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扮演自我(2)
打架時聊到房管的問題, 比蒙說:“柔柔,你的房管太不給力啦!黑子多, 他們又不是經常在線, 好多封不過來, 還要靠你自己。”
柔醬很無所謂道:“我沒設幾個房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可你要面對那麽多黑粉, 封得過來麽?我除了訓練就沒啥事兒了,不如給我一個房管呗。”比蒙笑嘻嘻道。
“那就不封了, 下播。我不在他們給我刷彈幕數量, 也挺好的。”柔醬沒松口。
聽這意思,柔醬的房管不是随便給的, 連比蒙都沒有。那自己何德何能……
“房管是做什麽的?很稀有嗎?”曲樂白迷茫問。
如果責任或者權利太大, 她就還回去好了,她只是跟柔醬玩游戲而已, 不需要這麽大的權利。
“黑子太多, 封掉那些明顯帶節奏的。”
“節奏又是什麽?”曲樂白知道節奏是什麽意思,但她想知道的是柔醬對這個詞語的定義。
“發些煽動力很強的話,或者連着發很多條差不多的彈幕,就為了黑人。”柔醬笑了笑, 說:“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意思, 我就全當給我艹熱度了。”
柔醬黑粉不少,動不動就往彈幕上扔洗腦包。曲樂白有時候看了也覺得煩,但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些都是需要人工主動清理的。自己拿了權限又不辦事, 實在是有點兒愧疚。
柔醬又說:“你要行使房管的權利了麽?”
比蒙當即驚詫,“操”了一聲,大聲說:“原來樂樂早有房管了啊!那為什麽不給我?!”
“趴下,正前方有敵人。”柔醬語氣冷靜,在比蒙下意識趴下之後,擊中了就冒了個頭的敵人,成功收獲一個人頭。
話頭不了了之,曲樂白心裏卻默念:柔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幸好這游戲瞬息萬變,什麽話題都能被岔過去。
……
游戲玩得是爽快,但三次元生活還是要繼續。
自從快刀斬亂麻搬家之後,付欽鳳就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下班時候飛速回家,從不在外面逗留。回家後就躲進書房裏,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付欽鳳倒是不關書房門,将自己的領域完全攤開,只要曲樂白想看,随時可以走進去。可曲樂白以己度人,自覺得很,從不踏足一步。
作家應當純粹地孤獨。
付欽鳳跟曲樂白的交流依然不少,但在曲樂白接手做飯的事務之後,付欽鳳很有默契地沒往廚房去過了。
某天吃晚飯,付欽鳳一邊吃飯一邊看數學題。曲樂白問她:“題目難不難?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幫你看看。注意,別讓湯滴到書上了。”
過了一會兒,付欽鳳擡頭看她,說:“姐,你對我真好……做飯很麻煩,以後還是我來吧。”
曲樂白看着付欽鳳的臉,她學會了打理自己,口紅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唇線,将她自己的特色展露無餘。
從前她總是微微蹙眉,如同有什麽天大的事情要擔心一般,連笑也不開懷——一無所有的人總是擅長哀愁。但現在陰霾散了,表情變得明豔,隐隐還有一股銳氣。
曲樂白想:照射到充足的陽光,樹木終于開始抽條了。
她笑了笑,說:“沒事兒,反正我沒事幹,做做飯也挺好的。”
付欽鳳又問她:“姐,你不打算寫了嗎?”
曲樂白拍了拍她的肩,低頭喝湯沒說話,付欽鳳也就不問了。
小朋友也懂了進退,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了。
日子過了半個月,曲樂白每天跟柔醬聯機打打游戲,技術穩步提升。她屏蔽了跟一筆春有關的一切,逃離之後反而變輕松許多,睡覺都安穩不少。
像個邁入中年的普通女人,操心孩子學習成績,煩惱孩子吃飯太少。
不再去想那些紛繁的事情,就連工作也變得順心不少。從前單位裏有聚會她很少參加,總想着小說的事情,要馬不停蹄趕回去。
現在沒了後顧之憂,遇到逛街和聚餐活動,給付欽鳳發個短信,就能心安理得地吃吃喝喝。
寫小說總得犧牲什麽東西,要麽是三次元的餐桌交際,要麽得深夜時奮筆疾書。
而扔掉這個包袱後,曲樂白終于圓滿了。
單位裏就這麽幾個人,排列組合總得遇上不喜歡的人。
曲樂白同小麗吃了幾頓飯,竟也漸漸了解這個人。
她有個拉扯了七年的男友,男友渣、劈腿、忘性大、不講衛生,但長得帥,也有想法,事業剛剛起步,整天在外面跑業務。
“我真的受夠他了……每次都不關水龍頭,衣服放在洗衣機裏,我不晾就能窩一周窩到發黴……在外面跑業務累,回來到頭就睡,他那一半床單都黑了。”小麗很不開心。
“你跟他說一說,看看能不能改改。”
“沒用,他太忙了,連飯都顧不上吃的,我也很心疼,不過都是為了我們倆以後的生活嘛。”小麗話鋒又轉了,臉上隐隐透着甜蜜,“上次他出差去外地,又忘了關水龍頭,物業都打電話給我了,我工作還沒做完,沒能及時趕回去,被樓下臭罵了一頓……所以第二天才害得你中暑了,不好意思啊……”
小麗的眼神躲閃又飄忽,像在抱怨男友,像在開脫自己,又像在道歉。
曲樂白見不得這種眼神,忽然就釋懷了。
每個人都不容易。
要不是自己臨時撂擔子,小麗也不至于突然接手完全不了解的領域,進而被領導批評,被物業和樓下鄰居罵。
“托中暑的福,我還多休息了幾天呢。”曲樂白笑。
事後關系最好的同事跟她吐槽:“這種人你原諒她做什麽,她被男朋友坑了,還能怨到你身上?劈腿都不願意分手,是因為她覺得她男朋友能成功,能賺到錢。她又那麽老了,找不到更好的下家,不如賭一把。你別理她,她只知道自己,根本不會體諒你。你中暑了诶,她被罵一頓又怎麽啦!”
朋友也是好心,曲樂白懂。但她也知道生活不易,有太多身不由己和雞毛蒜皮,糾結這些沒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她走出來了,就覺得所有人都能被寬容。
像個聖母。
當作家,本就要學着理解所有不同的人,一個人身體裏得同時運行好幾套處事準則,人物才能鮮活。曲樂白不再寫文,但共情能力沒有失去,只是用在了更需要它的地方。
柔醬全職主播,除了要參與某些線下活動,大部分時候都下午開播,一直播到第二天淩晨,正是上班族們休閑娛樂的時間段。哪怕柔醬偷懶不想播了,也一定會私底下跟曲樂白說。
而某一天,在沒有提前預告的情況下,柔醬鴿了直播。曲樂白去企鵝上問她,一直在線的頭像竟然灰了,沒有絲毫回應。游戲也沒有在線。
聯系柔醬的途徑就這麽幾個,曲樂白心急如焚,生怕對方出了什麽意外。思前想後,還是祭出了塵封已久的微博。
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微博一定會有動靜。她只偷偷上去看一眼,就一眼,絕對不多看評論、轉發和私信。
她點進柔醬的微博主頁,第一條是之前轉發的無關緊要的抽獎。但就在這條微博下,竟然有好幾千評論。
熱評第一條寫着:【柔醬你還好嗎?!!我聽說賤人在後臺撒潑推搡你,沒進醫院吧?她是個什麽德行我們都知道,我們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