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科學療傷

跟着無影宮的這位金丹修者, 孟染很真切的體會了一把什麽叫直入雲霄。

似乎是破開了無影宮設置的幻境陣法, 一座劈開天地般的陡峰, 猝然出現在了孟染的面前。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雲霧在陡峰的山間缭繞。這座山峰不僅高度比天舞峰要高了數十倍,大小也不是天舞峰可以比拟的,靈氣更是尤為豐沛。

飛匕靠近陡峰之後, 開始繞着山峰往上盤旋。

大約是靈氣也更濃郁了,靈氣形成的罡風也威力大增。就算喬永的師祖将罡風擊散, 飛散開的風還是幽冷的拂在身上, 即便有披風在身, 也讓孟染就忍不住打了個抖。

兩儀見狀,拽出符筆繪了個靈符,附在了孟染身上。一陣春風般的暖意,在身側袅袅散開,片刻便将寒意驅散了。

那名金丹修者沒有再做什麽,卻帶着些笑意打趣道:“小友初來, 大概是不習慣的, 在我們無影宮多呆些日子, 以後就算是去北心境, 也不會怕冷了。”

說話間,喬永的師祖便将幾人帶到了峰頂。

那山峰從半山腰開始, 便是大雪滿山,此時到了峰頂,孟染便明白了無影宮何為無影。

峰頂不知是自然形成,還是被人為琢磨成了一個梭形平臺。圍繞着這個平臺的最外圈, 便是無影宮的建築。除此之外,還有一座高塔,位于這個平臺的最中間位置。

這些建築也極有特色,由冰雪雕鑄而成。

外圈的那些大約是接地而成,幾乎和山上的白雪融為一體,又透着冰質特有的剔透冰灰色。喬永和他師祖這樣的服色,入了無影宮,隔得稍微遠些,大概就要整個消失在這無影宮中。

而位于廣場中心的高塔,卻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不僅晶瑩剔透,還七彩生輝。

看到這樣壯美詭麗的場景,饒是孟染,也忍不住在面上顯出了驚嘆。

将人帶上了峰頂,喬永的師祖便道:“既是永兒的客人,便由永兒好好招待了。”大約是怕孟染等人拘謹,說完便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幾人的面前。

等師祖走了,喬永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們宮中的峰太陡了,我這樣的修為只能讓師叔祖或師祖來接,之前忘了提醒,希望沒有吓到你們。”

孟染應道:“令師祖挺平易近人的。”

Advertisement

喬永沒好意思說,大概是師祖對兩人還算青眼,這才态度平易。

在驿鎮內時,天氣僅僅是深冬,到了無影宮,那便真稱得上是寒冬了。

喬永将人帶進了隔得最近的院子,道:“這裏是我的住處,若是不嫌棄,便在我這邊的小院小住。隔壁便是我師父的院子,來去也方便。”

孟染應道:“這樣最好。”

喬永躊躇了一下。

孟染與這位喬前輩相處的久了,也知道對方就是這樣溫吞的性子,幹脆問道:“要不要先去看看你師父的傷勢?”

喬永聞言,大喜,點頭道:“好呀。”

孟染覺着,就喬永這樣的個性,該是有多執着,才會那麽主動的找到天舞門去,來幫着醫治他的師父?

當下,喬永就帶着兩人從自己的院子出來,又往隔壁的小院去了。

雖然也是一個小院,這個院子卻要闊大的多,也不像喬永的小院子那樣素冷。回廊被不知道什麽顏料染成了鵝黃色,門庭的框架也被染成了橙黃色。進了這個院子,孟染竟覺得似乎要溫暖了許多。

喬永還帶着孟染兩人往主屋的方向走,已經有一個穿着鵝黃色衣服的侍女迎了出來,語含驚喜:“永少爺,您回來了?”

喬永應道:“悅姨,我帶了朋友,過來看看師父的傷。”

等走得進了,孟染才發現,這名侍女其實不年輕了,看着已經有了三十多歲的樣子,修為竟然也在築基初期。

被稱為悅姨的女子這才看到了喬永身後的孟染兩人,似乎有些詫異于孟染的年輕,卻還是對喬永恭敬道:“永少爺費心了。”便将幾人引進了主屋內。

進了房間,孟染才想到,喬永之前并未說過他師父的性別,而看房間內的裝飾,這位師父很有可能是名女性。

果然,繞過外廳進了內房,卧榻之上躺着一位容色頗為秀美的女子。也不知是在榻上睡久了,還是因為傷勢沉重,這名女子臉上毫無血色,與整個無影宮一樣透着一種冰灰色。

孟染在榻前站定,心中打着節拍踩出了妙手之舞的步伐,身姿扭動着,一道白色的靈氣往那名女子身上鑽去。

孟染還是第一次用妙手之舞來診病,這道靈氣和聚在手中的靈氣團還不同,仿佛進入了一個浩瀚的海洋,不多時,那道靈氣就往其中一個仿佛海溝一般的地方游了進去。再然後,這道靈氣逸散開來,對方受傷的位置,就如同3D版的X光片一樣,呈現在了孟染的眼前。

孟染看着女子右臂上那截明顯有着裂痕的經脈,問道:“令師右臂上的傷,後來沒有治療了嗎?”

最初還對孟染的年輕和修為在心中略有微詞的那名侍女,神色稍霁,主動應道:“有請百藥閣的卓醫君過來看過,但是藥也服過了,藥浴也泡過了,藥效卻基本沒有。這才……”

喬永見孟染只是這樣跳一下,果然也能診斷出傷在何處,已經顯得有信心了些。

孟染卻心裏沒底了。他去過百藥閣,也對百藥閣略有了解,能被稱為醫君的,已經是百藥門的金丹醫者,且不說百藥門本身就有靈藥、藥符、藥浴和推經活脈等各種療法,又是醫君過來看診。天舞門僅僅一個妙手之舞,甚至都不講究科學道理……

當然了,靈氣這種事,本身就挺不講科學道理。

喬永已經滿臉期待的問:“怎麽樣,有辦法嗎?”

孟染應道:“我試試看吧。”

看了看場地,孟染對那名侍女問道:“能不能将床前這塊位置上的東西都挪一挪,大概空出方圓一丈的位置。”

外廳雖大這間卧房卻并不算大,大約是女子的閨房,雖然是修者,卻也在床前擱置了諸如梳妝臺和諸多其他擺設。妙手之舞沒有奏樂孟染也能跳,但會顯得有些莫名奇妙。既然有人在這裏看着,那就有必要奏個樂再跳。

百音兩儀琴要擺出來,他自己跳舞還需要點地方,方圓一丈,也就勉強了。

侍女滿臉不解,過來看診,要靈藥靈泉的都有,要騰地方的卻是第一個。

喬永已經應道:“好的,我們這就把東西都挪一挪。”應完了便招呼道:“悅姨,将這些東西都先收起來吧。”

收東西倒是方便,不過是收進乾坤袋的事兒。既然喬永都同意了,對方也就只好照做。

孟染見地方空出來,便對兩儀道:“兩儀,奏樂。”

兩儀聞言,很是自覺地走到離床榻略遠些的位置,将百音兩儀琴給取了出來。

百音兩儀琴一亮相,那和兩儀一樣一看就仙氣四溢的模樣,讓那位悅姨又安了份心。

而到孟染開始随着樂聲起舞時,悅姨的神色又不對了。雖然沒有立刻阻止孟染,卻将喬永一把給拖到了門外:“你請了南賢洲的巫修?”

喬永不知道薛悅為何神色大變,卻應道:“不是啊,是兩儀山境的修者,只是他們門派無論攻擊還是療傷,都要跳舞。”

“你确定他們與南賢洲沒有關系?”薛悅說完,便道:“巫修雖然也有諸多救治手段,但是往往以毒攻毒,就算治好了也多半得不償失,你可不要病急亂投醫。”

喬永似乎很是花心思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他們是天舞門的門人,門派傳承很古老,據說在仙魔大戰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悅姨你看我之前的暗傷,就是他們治好的。”

薛悅将自己的內息往喬永體內探查了一番,才又帶着喬永回了房。

孟染的妙手之舞已經跳了好幾個小節,腰間的乾坤袋卻忽然一陣波動,谛音操縱着那柄橫笛,自己從乾坤袋內鑽了出來。看到跳舞的孟染,沒有說話,倒是自己幻化出成人般的虛影,手指在橫笛上跳動着,開始和兩儀合奏。一道道頗為柔和的靈波也從谛音身側散出,彌漫到床榻之上的女子身上。

不多時,孟染就發現谛音的笛音節奏有些變動了,到甩腰的動作時,從之前的一個長音,變成了三個短音。若按這個節奏,他的動作似乎也要跟着變化。

第一次孟染按照原來的動作跳了,到第二次,到了快要甩腰時,三人靈氣小人出現在孟染的眼前,給他示範了三個彈腰的動作。

孟染見狀,便跟着把動作進行了改動。在他三個彈腰的動作快速做完時,三道弧形的靈光從腰上彈出,看似柔和實則鋒銳,往床上的女子身上斬去。

孟染大驚,雖然沒有從那三道弧光上感覺到殺氣,卻是孟染自己也從未見過的情形。

喬永和薛悅也神色大變,想要沖殺過去擋住那三道弧光。谛音的笛音卻猛然一抖,将準備動手的兩人刺得元識一痛,定在了當場。

那三道弧光已經交錯着斬在了女子的傷處。

沒有發生衆人所以為的皮開肉綻,女子傷處的皮肉卻一陣鼓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從內部震動了一般。

之後的數次,谛音也在某些地方改動了小音節,這些音節,讓孟染用于治療的那些靈光,都不是以圓球形從手上溢出。有時是從手肘,有時是從肩頭,往往這些靈氣都看起來宛如攻擊,并且都準确的斬在了女子的傷處。

孟染卻隐約知道,女子傷處似乎已成痼疾,僅僅是柔和的圓形靈光,并不能解決她手臂上的問題。

妙手之舞在谛音的引導上,沒有重複的跳了一整遍。孟染已經有些元氣不濟。

谛音似乎也很清楚孟染的情況,在孟染的妙手之舞第二遍的第三個小節跳完之後,笛音轉向了那個探查傷勢的動作。

一道靈氣再次鑽入女子體內時,再次呈現在孟染面前的傷處,已經不再是方才那般平靜。對方的經脈裂傷處,仿佛有一道罡風在裂口處旋轉,薄如蟬翼一般的經脈最外圍,被一層白色的靈光包裹住,旋出一道道白色弧光,與那道罡風撞在一處。

兩者似乎就着這個傷處在無聲厮殺,之前已經斷裂并萎縮的經脈內壁,在這樣的厮殺下,被重新割裂開來。

床上的女子似乎被這樣的疼痛驚醒,一聲低低的呻吟,從她唇間溢出,眼睫顫動,一副要醒來的樣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