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一村(7)

電競圈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比蒙當着衆網友的面接下賭注, 最後又灰溜溜地删博回圈,截圖的人不少,這事也一度淪為笑柄。比蒙好些天沒有出現在公衆視野上, 只是默默地練習。

吃瓜群衆無聊就看戲, 一片又一片的瓜皮堆積在一起,就成了一個繭, 将人緊緊包裹在裏面。曲樂白不知道比蒙現在是何種心情,但她對這個小夥子有點怨言,因為柔醬生病了。

柔醬的病來得洶湧,跟比蒙聊完天,回到家的當天就發了高燒,一進門差點倒在玄關處,扶着鞋架站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釀釀高雅地看了柔醬一會兒,随後跑到書房, 沖着曲樂白喵了幾聲。曲樂白連忙走出來, 看到柔醬這樣,心疼得不行,問:“怎麽了?你怎麽了?”

柔醬虛弱地擺擺手, 說:“扶我進房間,我躺一會兒。”

這一躺, 就躺到第二天。曲樂白停下了4進3的命題作文,從A子那裏知道了事情始末。

她覺得既好笑又荒謬,歷史是一個圈, 發生過的事情都會在發生一遍。柔醬休息的時候一直在冒冷汗,蒼白的嘴唇不斷嗫嚅,無聲地訴說着什麽。

大概是在做噩夢。

柔醬都這樣了,曲樂白便沒有再管那勞什子的作文比賽,在柔醬房間裏打了個地鋪,貼身照料。比起那些東西,還是面前的人更重要。

曲樂白就沒怎麽睡着,翻來覆去地嘆氣。滑鐵盧和質疑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以為”自己克服了。

柔醬醒來時已是晌午,從床上爬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比蒙怎麽說!”

迎接她的是一碗溫柔的白米粥。“A子跟我說了,比蒙決定裝孫子,你的戰隊保下來了。”

柔醬聽完之後深沉地嘆了一口氣,說:“……他會後悔的。”

曲樂白問她:“那你現在後悔了嗎?”

“不後悔遵守賭約退役,但後悔參與了這個賭約。”

更後悔的也許是,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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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敗乃兵家常事,這種話不用我多說……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曲樂白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沒有。”柔醬剛張口就被曲樂白打斷。

“這是比蒙自己選的,要後悔也是他的事情,我才不願意你替他後悔。”曲樂白的臉上露出了一點不開心,說:“你一回來燒成這樣了,都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柔醬坐在床上一邊喝粥,一邊擡眼偷瞄曲樂白,覺得有點奇怪。她只是站在一個前輩和戰隊老板的立場上看待這件事情,遇到一樣走了彎路的小朋友,自然希望對方能夠避開。

在那樣起哄的情況下答應solo,的确是一件很傻的事情。重來一次,就連她自己都不會這樣做了。比蒙這小子卻覺得“酷”……柔醬看出來了,才更加着急。

贏了固然風光,輸了卻兩頭為難。退役斷了自己的飯碗,不退役就要當一輩子的孫子。怎麽選都是錯。

但柔醬也知道,錯的不是感情用事迎戰,而是因為輸了。有了前車之鑒,比蒙還不好好迎戰,還是輸了,這才是最令她氣憤的。

而越是氣比蒙,就越是氣自己。當年的慘敗歷歷在目,像是心又被剖開一遍。

而她不知道,曲樂白的确生氣了。

她氣柔醬這樣真心實意的為另外一個人考慮;她氣柔醬明明沒有走出來,卻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将所有傷痕憋在心裏;她氣柔醬這些年來承受痛苦。

她終于懂得柔醬說“不要管付欽鳳”時的心情了。

“可能最近太忙了……跟比蒙沒有關系。你給比蒙打電話了嗎?他心情怎麽樣?他就不該賭。”

曲樂白別開了頭,正在此時,電話響起來。

她接起來,發現竟然是大佬。大佬跟她商量4進3的問題,說:“如果真的得了獎,你總需要露個面什麽的。那時候打算怎麽辦?你打算公布嗎”

在剛開始的時候,大佬只覺得她在搗亂,公司也沒有一個人認真思考過這種可能性,都以為曲樂白是自取其辱。

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冠軍的有力候選人。

曲樂白偏頭看了一眼柔醬,含糊其辭,道:“到時候再說吧。”

她靠着自己的文走到了現在,事實證明,風格和标簽并不是制勝法寶,寫得好才是關鍵。向讀者證明這個,對于曲樂白本人來說,就足夠了。

挂斷電話,柔醬問曲樂白:“怎麽了?剛剛那是大佬?”

曲樂白說:“得獎之後要露面,商量這個來着。”

柔醬愣了愣,下意識說:“他們還真打算讓你得獎啊?”

自古比賽多黑幕,不是內定,就是控票。以曲樂白過去幾個月的經歷來說,能走到四強,就已經超出柔醬的預期。

直到這時候柔醬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心裏根本不覺得曲樂白能拿到冠軍。

……所以才會打那個賭?她潛意識裏根本就不想跟XD再比一場?

原來,自己已經輸怕了麽?

柔醬反應很快,曲樂白也不慢。她愣了愣,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反問道:“莫非我不能拿獎?”

“不……”

“你是不是想反悔?”曲樂白盯着柔醬看了一會兒,說:“你現在後悔參加那個賭,以後會不會也後悔跟我打這個賭?哪怕有萬分之一後悔的可能性,那也不要勉強,就當我們什麽都沒說過。”

對方的語氣裏帶着一些破罐子破摔似的決絕,柔醬連忙說:“不會!”

可反駁得太快,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柔醬反而被口水嗆住了。她本就半撐在床上,嗆着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向前探着身子低頭咳嗽,看上去很像要吐了。

曲樂白吓了一跳,連忙把飯碗接過來,忘了先前什麽賭不賭悔不悔的,急忙摸着柔醬背說:“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柔醬咳了兩聲就恢複過來了,她半坐起來,一把攔住曲樂白的脖子,兩人被拉到同一水平線。她抱得死死的,好像誰要跟他搶似的,曲樂白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我不會後悔,我跟你說過那麽多話,一句都不會後悔。”柔醬這樣說。

“兩年前的那場比賽,我後悔過,因為我輸了。說實話,到現在我都還記着,有時候做惡夢會夢到。但如果是跟你打賭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怕輸。”

“那我們再打個賭好不好?”曲樂白說。

柔醬稍微松開了些,讓兩個人能夠對視,“什麽賭?”

“賭你會不會閉眼睛。”

什麽閉眼睛?閉什麽眼睛?

柔醬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曲樂白漸漸放大,有溫熱的氣流撲到臉上,後頸處也不知何時覆上手掌。

曲樂白主動親了她。

她眨了眨眼,随即聽到曲樂白輕輕地說:“我贏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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