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09
到休息站，陳文正把車停下：“要去廁所嗎？”
俞清把夾克放到一邊，出了上海，氣溫降了好幾度，夜裏有點涼意。
“有點冷，衣服你穿着吧。”陳文正說。
俞清拿了夾克，套在身上，下擺到他屁股的位置，有點大。
淩晨的休息站幾乎沒什麽人，沿路的烤腸店、包子店都歇了業，黑不溜秋，有幾分鬼片的感覺，連廁所都空曠得只剩他們兩個人。
陳文正解開褲拉鏈，俞清深吸一口氣，不自覺掃了一眼，卻瞥見他那有了反應，俞清不敢再看，只被那大小驚了，他沒見過別人的，這是第一次，有些自慚形穢。
-根據我學了十幾年的畫畫的透視眼來看，這人五官極其周正，鼻梁高挺，薄唇，而且看那手臂和身材，肯定是薄肌！薄肌最是難練，多一分顯得壯碩，少一分顯得瘦削，我猜他人魚線一定也很明顯，簡直了。
俞清不自覺想起朱源的話，陳文正确實很瘦，可正是瘦所以那看起來很壯觀，如挺拔的松柏分出一截枝丫，而白色磚牆被月光拉長的影子，更是讓他駭然。
陳文正真的很像一棵樹，個頭修長，肩寬腰窄，連影子都帶着壓迫感。
陳文正壓了壓，餘光看見俞清爆紅的耳根，剛剛他看見俞清看他了。
男人之間，這很正常，他也掃了眼俞清，皮膚白的人很清秀，倒是顯得可愛。
夜晚的衛生間，只剩窗外明月高懸，陳文正抖了兩下，艱難地拉上褲鏈，他沒想到被看一眼能有反應，但也覺得有什麽，反倒是俞清，根本沒法解手，半天沒憋出個屁來。
“老板，你不想解手嗎？”陳文正走俞清後面走，手輕拍了下俞清的肩膀。
俞清後背一緊，手裏的東西順勢擡起了頭，瞬間令他無地自容，他根本沒想到自己也會這樣：“下一個休息站再說。”
陳文正掃了眼，輕笑出聲：“憋尿對身體不好。”
俞清剛準備拉上拉鏈，手指都觸到鐵質的鏈頭，陳文正卷起舌頭，輕輕發出些“噓”的聲音，然後，俞清解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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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衛生間，水流稀稀拉拉，除了爆紅的耳根還有無地自容的自尊心。
陳文正聽他解完手，才收了聲，毫無波瀾地朝着門外走去，好像剛剛只是哼了兩聲不着調的歌曲。
俞清卻覺得肩膀快被那雙手灼出個洞來，他低頭看了眼，恨不得原地去世。
陳文正洗完手，見俞清洗完走得很快，大步跟了上去，伸手抓了抓俞清的衣角。
“哎！怎麽了？”
俞清頭也不回：“沒。”
陳文正幾個大步走到他前面：“到底怎麽了？”
俞清耳根紅得滾燙：“下次，下次不許這樣了。”
陳文正知道他面子薄，可又覺得實在太可愛了，工地上大老粗一起撒尿太正常了，而且進澡堂子也喜歡比個大小，這方面陳文正從來沒輸過，俞清這樣的反應他是第一次見，實在是令人摸不透。
“哪樣阿，老板。”
“老板”二字拉長，提調，帶着幾分匪氣。
俞清擡頭，他想陳文正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看他出糗，冷冰冰回道：“沒哪樣。”
陳文正皺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招了他，這少爺脾氣真是不太好：“我要去買瓶紅牛，老板，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
俞清感覺自己一拳砸在棉花上，一口一個“老板”，叫得他一肚子火氣沒處發，咬牙吐了兩個字：“沒有。”
陳文正聽他語氣不善，着實不知道他在氣什麽：“行，那你車上等我。”
等俞清走了，陳文正才往唯一亮着燈的小賣鋪走去，他完全不知道別人生氣了怎麽辦，便打開手機的UCC浏覽器。
搜索：別人生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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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把女朋友惹生氣了，怎麽才能哄好？
2、把女朋友惹哭，怎麽最大程度補救？
3、把喜歡的人惹生氣了，該怎麽辦？
陳文正看着一條條匹配問題，怎麽全是情情愛愛的匹配詞，就沒有正常的朋友被惹生氣怎麽做嗎？
他随便挑了一個點進去。
回答1：認錯，努力仔細地認錯，心悅誠服地認錯，千萬不要說“算是我的錯吧”這種，要非常誠懇地認錯
陳文正滿臉問號，他沒做錯什麽，他自己有個反應難道是他的錯？還是俞清起了反應是他的錯？還是俞清尿不出來，他把了一下尿是他的錯？他到底錯哪了？陳文正想不明白。
回答2：先認錯，不要講道理，然後哄，注意語氣，适當的時候撒個嬌，女生通常會心軟
陳文正心想怎麽又是認錯？好吧，他道歉，都是他的錯。至于撒嬌？他一大老爺們撒嬌，怎麽撒？想不通，也想不通那些戀愛中的男女，男的怎麽撒得了嬌，怎麽開得了口，光是想想，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他拿了罐紅牛，又看見旁邊有包奶糖，結完賬回去，把糖遞到後排。
俞清掃了眼他遞過來的奶糖。
“我錯了。”陳文正開口，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俞清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想了想覺得剛剛不對。”
俞清本來也沒想生氣，只是剛剛的事，讓他沒了臉面，他何時這麽丢人過：“哦。”
陳文正看他态度蔫蔫的，以為還是生氣：“別不高興了，你這樣，我沒法開車。”
俞清皺眉，他哪樣了？他就是覺得自己剛剛丢臉。
“我沒有不高興。”
陳文正把奶糖剝開，給了他一顆：“可你滿臉寫着不高興。”
俞清自問自己表情管理很好，平時也都這樣，真不知道陳文正是怎麽感覺到的。
“張帥說，他閨女很愛吃糖，說吃糖心情會變好，請你吃糖。”陳文正說。
俞清接過他手裏的奶糖，金絲猴的，紅色包裝，很多年沒吃過這個牌子的糖，看起來帶着滿滿的年代感：“小孩子才吃糖。”
“俞清小朋友，叔叔請你吃糖。”陳文正撕開糖紙的一角，然後放到俞清手上，“俞清小朋友，不生氣了，好不好？”
俞清被他那學着逗小孩的語氣逗樂了：“你才是小朋友。”
說話間語氣變得輕快了些。
陳文正看他眉毛舒展開才打着方向盤轉出停車場。
夜風從車窗外徐徐吹進來，車裏奶香四溢，帶着春日特有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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