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售

在黎二叔的院子裏随意閑聊了一會兒, 黎相輕回府繼續制作七月流螢,并讓青葉偷偷出城了一趟, 去城外偏遠一點的小工坊購買各種大小材質的口脂盒。

七月流螢起點太高,不可能降價降到跟普通口脂一樣, 只能從份量和包裝上再多做些變化。

之後幾日, 黎相輕一日睡不到兩個時辰, 趕制第二批七月流螢。不過每日都會找時間去一趟韶華樓, 分幾次偷偷地把制作好的口脂帶過去。

一直到黎二夫人祭日的前一天,才做完了第二批口脂,共777盒。口脂盒材質除了原來精美的白瓷盒,又多了木質盒, 質量不一,大小不等。最小的只有成人兩個拇指蓋大, 最大的便和第一批一般無二的手掌心大小。

按照口脂盒的大小和材質不同, 黎相輕将這批七月流螢定了10個價,容量最小的木質拇指蓋盒為一兩,稍大一些的為七兩,往後每增加一個檔次和一定的分量就多加七兩, 口脂盒材質最好容量最大的為六十三兩。

這麽做主要也是為了一些普通顧客着想, 大晏朝百姓生活水平還是不錯的,大部分普通人家都能有二兩左右的月收入, 皇城的百姓會更高一些。若是好奇或是想嘗嘗新鮮,花一兩買個最小號的七月流螢用用也不錯。

當天,七月就親自寫了塊報價牌, 讓人挂在了韶華樓門口,據說消息一傳出,韶華樓很快就被人擠滿了。

不過黎相輕沒有再去管那些事,一切都全權交給了七月代理。

午後,黎相輕未曾補個覺,頂着兩個黑眼圈,帶着一盒七月流螢去了黎二叔的小院。

當時黎二叔正哄女兒午覺,見侄子來了,替女兒蓋上薄被後,才一起去了書房。

“侄兒來晚了,沒耽誤二叔吧?”黎相輕接過二叔倒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

黎二叔其實最近一直念叨着大侄子,心想今日若是不來,不是侄子忘了就是七月流螢未能買到。若是如此,便也不強求了,沒想到這就來了。

“不耽誤,相輕最近沒睡好?”黎二叔心裏高興,放松了下來,就仔細看了侄子幾眼,那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可真是夠誇張的。

黎相輕最近累得崩潰,好不容易放松下來了,兩只眼皮就使勁地想往下搭。

他幹笑着揉了揉眼眶,道:“二叔見笑了,侄子貪玩睡得少。”

黎二叔淡笑着點了點頭,心裏其實不信,貪玩睡得少能有這麽重的黑眼圈?這絕對是耗費了心力了。不過孩子不願說,他也就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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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渾渾噩噩的,非常想睡個覺,黎相輕揉了會兒眼眶,将那盒七月流螢拿了出來,遞給了二叔。

“七月流螢今夜就要開售第二批了,到時候人擠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搶到,就替二叔先拿了盒過來。”

黎二叔看着這精美的白瓷盒,心裏很是雀躍,總算是趕上了。打開盒蓋,便有絲絲淡淡的清香,黎二叔聞了一下,面色都柔和了下來。

“是蘭花的味道,她最愛蘭花了。”

黎相輕聽了也微微笑了起來,令人欽羨的愛情。

“這批七月流螢有很多大小容量上的區別,侄子自作主張拿了最好的那款,希望沒有耽誤二叔什麽。”

黎二叔笑着搖搖頭,“她合該用最好的,二叔要謝過相輕,幫了二叔大忙了,花了多少銀子,二叔這就去拿給你。”

說着,黎二叔就要起身,黎相輕趕忙擺手。

“二叔不急,我現在困得迷糊了,拿給我了到時被我丢了都不知道。”

黎二叔聞言便又坐了下來,看大侄子這副樣子,眉頭微蹙,這怎麽看怎麽像是縱欲過度的樣子,不過大侄子還小,應該不可能。

“風花雪月不過是過眼煙雲,不可太過貪戀。”黎二叔諄諄教誨。

黎相輕猛然一驚,看了二叔一眼,哭笑不得。

“謝二叔教誨,侄子記着了。”

黎相輕打了個大哈欠,擺了擺手站了起來,剛想離開,又回頭看了黎二叔一眼,問:“二妹妹調養身子要花不少銀子吧?”

黎二叔正要起身送送這個走路都快走不穩的侄子,聞言一愣。的确是要花很多銀子,用最好的藥調養,他就這麽一個寶貝閨女,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

他沒回答,黎相輕也不在意,打着哈欠道:“二叔不妨考慮做點什麽生意,多點銀子多條路,能給二妹妹找到更好的藥材也說不定。”

“相輕指的是什麽?”黎二叔有些驚訝,很少聽說皇城世家子弟自己去做點什麽生意的,多的也不過是投點銀子玩玩,但大侄子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黎相輕擺了擺手,實在是熬不住這困意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過幾日再來和二叔說吧,我先回去補個覺。”

黎二叔皺眉,走過去送這搖搖晃晃的人出了院門。

看着大侄子進了隔壁國公府,黎二叔把視線轉到了手裏的七月流螢上,若與所思。

黎相輕幾天沒好好睡一覺,已經困得不行了,什麽都不想管,只想趕緊躺下睡覺。

剛進大門,就撞上了迎面走來的黎萬懷,行色匆匆的。

黎萬懷扶住走路東倒西歪的嫡子,仔細看了兩眼,皺眉道:“你這是怎麽回事?泡在花樓剛回來?你看看你,小小年紀可別虧了身子!”

黎相輕腦袋懵懵的,天又熱,只覺得耳邊嗡嗡嗡在響,有些煩躁,就道:“七月流螢又要開售了,父親這次可別讓母親失望。”

黎萬懷聽了哼哼了兩聲,頗為驕傲地道:“為父這不是正要去趕着排隊嗎?你快回房睡去!”

說着,黎萬懷操起腿就往外跑。

黎相輕淡笑着搖搖頭,若是他日後能好好對母親,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

絮容苑裏這個時候柳素容也在午覺,黎相輕直奔自己的房間,閉眼倒頭就往床上撲。

混混沌沌地睡了一會兒,感覺今天這床有點擠,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摸到一個軟趴趴的東西。

黎相輕一愣,掀開眼皮看了一眼。

“我去!”

一聲驚叫,黎相輕已經滾到了地上,瞬間清醒了過來,看着床上這個至少一米八的無臉人形抱枕,頓時咬牙切齒,渾身起雞皮疙瘩。

站起來一看,果然,扶黎道士正摟着這個人形抱枕睡覺。

黎相輕用手抹了一把臉,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才重新坐回床沿,拍了拍扶黎的臉。

“醒醒!”

扶黎哼唧了一聲,拍開黎相輕的手,用力摟了摟無臉抱枕,繼續睡,黎相輕只覺得背後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拍了幾次無果,天又熱,黎相輕渾身無力,也懶得管了,倒頭躺下先補眠再說。

這一覺睡得很沉,黎相輕只覺得腦袋重重的,耳邊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想睜眼看看卻醒不過來。

“卿留,日後你就留在這裏吧,小梨子會替我照顧好你的……”

“我要去南方找制仙丹的秘方了……”

“你看,國公府這麽大,你可以留在這裏好好玩玩,等我回來……”

“要是小梨子不願意照顧你,你就把他帶走吧……帶到地府去……”

地府?!黎相輕越聽越驚恐,猛地睜開眼睛,總算是清醒了過來。扭頭一看,原來是扶黎正坐在裏床,抱着他的無臉抱枕說話……

黎相輕心裏毛毛的,敲了敲腦袋,盤腿坐了起來。

“小梨子,你醒啦。”扶黎摸着抱枕那張沒有五官的臉,笑眯眯地看着黎相輕。

黎相輕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冷靜,才無奈地問:“你怎麽進來的?”

扶黎笑了笑,驕傲地道:“不過是區區國公府,本道士想進就進了,有何困難。”

無非就是爬牆鑽狗洞,黎相輕沒理他,下床倒了杯茶喝,午覺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一睡就很難醒過來,口幹舌燥的。

扶黎伸手要茶,黎相輕不給他倒,他撇撇嘴,自己下了床,把無臉抱枕平整地放在床上,并且蓋好被子,才坐到桌邊喝水。

黎相輕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忍着火問:“特意到這裏來找我,有什麽事?”

“送個抱枕給你。”扶黎笑眯眯地,捧起茶杯慢悠悠地喝。

“很感謝,我不需要。”

這樣一個抱枕,半夜醒來不被吓死才怪。

扶黎沒做聲,喝完了茶又坐回了床邊,把抱枕抱了起來,立在地上。

“你看,我家卿留大概這麽高,他的頭發很黑很順,左胸有一塊很小的暗紅色胎記,我常說這是我吻出來的吻痕,會刻一輩子,他脾氣很好,從來不會對我發火,但是只要他一瞪眼,我就會害怕,只有他治得住我……”

扶黎突然就開始回憶起了他和魏卿留之間的事,黎相輕一開始有些不耐煩,覺得他肯定又喝醉了發酒瘋,但是漸漸的,他不這麽覺得了,今天的扶黎很平靜,平靜地讓他有些擔心。

他說着說着好像又覺得沒意思,不說了。

黎相輕皺了皺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扶黎搖搖頭,道:“上次那顆仙丹我吃了,除了皮膚變好了沒有任何變化,我還沒飛升,我準備去南方看看有沒有什麽仙丹秘方,這幾天就動身。”

黎相輕嘴角抽了抽,虧他擔心他呢,這道士……

“你這樣不累麽?”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你個小屁孩還太小了,不會理解我們成年人這種至死不渝的愛情的。”扶黎嫌棄地看了黎相輕一眼,把無臉抱枕推到了他懷裏。

“我把卿留留在你這裏,你平時沒事就仔細觀察觀察,萬一哪天看到卿留回來找我了,一定要飛鴿傳書給我。”

說着,扶黎拍了拍黎相輕的頭,搖頭晃腦地走了。

黎相輕連忙松開了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抱枕,只覺得扶黎已經病入膏肓了,讓他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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