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太子殿下的白虎精(二)
林十安心頭巨顫,慌張之下竟碰翻了手邊的藥瓶。
沈衍垂眸看着他的反應,語帶自嘲的開口道:“得知此事,是否後悔相救?”
“怎,怎會……”
林十安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憋悶,總之就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沈衍神情淡漠道:“膝蓋以下天生殘疾,出生起便是廢人。”
林十安突然有些生氣,他起身看着他道:“你為何要說自己是個廢人,至少你……”
“你,你長得好看啊!”
沈衍着實怔了一下,然後薄唇微微勾起:“你果真與衆不同。”
自他出生起,聽過無數不堪入耳或是極盡奉承的話語,偏偏無人這般直白的稱贊過他的樣貌。
林十安看着他一臉認真道:“如你這般風華如玉,本就是世所罕有,也興許是你氣運太過強盛,老天爺故意設下考驗罷了。”
沈衍微微睜大雙眸,心中竟掀起從未有過的波瀾。
他出生那日,日月同光,紫氣缭繞皇城宮宇之上,數時未散。
宮中之人皆言他乃天定之命,父皇也因此龍心大悅。
可當後來發現他不良于行時,這天定之命便成了天大的笑話。
一個連行走都無法做到的皇子,又怎麽可能登基為帝。
而他如今身上這太子之位……
想到這裏,沈衍心中便冷笑一聲,不再繼續。
林十安見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便不再勸解,低下頭繼續給他抹藥。
上好藥後再換上新的白布,林十安剛放下手裏的東西,墨斂突然就從門外沖了進來。
沈衍想都沒想,起身直接用被子将身着亵衣的林十安全部罩住。
“你……”
沈衍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他道:“別動。”
林十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竟就這樣趴下照做了。
“主子,”墨斂走到床前便直接單膝跪地,“屬下保護不力,請主子降罪。”
沈衍恢複了以往的神情,冷漠的開口道:“昨日之事……”
“你傷還沒好怎麽就起來了?”雙瑞此時從門外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結果等他朝床上一看,頓時吓的臉都白了。
“我,我家少爺,我家少爺哪去了?!”
從一大清早起雙瑞就一直守在門口,除了剛才去廚房取了個東西,他連早飯都是端着碗蹲在門口吃的。
“少爺……我家少爺……被你們……”
林十安在被子裏聽着雙瑞的哭腔,頓時一陣頭大。
所以說沈衍蒙住他做什麽,沒事都顯得有事了。
雙瑞兩眼通紅,身形發顫,“我,我要去找李管事。”
沈衍正要開口,沒想到林十安見事情不妙,便直接掙脫他的大手,就這樣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雙瑞,別去。”
只見他一頭墨發淩亂,全身上下只着單衣。
如此情狀,別說雙瑞,連墨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沈衍眼底劃過一抹無奈,他原本可以穩住眼前的小厮,但被子裏的小家夥性子太急,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主,主子?”不知見過多少大場面的墨斂,此時卻被震得腦中一片空白。
“你先退下。”
林十安聞言,也趕緊給雙瑞遞了個眼神,示意他跟墨斂一起出去。
等房內再次只剩下兩人時,他看向沈衍道:“你剛才蒙我幹什麽?”
沈衍蹙眉,“你真不知?”
林十安想了想,“因為……名聲?”
沈衍微微颔首,“你我昨夜同床共枕,若此事傳了出去,你便只能嫁與我,而且不能為正君只能為小侍。”
林十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麽不能為正君,敢情我嫁都嫁了,到頭來還只能做偏房?”
若是別人這般,沈衍定是半個字都懶得與他解釋。
但他對着眼前這個小家夥,好像天生就有許多耐心。
沈衍看着他生氣的樣子,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其實,也并非不可。”
若眼前人是心上人,那他此生便只取一瓢飲。
林十安得到這個答案,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這才對嘛。”
沈衍看着他眉間紅痣,意味深長道:“那你打算何時相嫁?”
林十安微微一怔,然後耳朵燒了起來,“嫁什麽嫁!”
他才不嫁人,想都別想。
沈衍也只是随口打趣,見他如此便不再開口。
鬧了這一場,昨晚就沒吃飯的林十安早就餓了。
“這些衣袍都是新制的,我還未穿過,你穿是有點不合身,不過你現下卧床養傷倒也無妨。”
沈衍眸光清淺的看着他,“多謝。”
林十安聽了這個謝字,忽然開口道:“你既是要謝我,不如贈我樣東西如何?”
沈衍沒想到他要謝禮會這般直接,便微擡唇角道:“你想要何物。”
林十安想了想,看沈衍這架勢也不像個缺錢的,于是道:“銀子,而且需得你親手給我。”
沒想到小家夥還是個財迷。
“多少?”
林十安上下磕着小白牙想了想,“嗯……那就一百兩吧。”
“一百兩?”
沈衍這下又不确定他是小財迷還是小傻瓜了。
“多了?”林十安眨了眨眼睛,“要不這樣,你分十次給我,一次給我十兩。”
見他誤會,沈衍也不做解釋,只是答道:“好。”
吃過飯後,李全找借口把林十安請了出去。
“少爺,雖然當奴才的不該過問主子的事,可房中這二位……”
“他們于我有恩,如今他們有難我必得相救。”林十安看着他道:“你去告訴下面的人,讓他們把嘴關嚴了,不然趙家那三個就是背主的下場。”
平日裏他鮮少這般疾言厲色,李全心頭一緊,也不敢再說什麽,趕忙點頭應是。
林十安回去的時候,手上拿着兩本賬冊。
他剛靠近廂房就聽見沈衍正在與墨斂說話,于是林十安故意咳了一聲,示意兩人自己就要進去了。
墨斂看到他的時候,直接跪地抱拳,“多謝公子昨日搭救。”
雖然自己那時身受重傷,并未看清眼前這位小哥兒是如何做到的,但救命之恩定要鄭重道謝。
林十安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是去救你家主子的。”
聽到這話,半坐在床上的沈衍眼底劃過一抹愉悅。
墨斂微微一愣,最後還是認真的給林十安磕了個頭。
等他出去後,林十安脫靴上床,把兩本賬冊放在炕桌上就這樣看了起來。
沈衍看了他一會,開口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何遭人追殺?”
林十安眼睛盯在賬本上,揚了揚唇角道:“你不是也沒問我是怎麽救你們的嗎?”
兩人就像有一種天然的默契,對方想說的時候就安靜傾聽,不想說的時候便也不問。
窗外下着小雪,房內的暖爐上煨着熱茶,小家夥啃着手指看着賬冊。
這樣悠閑的光景,沈衍從未有過。
一刻鐘後,林十安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朝炕桌上重重一拍道:“看的眼……”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炕桌的四條木腿就直接斷了開來,連桌面都裂成了四瓣。
林十安清了清嗓子,然後對看着他的沈衍道:“這就是我能救你的原因。”
沈衍眼底劃過一道暗芒,沉默了一會後開口道:“我幫你看,如何?”
林十安眼睛一亮,“賬冊嗎?”
見沈衍微微颔首,他馬上就抱起賬冊挪了過去。
挪到床頭後,林十安自然的掀開被子,将腿伸進去與他并到一處,然後把手裏的東西塞到了他懷裏。
沈衍翻開只看了兩眼,便對他道:“一本是真賬,一本是假賬。”
林十安沖他彎起眼睛,“沒錯。”
沈衍又向後翻了十幾頁,越看神色越冷。
“你手底下的人做的?”
林十安點了點頭,“以前的莊頭。”
“人現在何處?”沈衍眸色深沉。
林十安揚起唇角,“被我打傷之後擡回家去了。”
沈衍聽到這個結果,才沒有繼續追問。
屋裏暖和又安靜,沒過一會,林十安的小腦袋就靠在了沈衍的肩上。
沈衍側頭垂眸,靜靜的看了一會後又把目光移了回了賬冊。
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天,這天半夜,林十安突然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他剛一坐起,身旁的沈衍也醒了過來。
林十安借着窗外的月光在唇間比了個手勢,然後又指了指屋外。
他迅速套上衣袍,翻身下床。
墨斂從房內拿刀出去的時候,林十安已經站在院中了。
他上前低聲道:“林公子,此處有我。”
林十安看了他一眼道:“你傷還未愈,我來便是。”
墨斂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此時,林十安上前兩步,沖着眼前的黑衣人喊話道:“出去打行不行?”
黑衣人齊刷刷的亮出了武器,顯然不同意這個建議。
林十安‘啧’了一聲,語帶不滿道:“我家這院牆可是才砌好的。”
聽到這句話的墨斂腳下一個趔趄,站穩後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林家的院牆上至少嵌了五六個人,腳下到處都是碎裂的地磚,大門也裂開了一半。
林十安拍了拍猶如泥塑的墨斂兩下,“小墨子,收尾的事就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打了個哈欠道:“我回去睡覺了。”
回到屋內的林十安先洗了洗手,然後走到床邊脫下外袍随意一甩。
躺回被子裏的時候,他自然的摟住了沈衍的腰,汲取着他身上的熱氣。
“解決了?”
林十安閉着眼睛點了點頭,“嗯。”
過了一會他又倏地睜開眼睛,在沈衍耳旁道:“大門和院牆都壞了,你記得賠錢給我。”
沈衍失笑,在被子裏握了握他的手道:“好。”
第二天清晨,吳大勇早起做飯,沒想到剛從房內出來就大吃一驚,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又甩了下頭,這才确信眼前這一切是真實的。
他馬上飛奔到李全的屋前,用力拍門道:“李管事,李管事!”
李全也剛起床,披上外袍就打開了門。
吳大勇一見到他就指着院中道:“家裏進……進……”
“進野豬了。”李全表情自然的接上了他的話。
“野,野野野豬?”這冰天雪地的,野豬會下山進村?
“嗯,還是兩頭。”李全撒謊撒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沒事,一會吃完飯我就去叫泥瓦匠過來補牆。”
中午吃完飯,林十安将沈衍背到院中,然後兩人一起坐在墊了軟墊的石凳上看工匠們補牆。
李全見狀,小跑過來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愁眉苦臉的看着林十安道:“少爺,咱這院牆要再裂一次,恐怕就要全部推倒重砌了。”
“我昨天說了出去打,”林十安冤枉的攤了攤手,“但對方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啊。”
沈衍坐在一旁,開口道:“不如我送你一處宅院如何?”
“好啊!”林十安答應完,過了幾秒後又搖了搖頭,“還是不了,等開春之後我要回上京去。”
說完,他眼睛亮亮的看向沈衍道:“不如你在上京送我間宅子吧?”
李全嘴角抽了抽,自家少爺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
沒想到沈衍卻薄唇淺揚,溫柔的看着他道:“好。”
又過了幾日,從縣城回來的吳大勇一進門就對李全道:“李管事,聽聞太子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李全微微吃了一驚,“真死了?”
“嗯,”吳大勇臉色發沉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朝廷派他來有啥用,不但對我們這些遭了災的老百姓沒一點幫助,反而讓那些貪官奸商把糧食藏的更緊了。”
“小聲點。”李全蹙着眉提醒了一句。
林十安聽着窗外的對話,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道:“我看這太子八成沒死。”
沈衍眉心微動,然後放下手裏的毛筆道:“何以見得?”
“太子再不受寵那也是一國儲君,若真死了,也該将遺體秘密運回上京,發喪時再昭告天下,何至于剛死就傳的滿城風雨?”
林十安喝了一口熱茶,“我看定是有人故意布局。”
沈衍指尖在桌案上輕敲了兩下,然後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道:“聰明。”
其實林十安就是跟他閑聊,沒想到卻得了他一句誇獎。
他眨了眨眼睛道:“你也看出來了?”
沈衍笑而不語,重新拿起了桌案上的毛筆。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沈衍握住他的手道:“明日我就要走了。”
“明日?”林十安頓時一驚,“去哪裏?”
“有事。”
看來這事不能與他明說。
他想了想,開口道:“我可否與你同去?”
沈衍明白他的意思,溫柔的看着他道:“我不會再身處險境。”
林十安蹙緊了眉,手指微微攥起。
沈衍擡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在此處乖乖等我。”
林十安心裏有些失落,過了一會垂眸道:“若是你不來找我呢。”
沈衍将手指嵌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交握,“我定會回來。”
次日天還未亮,莊子大門前便駛來了一輛馬車。
林十安将沈衍親自背上車後,看着他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沈衍墨澈雙眼裏的溫柔笑意一閃而過,“自不會忘。”
目送馬車離開後,林十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垂頭喪氣的邁入了院門。
“老吳,這兩日少爺情緒不好,飯也吃的少了些,你晚上備飯的時候多上點心。”
吳大勇聽了這話用力點頭,“李管事您放心。”
晚上,林十安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盤中的醬燒肘子,過了一會道:“端下去你們分了吧,我沒胃口。”
雙瑞見狀,有些焦急道:“少爺,可是我爹燒的味道不好?”
林十安無奈的笑了笑,“與你爹無關,是我自己吃不下罷了。”
雙瑞兩手緊扣在一起,“那少爺想吃什麽,我去讓我爹現做?”
林十安搖了搖頭,“不必了。”
看着雙瑞失落的低下頭去,他只好開口道:“我若有想吃的,第一個便告訴你。”
雙瑞倏地擡起頭來,懇切的道:“那少爺一定記得跟我說。”
“好。”
沈衍走了半個多月後,莊子上來了不速之客。
林十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趙大財一家,冷笑着道:“趙大莊頭這是唱的哪出戲?”
“少爺,”趴伏在地,“是小人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是小人該死,小人該被千刀萬剮。”
林十安神情未變,語氣譏諷道:“既是覺得自己該死,那去死便是,何需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趙大財沒想到林十安一個小哥兒這般心硬,當着衆人的跟前,一點顏面也不給他。
趙大財不知,若非林十安想留着他的命慢慢折騰,不然那日他就是個死人了。
眼見着林十安沒有絲毫心軟,趙大財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高舉過頭,“這些都是小人在莊上昧下的銀兩,小人知錯,望少爺開恩!”
林十安看了一眼李全,對方便立刻上前從趙大財手裏拿過。
認真點了兩遍後,李全躬身道:“少爺,還差七百兩。”
林十安擡腳踩住趙大財的肩膀,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可聽到了?”
趙大財整張臉都被壓的變了形,口齒不清道:“小人、一定、一定補上。”
林十安還不想将人弄死,嗤笑一聲後便擡起了腳。
等趙大財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後,又拿過趙金福手裏的盒子:“這是夫人專門派人從上京送來的糕點,還望少爺笑納。”
林十安如今不怕他,但總是要怕上京那位夫人的。
“上京離此處相距甚遠,這糕點沒馊在路上,你們也是用心了。”林十安說的十分真誠。
“這些東西本就不易變味,天冷地寒的就更不會壞了。”趙大財的婆娘賠着笑臉解釋了一句。
“啊,是嗎。”林十安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他接過趙大財手裏的盒子,然後擡了下手道:“起來吧,随我進屋說話。”
趙大財一家迅速交換了個眼神,這病鬼果然還是害怕那位夫人。
“少爺!”這時,李全忍不住喊了一聲。
林十安看着他滿臉焦急的樣子,淡笑着安撫道:“無事。”
他帶着趙大財一家四口不緊不慢的進到東廂房,林十安和趙大財前腳剛一進去,趙金福兄弟倆後腳就死死的堵在房門前。
李全等人心急如焚,合力從兩人中間扒開一條縫隙,雙瑞趁機就鑽了進去。
眼看着林十安就要捏着糕點朝嘴裏送去,雙瑞急喊一聲道:“少爺!!”
見林十安放下手,趙大財夫婦陰狠的瞪向出聲的雙瑞。
“何事?”
雙瑞渾身打着哆嗦,聲音發顫道:“小的,小的嘴饞,想問少爺讨一塊糕點來吃。”
還不等林十安出聲,趙大財的婆娘孫氏便高聲辱罵道:“哪來的賤皮子不知頭臉,少爺的東西你也敢要,再敢吭氣就撕了你的嘴!”
趙大財見林十安冷了臉,趕緊扯了扯自己婆娘,然後沖他賠笑道:“鄉下婦人說話粗野,讓少爺見笑了。”
如今他們一家人做低伏小,但只要林十安吃下糕點,哪怕一口,從此便要任他擺布。
笑容又重新回到林十安的臉上,只見他搖了搖頭道:“我看尊夫人倒是個心直口快的。”
聽他用了敬語,趙大財心頭忽然一驚。
林十安重新拿起桌上的那塊糕點,然後忽然遞到了孫氏面前,“我欣賞夫人的這份爽利,這塊糕點便贈予你了。”
孫氏頓時臉色大變,舌頭打着閃道:“少,少爺的東,東西,小人不敢……”
沒想到話還沒有說話,林十安便掄起炕桌狠狠砸在趙大財的頭上。
木屑爆裂開來,趙大財抱頭倒地,連聲慘叫。
這還沒完,林十安上前卸下孫氏的下颌,直接将點心用力塞入她的口中,一連五六塊,噎的孫氏有出氣沒進氣,猛翻白眼。
趙金福兄弟二人掙脫李全他們,目眦盡裂般的朝林十安撲來。
沒曾想卻被他掐住脖頸,一手一個提起後用力相撞,砰砰的悶響聲不絕于耳。
直到血腥氣蔓延到整間屋子,林十安才将兩人朝地上狠狠擲去,頓時響起幾道骨骼碎裂的聲音。
趙大財的慘叫聲還在繼續,林十安此時的眼神已是森然的令人魂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