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時常凡俗
四月中，曾經極盛一時的櫻花，似乎來不及枯萎便瞬間隕落，遍地都是殘紅碎玉，無風亦紛紛。
姝眉偶爾拾起一絲文藝範兒，手握大哥周霖臨行時特意給她淘來的玉笛，因抽條越發纖細的身影獨立在花樹下，心裏回憶現代笛子曲《亂紅》的譜子。曾經在爹爹的幫助下整理出來。此情此景勾出此意。緩緩舉起笛子放到唇邊……
花樹下的少女，站在漫天飛舞的花雨裏，身姿纖細空靈，笛聲清幽感傷。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不遠處的花叢後，不知何時有幾個人靜靜伫立良久。周姝安癡癡沉醉妙曲中，一旁的周姝靜心情卻複雜的多一點，起初見到這個樣樣不輸于她的小堂妹，一直在家裏最受寵的她，是有點小小危機感的。又想到她不過是鄉下來的，多少有點小輕視和小排斥。
相處下來就發現這堂妹随和卻不謙卑，比有些大家閨秀相處起來更讓人舒服。平素除了針線上略略出色，其他方面都不顯眼，今聽她一曲，才知她以往只是因為低調才不顯山不露水。江南水土養人，本就不輸于她們姐妹的膚色更加水潤瑩白，更不用說本來就比她們出色的容顏。
就算有祖母偏疼，母親也明裏暗裏多次稱贊。她卻從不在姐妹中掐尖兒要強，連姝靜自己都自認做不這麽好。
一曲終了，姐妹兩才相攜而出。姝安對着姝眉贊了又贊，還追問這首曲名和出處，直到姝眉一一答了，并承諾一定給她抄一份曲譜才作罷。
姝靜贊了幾句後倒是給了姝眉一個提議：大姐姝顏來信兒，半月後京都皇家要舉行一個大型賞花會，大姐給姝靜和姝眉也尋了兩張帖子，裏面有各種才藝表演，到時候就讓姝眉吹這個曲子，一準技壓群芳。
姝眉趕緊笑辭：“這樣的大場面，自該兩位姐姐去，我又哪裏上得了臺面？”
姝靜頑皮一笑：“你問二姐敢去不？”姝安的臉一紅作勢要打，姝靜嘻嘻笑着跑開。
姝安拉過姝眉的手：“別聽她亂嚼蛆，這帖子本是大姐姐給你尋的，連你三姐去，都不過是為了給你作陪。”
姝眉心中扶額：她才十二歲，不是二十二！就全家齊動員的為她找婆家！衷心謝謝各位真心疼我的親人了！可是真的不用這麽急啊！
在溫柔善解人意的二堂姐面前，姝眉并沒掩飾情緒，看她苦着臉的小模樣，姝安用帕子掩嘴而笑：“八字沒一撇不說，就算有眉目還得好長時間定下來呢，不耽誤你在家逍遙，你看大姐不就是18才……”她羞說出嫁字，知道姝眉也能腦補的出。
姝眉心裏吐槽：“如果可能，我情願像上輩子那樣28才嫁！這輩子不嫁才好呢！”
剛才還詩情畫意，馬上就現實殘酷，還會不斷的加碼。因為不一會兒，姝眉就想起另一宗恐怖的事：參加花會是要去京都的！是那個不知有沒有內傷的七王爺的勢力範圍啊！這一去豈不是送去虎口？
可大姐這帖子無論祖母還是大伯母都肯定如獲至寶，怎麽可能不讓她去？這得想什麽法子才能躲過去啊？裝病肯定是不行滴！不說一旦被發現，自己有多不知好歹，就說沒被發現，也給祖母和大伯母平填多少擔憂？何況大伯母還懷着小弟弟，更不該讓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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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姝眉愁得頭發一把一把的，忽然喜從天降，大姐姝顏新婚不足三個月，就有喜了！
不說其他人多歡喜，姝眉那兒絕對是雙重喜！歡欣鼓舞的向祖母大伯母道喜N遍，說起這個時候可不能勞累了大姐時，像忽然想起似的，說去參加花會豈不是讓大姐操勞了？她可堅決不要參加什麽勞什子花會了！
祖母大伯母聽了這話都一愣，才剛光顧着歡喜沒想到這個，尤其大伯母确實有點猶豫。姝眉在旁邊繼續添柴，這宗室子嗣多金貴啊！大姐姐這身體可是重中之重啊！
最後大伯母和祖母都動搖了，滿含歉意的看向姝眉。姝眉心裏樂開花，面上不以為然的，比起大姐肚裏的小寶寶，花會簡直不值一提。這大概意思讓祖母和大伯母又是欣慰又是感動。
哦耶！姝眉心裏的小人跳跳跳！感謝大姐姐！感謝小寶寶！你們就是我滴小天使！
可是過意不去的大伯母又想到，差不多也是半月後，楊家萬夫人唯一的嫡出女兒也舉行一個花會，她也嫁給了一個宗室子，只是這個宗室子已經和皇家八杆子了，所以沒住京都而在上都。萬夫人還特意送了花會帖子，因為原定姝眉她們要去京都參加花會，正想着怎麽婉拒呢。這下好了，正好改去這個吧！
姝眉一聽：這個可以有！她不知道等她參加回來後，會把臺詞改成：這個真的不如沒有！
半月後姝眉和姝靜打扮一新，坐車來到萬氏女兒的夫家李家。
李家祖輩因是不得寵宗室，曾落魄一時，祖輩索性也就不要臉面了，開始經商。雖然丢了皇室臉面，可是得了物質實惠，怕在京都讨人嫌，轉到上都定居。
人家李家不差錢，花園子修的相當精美，所以敢和不遠的京都皇室幾乎同時辦花會。
在會客廳拜會了小萬氏，小萬氏和周姝顏私交不錯，先是親熱得地拉着姝靜的手，問了不少姝顏的近況。
等介紹到姝眉時，雖然依然面帶微笑，可那打量她的眼神大有深意，姝眉覺得有點怪異，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姝靜帶姝眉結識了幾個和她相熟的小姐妹，一起說笑賞花好不熱鬧。賞花會過半時，一個李府丫頭引她們姐妹到牡丹亭外，說是在假山旁邊有幾株正盛開的名品牡丹。
姐妹正感嘆牡丹真國色時，小萬氏遣人請姝靜過去，說有一事相問，她一時又脫不開身，只好請姝靜移步。姝靜囑咐姝眉別走遠，自己一會兒就回，才随丫鬟去了。
此時姝眉才發現可能因為牡丹已到花期末，附近少有人來賞玩，姝靜帶自己的丫頭們一走，此處只剩了一個李府丫頭和自己及身邊的麥香，梅香。
過了一會，那個李府丫頭提出給姝眉拿些茶點去，還要帶姝眉身邊的人同去，說是不知周姑娘口味。姝眉直覺自己可能不算多心，真可能要有事兒。
姝眉隐晦的掃了掃周圍，沒看出什麽，也不好駁對方的面子，只好派梅香跟着去。
那丫頭還遲疑的看了看麥香，姝眉似笑非笑的：“難道這兒只能留我一個？”丫頭趕緊說不敢，帶着梅香匆匆而去。
姝眉再也無心賞花，帶麥香走到亭子裏，這裏站的高看得遠，也許能看出有啥貓膩。可惜還是沒看出啥。暗嘲自己神經過敏。
放松下後和麥香開始閑話幾句，麥香說剛才假山旁的牡丹花可真漂亮，她最喜歡那株紫色的。姝眉笑到：“那株叫葛巾紫。”麥香說這個名字好奇怪，姝眉告訴她這源于一個花仙的故事。
話音才落，一個正在變聲期的聲音接上來：“還真是小地方出來的，喜好這些個上不得臺面的鄉野村說！”
姝眉主仆二人一驚，再怒順聲看去，只見假山後轉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居然也是穿着一身騷包白，手裏拎一裝B必備道具――折扇。長的也算人模狗樣。只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毀了他大半氣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