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太子殿下的白虎精(一) (1)

【剝離部分記憶……70%……抽離情感……100%……位面傳送成功。】

白衣男子對着九霄幻天鏡一揮衣袖,【去吧。】

冷,冰寒刺髓的冷。

除了這種感受,剛剛傳送到位面的林十安還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都被搓揉到了一起。

‘系……統……’

此時系統也剛從長久的昏迷中蘇醒,他起身環顧四周,白衣男子連同沈衍和林十安都不見了。

他擡眼望向鏡中,看着四野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頓時大驚失色。

【林十安,你這是在哪兒?!】

‘你……還……還敢問……我……’林十安冷的全身都緊縮到了一起,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

系統立刻走到鏡前掐動手訣,将一道法術打入鏡中。

林十安身上穿着勉強蔽體的破爛衣物,這樣的寒天雪地,他腳上就只有一只草鞋,另一只不知去向。

随着一道暖流湧入身體,他緩了緩,才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還能讓我更慘一點嗎?’林十安看着自己手腳上裂開的凍瘡,咬着牙道。

【你要是有這個需求,我還真可以。】

‘你這狗……’

【嘿呀,別狗東西狗東西了,罵的一點創意都沒有。】

系統清了清嗓子,【你就應該說,就你這種神經元樹都随便分叉的東西,我是倒了血黴才碰上你這種系統,我看你是沙雕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參觀十元一次,大家紛紛來排隊,都想看看絕世沙雕長什麽樣。】

林十安:‘……要不你多來幾段,我聽着解氣。’

系統微笑道:【親,十元一次哦。】

別說十塊錢,林十安現在連根草都掏不出來。

這山上的除了雪就是雪,要不是系統施法,他估計馬上就得原地暴斃。

事已至此,林十安只好深一腳淺一腳的先下山再說。

就這樣走了不知多久,天色都暗了下來。

此時林十安的胃部已經絞痛到一種無法忍受的地步,盡管他先前喝了很多雪水,但都無濟于事。

他艱難的一步步挨到了山腳下,然後靠在一處樹根下,再也動不了了。

這時,突然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林十安強撐着睜開眼睛向下看去,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什麽也看不清楚。

随着馬蹄聲越來越近,林十安一咬牙幹脆躺倒在地,直接從上面滾了下去。

随着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他正滾到一架烏金木馬車的旁側。

馬匹受驚止蹄,但因馴養成熟,只是打出一個響鼻,噴出長長的霧氣。

“有刺客!”

還不等林十安從地上爬起,長刀出鞘的聲音便一串串響了起來。

系統瞪大雙眼,一副驚吓過度的反應。

這,這就遇上了?

果然是世界真奇妙,太陽對我笑。

一個黑瘦幹癟的爪子顫顫巍巍的從地上舉了起來,“我不行刺,就是想借點吃的。”

但現下說這話已經為時已晚,持刀的護衛已經将他團團圍住。

‘我要是死了,你有什麽下場?’

系統‘啧’了一聲,嫌棄道:【放心,除非你自殘,不然我總能保你性命。】

‘你才自殘,我看你腦殘。’

林十安攀住車轅勉強站了起來,然後喘了幾口氣道:“你們看我這副模樣,是能殺誰?”

但那些護衛依舊不理,拿着武器不斷逼近。

林十安一陣無語,再次開口道:“你們見誰家刺客混的這麽慘,一不蒙面二不拿刀,而且穿着半只草鞋就來行刺的?”

馬車裏,身披赤玄色狐毛大氅的男子聽到這句話,唇角微不可見的擡了一下。

護衛統領看着林十安厲聲道:“抓活的!”

話音剛落,馬車內便傳來一道寒澈的嗓音,“退下。”

一衆護衛立刻低頭躬身,齊刷刷道:“是。”

林十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馬車裏到底坐的是誰,連說話聲音都跟這刺骨寒風一樣冰冷。

“來借吃的?”

終于有個能聽進去話的人了,林十安立刻回道:“對!”

說完他又趕緊補了一句,“你要是借了我,日後我一定還你。”

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墨斂。”

一個護衛立刻上前,“主子。”

“給他。”

這名叫墨斂的護衛片刻不敢耽誤,沒過一會就将一個包袱抛給了林十安。

林十安擡手接住,然後沖着馬車裏道:“謝了。”

說完他也不客氣,徑直打開包袱拿出裏面的餅子立刻開吃。

馬車再次緩緩動了起來,車內的男子開口道:“名字。”

林十安愣了一下,“嗯?”

“不是說要還我。”

林十安趕緊咽下嘴裏的食物,然後猛拍了兩下胸口道:“林,十安。”

“林閃?”兩個字淺淺的從男子齒間劃過,“倒是奇特。”

“喂,你還沒說你的姓名呢!”

林十安沖着前方大喊,但沒得到半分回應。

無奈之下,他只好憑記憶記住了馬車上的紋路,找機會再報這一飯之恩。

【叮,成功獲取精氣,宿主是否開啓碧眼白虎血統?】

林十安剛吃完一個餅,系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這就開啓了?’

【方才馬車裏坐着的,便是本位面的氣運之子。】

林十安挑了下眉,看來他還非找到這個男子不可了。

不過看對方這架勢明顯非富即貴,應該不難找尋。

‘開啓。’

【獲取精氣方式:贈物。】

林十安微微蹙眉,‘只要他送我東西就行?’

【不錯。】

林十安打了個響指,‘那簡單。’

【碧眼白虎,主殺伐,力大無窮。】系統說着說着,突然意味深長的勾起了唇角,【宿主,本位面可以殺人。】

林十安聽着他的語氣有些疑惑,‘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興奮?’

系統眼底劃過一道血光,他為原形時的确嗜血好殺,不過這幾萬年間已經可以完全控制住自己了。

林十安把包袱裏的餅子肉幹全部吃完,又将水囊裏的水喝光,再把僅剩的包袱皮裹在自己光着的那只腳上。

他墊腳遠眺了下方才車隊來時的方向,然後朝炊煙升起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等到了最近的一個村子,他随便找了一戶人家,手腳輕快的翻進院子。

這戶人家正在主屋吃飯,林十安就直接進了廚房。

在爐臺邊借着竈火烤幹了衣物,系統開口問道:【宿主,是否接收原主記憶?】

‘接收。’

一刻鐘後,睜開眼睛的林十安先快速朝自己胸前摸去,在摸到一片平坦後,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他沒想到,自己這次傳送的位面,竟然會存在第三種性別。

這個朝代有男有女,還有外表和特征與男子無異,但卻能生育子嗣的:小哥兒。

小哥兒和尋常男子最大的區別便是眉心有一顆紅痣,紅痣的顏色越鮮豔,待吃下孕果後,生育能力就會越強。

林十安咬牙切齒的坐在那裏,雙手用力攥起發出喀喀的關節脆響。

‘你他……’硬生生将滿嘴和諧之語咽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這麽生氣,是因為原主就是個小哥兒。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次真——的是冤枉的!】

他剛醒來,林十安就已經傳送到這個位面中了,真不是他的鍋。

不過正中他的下懷就是了,系統得意的挑了下眉。

林十安顯然氣的不輕,連記憶都懶得梳理了,就這樣在廚房中喘着氣走來走去。

【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能删號重練嗎?】

林十安冷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咬牙道:‘記住一句話,你我相見總有時,到時候我親自幫你删號重練,保證你上路上的都特別舒服。’

【不用不用,】系統連連推辭,【別動不動就送禮,咱倆又不熟!】

林十安被氣的怒極反笑,反複重複着三個字,‘你等着,你等着。’

而系統卻憋着嗓子道:【老攻,我想生孩子。】

然後又換了一種雄渾的嗓音自問自答道:【生,男女都生,四個夠嗎?】

【夠咧,謝謝老攻,老攻真好。】

此時得瑟的系統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一時開了個玩笑,他親手給自己挖了個深淵巨坑。

兩個人又吵了幾句,主屋那邊突然傳來動靜。

當一名農婦拿着碗盤推門進來時,廚房內已經沒了林十安的半分身影。

林十安按着原主記憶裏的住處走去,就這樣一直走到天黑才到了一處莊子門口。

他擡手正要敲門,想了想卻冷笑一聲,徑直擡腳狠狠踹在了門上。

林十安原本只是想把門栓踹斷,但忘了有血統加持,兩扇大門直接忽然坍塌,發出一聲巨響。

院子裏的三條狗立刻叫了起來,林十安輕描淡寫的掃了它們一眼,這幾只便立馬嗚嗚哀叫着縮到牆角去了。

“哪家的王八羔子!”廂房內立刻傳出粗犷的叫罵聲。

其他房裏的燈也立刻點了起來,等衆人穿好襖袍出來時,發現院中站的正是林十安。

“你這個病秧子,竟然還敢回來。”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指着他道。

林十安唇角勾起一抹戲谑的弧度,“拜你所賜,這便還你來了。”

男人将袖子拉到手肘處,拿指尖點着他道:“爛貨,大爺我今兒就撕了你!”

話音未落,他就舉起海碗大的拳頭朝林十安面上砸來,看着身形,倒還真有幾分功夫在身。

但他遇上現在的林十安,就是有十分功夫都沒用。

林十安微微一個閃身就避開了他的拳風,然後單手抓住他的衣襟提起,下一刻就猛的朝地上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

鮮血飛濺到林十安的臉上,雙眼閃動之間,顯得格外妖異。

等砸到中年男子有出氣沒進氣時,林十安直起身舒出一口氣,然後笑着甩了甩手上的鮮血。

“誰還想來,盡管一試。”

一股尿騷味忽然彌漫而出,顯然是有人吓得尿在褲子上了。

林十安嫌棄的皺了皺眉頭,轉身朝東廂房走去。

“燒水,本少爺要沐浴。”

一走進房裏,只見炕床上還躺着一個僅着肚兜的丫鬟。

女子發出一聲驚叫,但下一刻在看清林十安和他臉上的血跡後,便大喊一聲:“鬼啊——”然後就暈了過去。

林十安走過去,用被子将那女子一卷,然後像扔什麽髒東西一般,随手朝門外一扔。

很快,兩個小厮模樣的人便擡着木桶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先前林十安按照記憶,從另一間廂房櫃中的夾層底下,翻出兩身原主的衣服來。

除了這些,還有一張銀票并幾兩碎銀。

等門關上後,林十安脫下身上的‘碎衣’,擡腿跨進了浴桶。

他先洗去了身上的污垢,結果在洗頭發時犯了難。

原主也不知多久沒有沐浴,發尾都結成了塊狀。

林十安扯着扯着就心煩起來,幹脆起身披上衣袍準備拿剪刀全部剪掉。

【你在這個位面剪成短發無異于裸奔,想奔就剪。】系統不鹹不淡的開口提醒了一句。

林十安微微蹙眉,攏了攏衣袍開口喚人進來。

“再換一桶水。”

又洗了一遍後,他才将滿頭長發勉強梳通。

小厮進來擡水時,林十安正披散着濕發坐在炕頭邊上。

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瑩白如玉的肌膚襯的唇色愈發殷紅,一雙極為漂亮的眸子滿目生光,眉心那一點紅痣全然将兩人看的目光發癡,完全忘了身處何方。

“院裏的狗還餓着,我看喂幾個眼珠子不錯。”

清冷絕冽的嗓音加上嗜血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直接澆在了兩個擡水小厮頭上。

等兩人回過神來便吓的渾身發顫,立刻跪地求饒。

林十安倒也沒那麽暴戾,看兩眼而已,又不是什麽大錯。

“行了,出去命人燒火做飯。”

“是,是。”兩個小厮又在地上用力磕了幾下,這才哆嗦着擡着浴桶出去了。

因着進院之時太過震撼,如今但凡他開口,底下人無有不應,恭敬非常。

半個時辰後,吃飽喝足的林十安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他下床穿靴,邁步走到了前院。

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此時還滿頭是血的躺在地上,林十安蹲在地上量了量他的鼻息。

還成,沒死。

他擡手揪住此人後襟,将他從地磚中拔了出來。

“明早找個大夫給他瞧瞧,別死了。”說完,他就把手裏的人扔給了一旁的仆人。

其他的事日後再論,走了一天的林十安決定先好好睡上一覺。

炕床上的所有被褥已經換成了新的,他躺上去後很快便閉上了眼睛。

次日睜眼時,太陽已經高高挂起。

那夥仆人也算乖覺,把炕床燒的很是暖和,倒是讓林十安養足了精神。

要說原主也是極慘,明明是個正頭少爺,雖說只是個小哥兒,那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沒想到親娘去世後,沒過半月就以他得了傳屍之病為由,從上京大宅中攆到了這窮鄉僻壤之處。

傳屍之病便是肺痨,在這種朝代的确是極為嚴重的傳染病,一個不好,便會禍及滿門。

但其實原主不過是感染風寒咳了幾聲,離肺痨還差的遠呢。

原主性格綿軟,遠離大宅的勾心鬥角也算好事。

但這處莊子的莊頭得了新主母的示意,仗着身上有些功夫,便整日欺壓原主。

原主本就有傷寒在身又長期受到折磨,一日比一日病的厲害。

即便這樣,趙大財前些時日竟還起了色心,吓的原主用剪刀刺傷他後便逃進了深山。

接連十幾日大雪,饑寒交迫之下,就這樣奪了原主的小命。

“來人。”

林十安剛喚了一聲,外面就立刻跑進來一個小丫鬟。

“備飯。”

剛來位面時的經歷,讓林十安這種本就愛吃的愈發忍不了半分饑餓。

吃完早飯後,他一邊朝手上塗抹着凍瘡膏,一邊問起了莊頭的傷勢。

“回少爺的話,大夫說趙大財下肋斷了兩根,鼻骨也是,要在床上休養好一陣了。”

林十安一聽肋骨才斷了兩根,挑了下眉道:“肉倒是挺厚。”

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你叫……什麽來着?”

原主一來就被趙大財吓了個半死,整日擔驚受怕,連人都沒認全。

“回禀少爺,小的名喚李全,是這莊上的管事。”

林十安放下藥瓶,将他上下掃了一眼,“你倒是會見風使舵。”

李全聞言,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少爺,奴,奴才知錯了。”

林十安沒有立刻叫起,讓他在大冬天結結實實的跪了一頓。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道:“起來吧。”

等李全強撐着從地上站起後,林十安看着他道:“賬冊可在你處?”

李全趕緊搖頭,“本該是由小人管着,但那趙大財專橫跋扈,早就将賬冊奪去了。”

林十安料想也是,剛想命他去尋來,院前就突然傳來一聲吼罵——

“是誰敢打傷我爹!給爺爺我滾出來!”

林十安撇了撇嘴,然後穿上外袍走了出去。

出去後,他抱臂看着眼前的黑毛壯漢道:“你爹可是趙大財?”

趙金福本來拿着殺豬刀氣勢洶洶,結果轉頭看到林十安的面容後卻頓時目漏淫光。

“哪來的小哥兒,這模樣可真招人疼。”

之前原主整日低着頭還故意将自己弄的很髒,趙金福一時還真沒有把眼前的小美人跟原先那個病鬼聯系在一起。

林十安看向身邊李全,微笑着道:“趙大財幾個兒子?”

“回少爺,此人名喚趙金福,是趙大財的大兒子,其下還有個弟弟。”

林十安點了點頭道:“那正好。”

話音剛落,擡腳便将撲過來的壯漢踹飛三丈有餘,砰的一聲巨響後,直接嵌進了院牆。

“叫趙家那個小兒子過來修門修牆,修不好……”林十安聳了下肩,“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李全渾身僵硬,直到林十安回了廂房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一下不敢耽擱,趕緊派人去通知趙金德。

都在一個村住着,兩盞茶的時間未過,正好在家的趙金德就帶着人趕了過來。

一個長相刻薄的婦人剛一進來便哭嚎着向牆上撲了過去,最後幾人合力,才将趙金福從牆上‘摳’了出來。

“少爺在房中等你。”李全走過去低聲道。

趙金德冷哼一聲,邁着大步徑直走進了東廂房。

若不是在林十安剛來莊子時他見過兩次,如今還真無法将眼前這個吃花生米的小哥兒跟原先那個病秧子聯系在一起。

“敢問少爺,”趙金德咬着牙道:“我父兄所犯何事?”

林十安看了他一眼,“讀過書?”

趙金德擡起下巴,頗為自得道:“自是讀過。”

林十安眼中劃過一抹嘲諷,“你當真不知你父兄的所作所為?”

“不知!”明明心知肚明的趙金德打算來個死不認賬,他口氣生硬道:“如若少爺今日不給個說法,那我定要去那縣衙門前擊鼓鳴冤。”

看這口氣是有人撐腰。

林十安将手上的花生米朝上抛了抛,眨眼之間,趙金德便大聲嘶叫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叫喊聲,立刻跑了進來。

只見趙金德倒在地上來回翻滾,左手手背上正鮮血淋漓的嵌着一粒花生米。

“我再問你一次,”林十安這時又從小碟中拿起了一粒,“當真不知你父兄所為?”

明明是寒冬臘月,在場所有人的背上卻同時冒出一層汗來。

“知!知知……少爺饒……饒命……”

林十安看了李全一眼,對方立刻心領神會,馬上将趙金德從地上拖了出去。

林十安吃完花生米,然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打算睡個午覺。

李全做事還算利索,等他下午睡醒後,就将一個匣子放在了他面前。

裏面放着莊上田地的收成賬簿還有仆人們的身契,不僅如此,還有十幾張銀票以及與上京來往的書信。

林十安想起先前那個小丫鬟,便拿出身契道:“哪幾個與趙大財有染?”

李全躬身上前,在兩張身契上點了一下。

“将這兩個明日發賣出去。”

“是。”

然後林十安把裏面的賬簿遞給他道:“把這裏面的賬目算清楚了報給我。”

李全雙手恭敬接過,“少爺放心。”

林十安白皙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從今日起,你便是這莊子上的莊頭。”

說完,他就從匣子裏抽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做得好了自然有賞,做的不好……”

他話還沒說完,李全就立刻趴伏在地,“小人定當竭盡全力。”

“希望你是個聰明人。”說完林十安就擺了擺手,“好了,出去吧。”

隔天睡醒,興許是趙家人被打怕了,大門和牆洞連夜被修補好了。

一大早,先前伺候過趙大財的那個丫鬟和一名仆婦便被綁着雙手帶了出來,林十安聽到動靜,幹脆把所有人都叫進了東廂房。

他憑着記憶又指了兩個欺負過原主的小厮,“這兩個也一并賣了。”

李全上前應是,接着又問道:“少爺,伺候的人就剩了兩個,可要再添幾個進來?”

林十安想了想,開口道:“也好,你看着選吧。”

剛過晌午,李全便帶回四人,一進院就先領到到東廂房給林十安磕頭。

“少爺,這一家子是從南邊逃難來的。”他将今日發生的事據實禀報。

李全早上便去縣城找人牙子,将原先那四人發賣之後,就聽見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原來是這家人裏的小丫頭被暗娼館的老鸨看上就要買走,其他三人被踢打着也不願撒手。

後來李全見這一家人實在太慘,便掏出銀子将四人高價買了回來。

林十安聽完整件事,笑了笑道:“你倒是個心軟的。”

李全心裏忐忑,也不知他這話是誇是貶。

“這事你做的不錯,”林十安看着四人身上的傷口,“領他們先住下,把傷養好了再說。”

說完,他又指着跪在那裏的小丫頭道:“她年紀這麽小,以後也不用安排什麽活計,就讓她跟在他娘身邊吧。”

話音剛落,一家人便哭着用力給他磕起頭來,“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半月時間轉瞬即逝,林十安這日正坐在炕桌旁想事,雙瑞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少爺,我爹剛炒的栗子,您快嘗嘗。”

要說李全誤打誤撞救回的這一家子,也算是撿到寶了。

當家的吳大勇,原先是酒樓裏的廚子,燒的一手的好菜。

娘子周氏繡活出衆,人也十分勤快爽利。

一子一女中,吳雙瑞是個小哥兒,正好貼身伺候林十安,剩下的那個小姑娘叫吳雙玉。

雙瑞在一旁剝着栗子,林十安邊吃邊想。

“少爺,您在想什麽?”

一開始雙瑞在他面前還有些戰戰兢兢的,這段時間下來知道林十安是個好相處的,也就放松了下來。

“在想一個人。”

沒錯,他在想氣運之子。

收拾完莊子上的事情後,林十安也通過不少途徑打聽過那日馬車上的花紋,但卻一無所獲。

如今他擔心對方只是從此地路過,人海茫茫,再難尋蹤。

雙瑞看着他眉頭緊鎖的模樣,抿了抿唇道:“少爺,您是不是想夫人了?”

林十安無法解釋,便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雙瑞見狀便更加肯定他是想娘了,于是絞盡腦汁想讓林十安想點別的。

“少爺,我爹前日去縣城,聽聞前來赈災的太子遇刺失蹤,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今年南府二十六縣遭遇雪災,災情極為嚴重,無數災民流離失所,吳家這四口人便是因為雪災才逃到此處的。

當初林十安得知是太子親自前來赈災時,還笑着在心裏調侃道:此人雖為太子,也定是個不受皇帝恩寵的,要不然這大雪封天的哪會舍得讓當朝儲君來幹這事。

這下倒好,不僅不受寵,還極有可能是個短命鬼。

這件事林十安聽過之後也沒在意,轉眼間便抛到腦後去了。

又過了幾天,就在他要午睡之時,系統突然開口道:【宿主,氣運之子出現。】

林十安蹭的起身,‘在哪?!’

【離的太遠,我現下只能先給你指個方向。】

‘好!’

林十安話不多說,換上衣袍就直接朝外走去。

“少爺,您這是要去哪?”

他剛從房內走出,迎面就撞上了端着盤子的雙瑞。

“我在房中呆的憋悶,去後山轉轉。”說完他就朝院門走去。

雙瑞趕緊将手裏的東西放下,“少爺,那我陪您一起去。”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一出莊子他便加快腳程,迅速朝系統提示的方向奔去。

走了将近半個時辰,系統終于确定了準确方位。

林十安越靠近他說的地方,血腥味便越發濃重,大量的鮮血延綿在這白雪之上,顯得十分刺目。

他明顯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因為這四周的殺伐之氣,開始加速流動。

林十安按下周身的躁動,步伐越走越快。

等他趕到時,正看見那日扔給他包袱的墨姓侍衛身受重傷,但卻依舊死守在一處山洞門口。

其他護衛已經躺了一地,只剩他一個人在殊死搏鬥。

林十安就這麽正大光明地走了過去,其他人聽見腳步聲回頭一暼,即便身經百戰,也瞬間怔愣了一下。

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哥兒,這個時候怎麽會出現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林十安仿佛對這些視線若無所覺,他沖着墨斂揮了揮手道:“喂!你家主子呢?”

他也想稱呼對方姓名,但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墨斂此時身形搖晃,立刻反手以刀撐地,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林十安見狀便直接朝他的方向走去,圍攻墨斂的蒙面人見狀,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喝:“殺了他!”

其中一個蒙面人迅速揮刀朝林十安砍來,本以為一擊即中,沒想到對方不但輕松躲過,還一拳将他砸的倒飛出去。

沒過一會,先前包圍墨斂的蒙面人,全部調轉目标朝林十安攻去。

不過無論他們怎樣和攻都完全沒用,畢竟林十安能一拳一個‘小朋友’。

等全部蒙面人倒地後,墨斂也徹底失去意識,直接暈死過去。

林十安見他方才一直死守在這山洞前,猜測氣運之子應該八成就在這洞裏,于是便邁步朝裏面走去。

果不其然,他還沒走兩步,就看見一個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正半靠在那裏。

他立刻上前蹲身,近距離觀察對方的情況。

男子胸前有一道明顯的刀傷,腿上也有,現下已經失去了意識。

林十安蹙了蹙眉,反身将男子背到了背上。

此時,本應該毫無反應的男子眼簾微動,他飛快的看了一眼林十安的側臉,又瞬間閉上了雙眸。

将男子背出山洞後,林十安又在地上提起了還沒斷氣的墨斂。

三個人就這樣朝山下走去,雪天路滑,林十安的腳程比來時慢了很多。

回到村子裏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不過這樣更好,否則他帶着兩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一路走回莊子,太過引人注目。

不過瞞得過村子裏的人,李全他們肯定是瞞不過了。

雙瑞正要出發去後山找他,沒想到剛一開門,就看見林十安從村道上走了過來。

“少……少少少爺……”他滿目驚駭,吓得舌頭都打結了。

“進去再說。”林十安言簡意赅。

回到廂房将兩人并排放在炕床上後,他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

等李全他們進來時,林十安二話不說,開始指揮他們幹活。

就在小厮動手要脫玄衣男子的外袍時,林十安突然開口喝止道:“等等!”

說完這兩個字,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

“少爺?”小厮小聲的請示道。

林十安回神,“罷了,你們将他擡去西側房去給他上藥。”他指了指墨斂,然後道:“其他的我來處理。”

這時李全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少爺,這位可是男子。”

“男子怎麽……”林十安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個小哥兒。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不自然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你們只管照做就是了。”

李全等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馬上将墨斂從床上擡起,一起走了出去。

林十安先洗了洗手,然後走到床邊開始動手解開男子的腰帶。

等他正要撩開對方外袍的時候,沒想到男子突然清醒過來狠抓住他的手腕,眸中充滿了陰鸷的森然之氣。

“是我,”林十安俯身湊近,讓他看清楚些“就是那天……”

沒想到男子只看了他一眼,便說了兩個字:“記得。”

然後頭一歪,再次昏了過去。

記得?

林十安挑了挑眉,這男人的記性還真好。

再次動手解開衣袍後,他看着這人胸前的刀傷蹙起了眉。

等上完藥,林十安輕手輕腳的男子換上幹淨的亵衣。

做完這一切後,他直接躺去了裏面。

折騰了這一個下午加晚上,林十安也真是累了。

他與男子并肩躺在一起,沒過一會就陷入了沉睡。

李全從西側房出來時,就見雙瑞一臉糾結的站在少爺的房門口。

“雙瑞,怎的還不去歇息?”

雙瑞看向他道:“少爺單獨跟……這,這不好吧。”

李全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開口道:“只要我們不說出去,就無礙少爺的名聲。”

那男子受了傷,想來也不可能對少爺做什麽。

雙瑞用力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眼廂房的窗戶,最後也只好作罷。

第二天林十安睜開眼睛,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等他坐起身後,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跟男子躺入了一個被子裏。

而且見這架勢,還是自己鑽過去的。

【氣運之子現下要是醒了,肯定以為你這是趁人之危。】

林十安氣不打一處來,‘你……’

沒想到他剛說了一個字,男子竟然真的緩緩睜開了雙眼。

‘你是什麽開過佛光的頂級烏鴉嘴?’林十安咬着牙道。

【嘻嘻。】兩個字充分體現了系統的幸災樂禍。

沈衍睜開眼睛時,就見林十安側身坐在他身邊,兩個人都穿着單薄的亵衣,還躺在一個被子裏面。

“你冷靜一些,聽我解釋。”見男子那雙琥珀色的清冷眼眸危險的眯起,林十安趕緊擡手示意。

“你乃何人。”男子的嗓音極其冷漠。

林十安微微一愣,“昨天你不是還說記得我嗎?”

男子臉色愈發的冷,“我從未見過你。”

林十安張嘴正要反駁,結果仔細一想,他跟氣運之子确實是只說過話,沒見過面。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解釋道:“大概月餘之前,我在半路攔了你的馬車向你借吃的,你讓你手下給了我之後,還問了我的名字。”

男子停了一瞬,“……林閃?”

“什麽林閃,”他沒好氣的一字一字道:“我叫林、十、安!”

沒想到他剛說完,對方便脫口而出四個字:“我是沈衍。”

話音一落,兩個人便同時怔住了。

林十安先回過神來,然後有些尴尬的笑着道:“名字……不錯。”

兩人互通過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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