。
孟染看着這樣的兩儀,心都鼓漲了。唇間溢出一聲輕笑,頗為歡喜。
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嗙”一聲之後,一道中年男子仿佛被吓破了膽的聲音粗噶的炸開:“我還!我們還!不管做什麽都給還上,求姑奶奶饒命。不要殺我,當年我爹害你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參與。姑奶奶饒命啊,我們那時候也當不得家做不得主。饒命!饒命!啊啊!!!”
孟染和兩儀從房中出來,往樓下看去時,便看到客棧的一張桌子,高懸在某個男子頭頂,欲落不落,卻已經将那人給吓破了膽。
尖叫了好幾聲,沒有感受到頭頂傳來劇痛時,男子才終于睜開一只眼,往自己頭上看了一眼,一看到懸空的桌子,又開始大叫:“啊啊啊!!!姑奶奶饒命,我一定還上,若還不上就讓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男子身側,還另跪了兩名長相相似的男子,年紀也差得不多,穿着雖然華貴卻頗為陳舊的衣裳。
此時也是一臉慘白,跪在宋玺面前瑟瑟發抖。
孟染看着那三人與站在一側的餘向陽也有幾分相似的容貌,便猜到對方大概就是宋玺的幾位表兄了。
客棧大門緊閉,宋玺坐在廳中,一臉的面無表情,聽了男子的喊話,卻冷笑一聲:“死?我準你死了嗎?我宋家的八家酒館沒有掙回來之前,你若是敢死,我就敢讓你全家陪葬。”
宋玺頓了一頓,似乎覺得這樣吓得還不夠,又道:“你以為死了就沒事了,死了我也能役使魂魄為奴。”
這麽說着的宋玺,将之前在餘音谷撿到的那面魂幡也祭了出來。魂幡雖然失了主人,卻有着對魂魄天生的壓制,僅僅是那四溢的陰氣,就讓這幾個凡人神魂受懾。
男子已經面無人色,喃喃道:“不死…不死……”
一股腥騷味忽然在廳中散開,跪在左側的那名男子,竟然被吓得尿了出來。
宋玺眉目間閃出一股厭惡,哼了一聲,對餘向陽道:“收拾幹淨,再帶他們來見我。”
餘向陽此時也沒了初見時那麽單純的親近,看向宋玺的眼神裏帶着驚懼,卻又知道這位宋家表妹這樣做,又是為了自己,面上神色顯得頗為複雜。
宋玺瞥了餘向陽一眼,并未多說,已經踩着木階上了樓。
看到孟染,語氣頗為平和的說了一句:“別看了,莫要污了眼睛。”
聽着這樣的語氣,孟染便知道這位師姐在樓上的怒意都是裝出來的,不禁松了口氣。卻能從宋玺的眉目間,看出這位師姐還是頗為心累。
孟染笑了笑,牽着兩儀跟着擠進了宋玺的房間。孟染剛剛進去,還沒來得及關門,白秋雲也鬼精靈的跟着擠了進來。
宋玺有點好笑的看着這群師弟,不得已的招呼道:“知道你們擔心,給你們說清楚還不行?”
孟染和白秋雲就在房內的茶桌旁坐了,洗耳恭聽。
原來,早年雖然助了宋玺逃走,餘向陽卻覺着,宋玺年紀那樣小,又是被逼到霧音鬼谷那樣的地方,活着的幾率實在太小。到他稍微大些,便為宋玺立了衣冠冢。
當年宋玺雖然沒同意結親,餘向陽卻知道姑姑一直屬意自己,臨終之前也沒忘托付他多多照顧表妹,然而到底辜負了。隔了多年,能力有限,他只從父親手中分得了客棧這樣的家業,卻一直對這位表妹心懷愧疚。
客棧被當作家業分給他之後,他不顧父親的反對,将客棧重新挂上了“宋”字青旗,又将除了正常營業和生活所需之外的銀錢,都悄悄存起來,只當自己是表妹家的大掌櫃,還是希望有一日表妹能夠回來。
他雖然在适齡時,聽家中母親安排娶了妻,也生了子,卻一直沒忘每年帶着妻兒去為宋玺一家人掃墓。
如今知道宋玺平安歸來,他卻還立着宋玺的衣冠冢,就顯得有些不妥了。趁着宋玺去餘音谷的時機,他便帶着人前往拆除宋玺的衣冠冢。這一動作自然被已經敗完了家業,早早盯上這家客棧的幾位兄長看在了眼中。立刻就以為餘向陽裝了這麽多年,可算是裝不下去了,又知道餘向陽在錢莊存了一筆非常可觀的銀錢,便找上了門來。
彼時宋玺正準備向餘向陽告辭,還猶豫着是否要将這家客棧交予餘向陽,餘家的三位兄長就自己撞到了刀刃上。便有了孟染等人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那師姐打算怎麽辦?”白秋雲問。
宋玺嘆了口氣,道:“大約是天意如此吧,合該這就是我宋家的。即便我送出去,這位四表兄也可能保不住,倒不如繼續挂在我的名下,也收下他交上來的份銀,還能保他坐有堂、衣有絲、食無憂。”
宋玺說完了,又苦中作樂的道:“倒也不錯,回來一趟,咱們天舞門還多了一處産業。就是小了點兒,一年賺得銀子,可能還不夠咱們在兩儀山吃頓飯。”
白秋雲卻很滿足:“師姐你得這樣想,至少,你以後一年還能花自己的錢,請咱們吃頓飯。”
孟染卻道:“那也不少了,咱們天舞門,如今可是有四五十口人呢。”
宋玺聞言,立刻又洩了氣:“都說不夠了。若是能請的起四五十口人,這收益倒值得我一年來回跑一趟!”
宋玺這邊和孟染等人剛剛說清了來龍去脈,房門便被敲響了。餘向陽把自己的幾位兄長收拾幹淨,來請宋玺前往繼續吩咐事情。
宋玺與幾位師弟招呼一聲,便跟着餘向陽去了。不多時,便按宋玺所想,吩咐完畢,又回了客房。
家事處理完畢,宋玺才終于有空理會那位跟了一路的喬道友,将人從隔壁請到了自己的客房,宋玺也懶得委婉了:“此行喬道友也算相助于我們了,既然如此,不如來說說,到底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