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浪霆!救命啊!”

事隔三日, 沈浪霆收到陳攜炜發來的電子版體質報告。

檢查結果顯示,奔奔确實是何斯體質。

如果說之前還心存疑慮,那現在可以确定了, 奔奔是何斯體質, 孩子的媽也絕對跑不了。

有關何斯體質的特征, 沈浪霆不僅讀了陳攜炜提供的資料,還通過網上和其他渠道進一步了解。

何斯體質生育與正常孕婦有很大的區別,正常婦女十月懷胎産子,但是何斯體質不同,孕育的胎兒要比常規胎兒發育速度超前,多數情況下是九月懷胎生子, 甚至是八月生子。

根據奔奔的出生日期推算,确實是早了一個月, 這也是沈浪霆之前不敢确定的原因, 現在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他将檢查報告打印成紙質版,三張紙翻來覆去的觀察了無數遍, 越看表情越凝肅。

Dana,

他又想到這個英文名字, 錦标賽的前一天晚上, 唯一一個不屬于任何俱樂部登記的住客。

如無意外, 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亞洲富商,具體身份不詳。

願意為他生孩子, 卻遲遲不肯露面。

沈浪霆不得不承認, 他對這個迷一樣的男人,一個擁有何斯體質的男人, 越來越感興趣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 想要解開所有謎題, 他必須盡快找到這個人,無論對方抱有什麽目的,又或者是有難言的苦衷,這些都不是逃避的理由。

思索間,沈浪霆兩不耽誤,腦子不停的運轉,手也不閑着,撈起手機打通了陳攜炜的電話。

陳醫生很快接起來:“你好沈少,有什麽問題嗎?”

沈浪霆瞅着體質報告,一臉嚴肅:“陳醫生你好,我已經收到檢查結果,我有幾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好,你說。”陳攜炜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溫和。

沈浪霆道:“奔奔是何斯體質,之前您有說過,擁有這種體質的人要比正常人聰慧,但也有很大的缺點,我想知道奔奔的天性症狀是什麽,會頭暈失力,還是無端腹痛,又或者是.......縮短壽命。”

沒有兒子之前,沈浪霆不知道“恐懼”兩個字怎麽寫,自從有了兒子,他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提心吊膽。

陳攜炜安慰他說:“沈少不必擔心,何斯體質的特性一般在三歲以後才會有明顯的反應,至于你說的縮短壽命的情況少之又少,我想奔奔不在其一,你不用那麽緊張。”

“有沒有可能,奔奔與衆不同,他不會有何斯體質的天性症狀?”沈浪霆始終抱有一絲希望。

他在資料中了解到很多有關這方面的症狀,目前為止醫學沒辦法根治,有些特征只能靠藥物和自制力來壓制,無論擁有哪一種天性症狀,對一個孩子來講都不會好受。

“每一個擁有何斯體質的男人,都逃不過天性症狀,這是他們的命數,沈少還是要有一點心理準備。”陳攜炜回答的很幹脆,沒有一絲猶豫,也證明了話裏的可信度。

沈浪霆面色更沉,心裏不是滋味,點頭說:“我明白了,謝謝陳醫生。”

“不客氣,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找我。”

“好,謝謝。”

雙方客套幾句,挂了電話。

沈浪霆一上午都窩在休息室研究何斯體質,午飯時間終于舍得出來。

他從三層來到頂層的包間用餐,發現屋裏只有袁池一個人,環顧一圈後問:“胖子呢。”

袁池擺弄着手機,漫不經心道:“有事兒出去了。”

沈浪霆坐下來,習慣性地先給自己盛碗湯,“不是約了訓練賽,他怎麽又跑了。”

“嗐!”袁池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執起筷子往嘴裏塞飯,“誰知道了,反正我沒攔住。”

本來心情就不悅,一聽胖子蹽出去玩,沈浪霆擰眉表示不滿,他将手裏的湯碗放下,摸出手機給胖子打語音電話。

那頭響了兩聲,很快接通:“浪霆,什麽事兒?”

“你說呢!”沈浪霆很少發脾氣,不過這次是真不樂意了,“你他媽又跑哪去了,下午約了天皇的人去綠地訓練,你是不是忘了。”

胖子一拍腦門:“沒忘沒忘,确實是有急事,浪霆你別生氣嘛。”

沈浪霆深吸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開口态度好了些許:“你什麽情況,你和袁帥能不能好了,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果然是胖子屎尿多。”

對面的袁池無辜躺槍,頓了兩秒,從嘴角洩出一聲“切”。

電話那頭的徐藤海連連認錯,被罵了也不耷拉臉,看起來心情很好:“真的有事兒,終身大事,你就體諒體諒兄弟,我保證是最後一次缺席,以後杜絕這種情況,說到做到!”

“滾吧,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罵完就挂了。

沈浪霆把手機扔在旁邊,端起湯碗開始喝湯。

另一邊。

徐藤海撇着嘴,委委屈屈地收起手機。

一回頭,迎面撞見來找他的侍者,對方微微弓腰,禮貌微笑道:“徐總,客人到了。”

“在哪裏?”徐藤海眼睛睜大,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兩只手忙忙叨叨地整理衣襟。

侍者走在前面引領,說:“在大廳,客人說不喜歡在包間用餐。”

“好好好,那就大廳,旁邊的桌我都包了,我們需要安靜。”徐藤海很土豪地吩咐。

侍者應道:“沒問題。”

餐廳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個極為奪目的男人。

他着裝正式,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容姿卓絕,看上去很年輕,長相屬于讓人眼前一亮的類型,不同于熒幕上千篇一律的高顏值男星,他的眼尾始終泛着一點冷意,顯得有貴族般的氣态,是一個高級感十足的東方美人。

從後面看,男人的身形修長筆直,露出來的手搭在桌角,膚色猶如半透明般漂亮。

徐藤海偷偷瞧了好幾眼,緊張的無以言表,手心裏出汗,身體微微顫抖,胖乎乎的手一直扒拉頭發。

足足用了兩分鐘時間平複興奮緊張的情緒,徐藤海才敢邁開步子朝男人的方向走近,可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拍。

“您...您好,阮先生?”

徐藤海來到男人身側,貓着腰問好,神情小心翼翼,生怕叨擾了對方。

被喚為阮先生的男人偏過頭,淡淡掃他一眼,随即做了一個手勢,“徐先生你好,請坐。”

徐藤海立馬在對面的位置落座,滿臉堆笑,緊張的手都在抖,他想仔細看看阮京默那張臉,可又心生膽怯,只能偷偷看。

不看還好,一看就被人抓包。

阮京默背部靠在沙發椅上,雙腿自然交疊,手裏拿着菜單翻看,擡眸瞥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冷聲開口:“徐先生,你想吃什麽?”

“您叫我小徐就行,我啥都吃不挑食,您說的算。”徐藤海不敢造次,忐忑地挪了挪屁股,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對方的臉色。

這世界沒有幾個人不是顏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就是喜歡美人,阮京默簡直是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見過一面之後就讓他念念不忘,他當然知道對方的身份不一般,但他勇氣可嘉,并不認為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琢磨了好幾天,就在他計劃着要主動出擊時,沒想到幸福來的太突然,阮京默竟然主動約他見面,還說要邀請他一起共用午餐。

胖子被幸福砸暈了,想都沒想立刻答應,還為此推掉了訓練賽,不過他覺得問題不大,最多讓沈浪霆踢幾腳解氣。

他肉多,不怕疼。

能讓他像現在這樣近距離地看着阮京默,一切都是值得的。

阮京默點好了餐,合上菜單還給侍者。

胖子立馬站起身給男人倒一杯茶水,視線不由落在對方的領口處,他隐約看到了阮先生的喉結,眼中泛起好奇之色:“阮先生,我真是受寵若驚,想不到你會主動聯系我,這頓飯我來請,我是晚輩。”

“那怎麽好意思。”阮京默執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神情冷淡莫得感情。

徐藤海笑着說:“應該的,本來就該是我請。”

阮京默不再糾結誰買單的問題,開始自顧自地整理袖口,始終面無表情保持一個狀态,久久不出聲。

他不言語,徐藤海也不敢輕易開口。

倆人面對面地坐着,沉默了大概五分鐘,侍者開始上菜。

徐藤海不着痕跡地長舒口氣,緊張的心情并沒有得到緩解,不斷地咽口水,心裏琢磨着現在是什麽情況。

根據阮京默的态度,他覺得這頓飯的氛圍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原本以為阮京默能主動約他,肯定是對他有點意思的,現在看來....

這愛搭不惜理的模樣,冷冰冰的态度差點以為自己身處南極,實在是令人汗毛立起,他都有點坐不住了。

只能說阮京默的氣場太強,讓他有一種小學生單獨接見教導主任的錯覺,別說主動搭話了,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阮京默手持刀叉,不慌不忙地切開牛排,視線盯着自己的餐盤,突然出聲:“徐先生怎麽不吃,是不喜歡嗎?”

“啊?”

游神的徐藤海一愣,反應過來後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肉,嘟囔着說:“吃吃吃,好吃....”

阮京默放下刀叉,拿起濕毛巾擦手,依舊是那副神情,淡然中透着冷漠,不過卻主動跟徐藤海聊了起來。

“你和沈浪霆是朋友,他對你好像很特別,他很照顧你,不同于其他好友。”

沒什麽情緒地說完這段話,阮京默重新執起刀叉,開始用餐。

徐藤海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沈浪霆,神色有一瞬茫然,立馬又露出讨好的笑容,不僅沒覺得有異樣,反而松了一口氣,心想終于有話題聊了。

“我和浪霆關系最好,他确實很照顧我,可能是因為.......我傻吧。”胖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笑得憨厚。

阮京默擡眸,深色的瞳孔有着點點幽光,遞過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小胖子很有自知之明嘛。

徐藤海讀懂了這個眼神,郁悶地低下頭。阮先生到底是什麽意思,約他出來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想用強烈的氣場來吓唬他?

如果真是這樣,阮京默從一開始就做到了。

為什麽他會有一種錯覺,阮京默在沈浪霆面前和在自己面前完全是兩種感覺,之前做介紹的時候可沒這麽鋒芒畢露。

他還在胡思亂想,對面的阮京默再次挑起話題:“你和沈浪霆從小就認識嗎?”

飯也不敢吃了,胖子撂下餐具,乖乖坐正,像三好學生一樣回答問題:“是的,穿開裆褲就認識了,我和浪霆同歲,不過我生日小,比他小了六個月。”

“哦,”阮京默聲線清淡,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他平時除了賽車,還喜歡其他的運動嗎?我好像沒見過他做一些別的趣事。”

徐藤海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抓住餐桌布,揉了好幾下,眼底除了惶恐和不安還多了幾分疑惑,但不敢貿然開口,彷徨地回道:“俱樂部賽事比較多,他平時基本上都是約隊友訓練,或者跟其他俱樂部的車手玩街道賽,有時候會去酒吧放松一下,啊對了!現在不一樣,他有奔奔了,閑暇時間都陪孩子。”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最好說一些我不知道的。”阮京默聊天吃飯兩不耽誤,在問話的同時依舊能夠優雅地享用美食。

明明是一副供人觀賞的美男景象,徐藤海卻莫名腳底生涼,就好像老師提問他答錯了,開始絞盡腦汁地去解題。

努力思索半晌,徐藤海咬了咬嘴唇,難過憂郁地說:“阮先生,您怎麽一直......跟我聊浪霆啊。”

聞言,阮京默手中動作一頓,緩緩放下刀叉。

随後擡起俊臉,正視對面的小胖子,先是不悅地眯了下眼眸,緊接着身上的那股壓迫感逐漸散開,語氣更加冷淡:“有什麽問題嗎?”

只需一個眼神,胖子的脊梁骨瞬間冒出冷汗。

阮京默的那雙眼睛過于深沉,仿佛藏了很多心事,卻一件也讓人看不透,無法用眼神直白的表達內心,這是一個很會隐藏真實情緒的人,而且段位很高。

徐藤海覺得自己在阮京默面前就跟傻子一樣。

他不僅背後冒汗,露在外面的胳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為了保命不假思索地出賣好兄弟:“沒問題,沒問題,您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想知道,你和他的關系好到什麽程度。”阮京默也不客氣,直言不諱地問,然後執起高腳杯,晃了晃裏面的紅酒。

很普通的動作,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

“就是特別好,我們四個發小裏面,我和浪霆是最好的,他總說我太傻需要有人罩着,雖然他毒舌,但是我們關系依舊很鐵,至于您說好到什麽程度,這該怎麽形容呢......哦對了!我一個電話就能把他叫來,随叫随到,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徐藤海拿出跟領導彙報工作的态度,說完以後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心裏嘀嘀咕咕。

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午餐,若不是眼前擺着美食,他還以為自己在上刑。

阮京默對他的說辭抱有懷疑态度,“真的可以随叫随到嗎?”

“那必須的啊。”仿佛談論到自己的優勢,徐藤海聲調明顯拔高,言辭間炫耀的意味很明顯,“別的不敢說,浪霆肯定沒問題,S市沒有幾個人能入得了沈少的眼,除了我以外,別人還真做不到,袁池也不好使。”

說着說着,徐藤海察覺到不對勁,對面的男人沒什麽表示,可他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大概是因為阮京默身上的那股冷意,越來越濃,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徐藤海剛消下去的冷汗又蹭蹭往外冒,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反正就是錯了。他觀察阮京默的神情,小心翼翼問:“阮先生,您.....怎麽了?”

“你把他叫來,”阮京默面無表情道,“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徐藤海下意識問:“叫誰?”

“沈浪霆。”

“現在?”徐藤海指着腕表,驚訝地瞪大雙眼。

阮京默冷冷地看着他,沒回話。

“好好好,您稍等!”

徐藤海立馬擡起屁股,一邊點頭一邊去拿桌上的手機,“我這就去打電話。”

實不相瞞,他正有此意呢。

穿過大廳卡臺,胖子找到一個人煙稀少的角落,半邊身子靠在牆壁,只露出一個腦袋,用一種特務的姿勢偷偷觀察還在用餐的阮京默。

他幾近慌張地擺弄着手機,迅速找到沈浪霆的聯系方式,試圖打通對方的對話。

可惜沈浪霆這會兒正在訓練,連着五六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徐藤海完不成任務不敢回去交差,要是直接溜走死的更慘,他心力憔悴,內心期盼沈浪霆趕緊接電話,就這樣躲在角落裏站了整整十五分鐘,沈浪霆終于回話了。

手裏的手機陡然響起,看一眼來電顯示,徐藤海秒接:“浪霆!”

“你什麽情況,打電話幹什麽。”沈浪霆聲音有點沙啞,好像是剛洗完澡。

“救命啊浪霆!”徐藤海語氣誇張,後知後覺又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趕忙捂住嘴巴。

沈浪霆穿好衣服往外走,碰見熟悉的隊友點頭打招呼,然後肩膀夾着手機收拾背包,“你又怎麽了,惹禍了?”

“你快來救救我吧,”徐藤海語氣焦急帶着惶恐,“我快要被凍死了!”

“什麽?”沈浪霆感到好笑,“你在哪呢。”

“我跟阮先生在一起,”徐藤海縮回自己的腦袋,靠着牆壁緩緩呼吸,“這頓飯吃的是有史以來最煎熬的一次,讓我想到小時候被老師請家長的感覺。”

“你跟阮京默在一起?”沈浪霆有點意外。

胖子這速度可以啊,這麽快就有行動了。

還沒來得及誇贊幾句,徐藤海急道:“你快別廢話了!我現在躲在洗手間門口給你打電話,我都不敢回去了,你知道跟阮先生吃飯是什麽感覺嗎?”

沈浪霆笑盈盈問:“什麽感覺。”

“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你這也太誇張了,”沈浪霆調侃道,“你不是一直希望能跟阮先生單獨相處嗎?我怎麽好意思去當電燈泡。”

“這時候就別開玩笑了,是哥們兒就快點來,江湖救急!”徐藤海生怕人不來,開始打感情牌,“求求了好兄弟,我剛跟人家吹完牛,你要是不來我也太沒面子了,而且是阮先生主動要見你。”

“他讓你打電話給我的?”沈浪霆狹長的眸子微眯,整理背包的動作慢了下來。

“可不麽!”徐藤海猛點頭,摸了摸雞皮疙瘩,“你說得對,我根本hold不住阮先生,我在他面前一句話都不敢說。”

“瞧你那慫樣。”

沈浪霆又氣又想笑,“行了,地址發過來,我現在就去找你。”

“得嘞!”

徐藤海興高采烈地撂下電話,腰板也能挺直了,趕忙回去邀功。

沈浪霆剛好參加完訓練賽,沖完澡換了身衣服準備出發去找胖子。

他的車都送去維修了,臨時借了一輛對家的吉普車,上車以後他先抽根煙,思索了幾分鐘才啓動車子。

餐廳離綠地賽道不算近,他用了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趕到目的地。

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等人的胖子可真是難熬至極,有好幾次都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沈浪霆人一到,胖子親自出門迎接,看見他就跟看見救星一樣。

他骨子裏的自信渾然天成,給了胖子極大的安全感,拽着他的胳膊可憐控訴:“兄弟,你可終于來了...”

見胖子一臉要哭的感覺,沈浪霆的視線往餐廳裏瞥去,隔着玻璃,他仿佛與那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目光,詢問道:“怎麽,裏面坐着的是洪水猛獸嗎,你怎麽吓成孫子了,當初的勇氣哪去了?”

“少廢話,快進去吧。”

徐藤海放下顏面,拽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把将人推薦餐廳轉門裏。

大廳采光很好,進來以後,沈浪霆幾乎是一眼就認出坐在靠窗位置的阮京默。

對方剛好也在看他,兩人的視線自然而然相觸。

他微一颔首,跟着胖子并肩朝男人的方向走去,嘴角習慣性地慢慢彎起。

正式的午餐已經結束,阮京默面前的桌面上擺了幾碟精致考究的飯後甜點,還有幾杯熱咖啡。

“阮先生,浪霆來了。”

徐藤海把人往前推了推,然後招手叫來侍者加餐具。

阮京默把咖啡放到桌上,神色清冷。

“你先坐下。”沈浪霆按住胖子的肩膀讓人坐好,随即自己坐在胖子身邊,笑盈盈地擡起臉,粗略地掃一眼桌面,視線移到對面的阮京默,笑容洋溢主動問好:

“阮先生,好久不見。”

“是很久沒見了。”阮京默無動于衷,看不出喜怒,聲音照常冷淡,意味深長地說句,“果然是随叫随到。”

說完,他的目光移向旁邊的徐藤海,眼神尖銳有力,從中迸發着不易察覺的寒光。

徐藤海猛吞口水,兩只手無措地卷着餐桌布,恨不得躲到沈浪霆的背後取暖。

沈浪霆發現這家夥黏人的很,看看阮京默,又看看身邊的胖子,略微無語:“你幹嘛,能不能坐好了。”

“我這不是挺正常的嘛。”徐藤海眼神閃躲,根本不敢跟阮京默對視,不自在地扭來扭去,就跟椅子上有釘一樣。

阮京默擦了擦嘴角,低垂着眼睫說句:“你們先聊,我去洗手間。”

“好。”沈浪霆彎起雙眼。

他盯着阮京默起身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對方在壓抑着什麽。

“哎呀我去~”胖子長舒一口氣,就跟洩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在座椅上。

“兄弟,夠意思。”胖子拍拍沈浪霆的肩膀,滿眼感激不盡,“你能來太好了,不然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浪霆的視線還留在男人消失的方向,沉默幾秒,才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徐藤海撓撓頭,回憶了一下,“還真沒說什麽,阮先生吃飯很安靜,我們倆就是聊了聊有關賽車方面的話題,還有你。”

“我?”沈浪霆挑眉,指着自己。

徐藤海用力點頭,飽含心酸地說:“對,他一直跟我提起你,我要是轉移話題,一個眼神立馬過來,你知道阮先生冷下臉有多恐怖嗎?那眼睛裏就好像有小冰刀嗖嗖往你身上射。”

“........”

這是什麽鬼的形容。

沈浪霆表示了解地點頭,輕輕地笑着:“你在這裏乖乖坐着,我去洗手間。”

“唉?怎麽你也去啊....”

徐藤海的小胖手想拉住他的衣角,戀戀不舍的表情像極了爸爸要離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不怕別的,就怕阮京默提前回來。

沈浪霆安慰道:“別怕,去去就回。”

餐廳洗手間內。

燈光橙黃,落在人臉上顯得肌膚潤白似玉。

阮京默站在洗手臺前,擰開水龍頭清洗雙手,身後突然傳來開門的動靜。

他不用回頭,只憑腳步聲就知道是誰。

今天能見到沈浪霆,他的心情起伏不定,高興是必然的,生氣也是有原因的。

一個像風的男人,原來也可以讓人随叫随到,只可惜那個人不是自己。

他沒有回頭,關閉水龍頭開始擦手,就好像什麽也沒察覺到一般。

身後的人倒是有耐心,他不出聲,對方也靜靜地等着。堅持不到三秒,阮京默擡起眼眸,透過鏡子看清楚身後的景象。

沈浪霆靠在門板上,雙臂環胸姿勢頗為随意,臉上挂着令人無比熟悉的淺淡笑容,有着刻在靈魂裏的浪蕩精神,而那雙眸子裏卻沒有浮誇的神情。

早在最初,沈浪霆的一雙黑色眼眸便烙印在阮京默心中。

阮京默稍稍斂眸掩蓋情緒,将手擦幹淨以後,他轉身打算離開,見到男人擋在門口,聲音冷然道:“借過。”

嗯哼,今天的阮先生似乎心情不好呢。

沈浪霆在心底勾起嘴角,并沒有退開身子讓路,仍舊保持剛才的姿勢,認真地打量着眼前可以稱為“膚白貌美”的男人。

其實沒有那麽冷峻,也沒有那麽神秘,有些小心思都寫在臉上,淡然的面孔之下隐藏着狂風驟雨中驕橫的靈魂。

大老板就連鬧別扭也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阮京默被他瞧的心跳不斷加速,薄唇微啓:“沈少,你....”

話未等說完,阮京默忽然感覺肩膀一沉,緊接着眼前短暫地失去焦距,一股力量控制了他的身體,導致他的脊背貼向牆面,等他反應過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被男人抵在牆壁上,在昏暗的視線下,他慢一步看清楚了沈浪霆放大的俊臉。

有點野蠻,令人心率不穩。

沈浪霆唇角上揚,聲音低啞:“胖子不經撩,換我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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