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庵村3
許深深吓了一跳:“你怎麽進來的?”
郎胭握住門把手,轉一下:“你一個人門都不鎖啊,大小姐?我敲門你沒反應,就直接進來了。”
“我鎖了呀。”許深深奇怪道,她走到門口,把門關上,轉一下,鎖住。
郎胭靠在牆邊:“你這個房間确實比我那個涼快。”
許深深看着手機:“因為挨着河溝。”
“你在幹嘛?”
“聊天。”
“誰啊?”
“朋友。”
“初中那個晴晴?”
許深深擡頭瞥她一眼,又低下頭:“我又不是只有晴晴一個朋友。”
郎胭吃驚地噢一聲,看許深深的眼神都變了,藏着意味不明的挑逗笑意。
郎胭語氣八卦:“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不談戀愛。”許深深關掉手機,直視郎胭探究的目光,“對不起啊,讓你失望了。”
“我有什麽失望的,我又不是許叔,他才操心你的個人問題。”
“......”許深深有點無語,爸爸真是的,這種事跟家裏人說說就算了,為什麽連郎胭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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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許深深有個秘密,從青春期開始,她對男人就沒什麽興趣,反而對溫柔體貼的女性很有好感。
郎胭問許深深:“你把我剛進村時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你說了很多話,具體是指哪一句?”
“只開發河濱片區,不要進山。”
許深深微微一怔,她确實忘了,當時郎胭講了很多風水玄學的東西,她不愛聽,在走神看村裏的農房。
“別墅只會修建在河濱,不會上山。”
“我指的是你跟村長說要開發山裏的桃花庵。”
“這影響別墅嗎?開發桃花庵修繕一下佛堂就好,而且那麽多年過去,很可能山上根本就沒有庵了。”
“最好不要。”
“郎胭你想,我們好不容易拿到地,錢都投了,如果一開始連村民都遷不走,工程進度卡在這裏,每一天都是不可計量的損失。修繕桃花庵,村民才肯搬遷,同時為別墅項目增添了歷史文化底蘊,能提高別墅市值,何樂而不為呢?”
許深深想了想,跟郎胭講道理。
“況且山上山下是分離的,就算桃花庵出什麽事故,也不會影響山下的別墅,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卡在開頭。”
郎胭耷拉下腦袋:“行吧,你說的有道理。生意的事,你說了算。”
許深深忽然覺得,這樣低頭妥協的郎胭很像一種大型犬。如果現在郎胭真的變成大型犬坐在旁邊,許深深一定會摸一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我只要守好你就行了,真要進山裏,那點小喽啰問題也不大......”
郎胭自顧自地嘀咕,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笑着露出白白的尖牙。
“大小姐,你晚上一個人睡覺害不害怕?要不要本秘書舍身侍寝——”
嘭~~~一個枕頭憤怒地飛向郎胭,郎胭輕松接住。
許深深坐在床邊,面色冷傲,幽幽的眼珠像凍過的冰葡萄。她朝郎胭伸出手:“還給我。”
“不要陪就不要呗,幹嘛偷襲我。”郎胭悻悻地把枕頭送回去。
“叫你說話不着調。”許深深用枕頭輕輕打她的頭頂。
郎胭急忙躲開,鼻尖擦過許深深柔軟的頭發,發絲捎來一縷淡雅的清香,像剛從雪川泉水中取出的綠豆冰沙,清涼微甜。她摸摸鼻子,看着許深深的長發,眼中有些不舍。
許深深注意到郎胭靠在門邊,磨磨蹭蹭,好像在等什麽。許深深對她下了一道溫柔的逐客令。
“晚安。”
郎胭立即露出開心的笑容:“你記得鎖好門。”
許深深拉緊窗簾,用椅子抵住門,關燈睡覺。
。
值班室的床是老式的木頭床,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床板由一整塊木板墊底,上面鋪一張棕榈墊,然後就是粗糙的土布床單,睡在上面又糙又硬,硌得許深深腰疼。
許深深花了很長時間才睡着,睡着了也不安穩,不知道是做夢還是醒着,迷迷糊糊。
半夜,許深深被冷醒了。
她第一反應是摸身上的被子,被子好好的蓋在身上,不厚,也不薄,不明白為什麽會在盛夏的夜裏冷醒。
她感到這間屋子裏有點冷,也許是因為離河溝近,濕氣重。
許深深坐起來喝水,發現牆腳的盤香不知什麽時候熄滅了,好在盤香滅了,屋裏也沒有蚊子。
山腳下的農村,一只蚊子也沒有,正常嗎?不知怎的,許深深冒出這樣一種奇怪想法。
許深深很快給自己一個解釋,可能蚊香的效果很好吧。
許深深在床邊坐了一會,夜風從河溝吹過來,很潮濕,還有一點微弱的腥臭。
入睡時還能聽到外面的一些蟲鳴和蛙叫,現在倒很寂靜。
許深深把兩件衣服墊在床單上,這樣睡會舒服一點。
躺下以後,她又睡不着了。
許深深戴上耳機,打開音樂軟件裏一個助眠電臺,閉上眼睛,聽着按摩耳朵的聲音放松精神。
這個電臺是森一幽推薦給她的,森一幽說她失眠的時候都會聽這個,很解壓。
各種思緒飛上心頭。
許儒林只有許深深一個孩子,許深深必須接住許氏集團這個重擔。
雖然她是董事長的獨女,但公司的事沒有那麽簡單。
許氏從民國時期就在做地産生意,可以說是百年基業。早年許家枝葉茂盛,人丁興旺,後來經過戰亂,很多親戚都失散了,只留下現在這一脈。
許深深的爺爺和奶奶誕下一兒一女,女兒早夭,只剩下許儒林。許儒林十來歲時,許深深的奶奶因病去世,沒過多久,一個風塵女子帶着一個大男孩找上門,那個男孩就是許翰林,比許儒林還大兩歲的私生子。
郎胭問許深深,許鴻卓真的和她有血緣關系嗎,許深深覺得不算有。她從小就不喜歡大伯和堂哥,他們的性格和智商半點不像許家人,反倒都是那個風塵女子的影子——倨傲,粗魯,勢利眼。
就這私生大伯和他的兒子,還想跟許儒林和許深深搶許氏集團的主權,許深深想到就氣。
許深深還沒回國,許翰林就在集團裏造謠,說許儒林為了寵女兒把許鴻卓調到分部,要讓許深深做項目總監,這種靠關系的空降行為讓集團裏很多不明真相的員工對許深深埋下不好的印象。
等許深深上任了,許鴻卓又明裏暗裏在公司裏傳播“女人幹不好地産”“許千金遲早要嫁人,許氏要被外婿偷走”的謠言,引得許氏的一批元老對許深深做項目總監頗有微詞。
想到這裏,許深深恨恨地握起拳頭,她一定要做好這個項目,讓事實狠狠扇二房那群人大耳刮子!
許深深的知識基礎很紮實,但是缺乏獨立的項目經驗,回國以後在人脈上也很緊缺,所以森一幽是她最最重要的資源。
也是她為數不多能夠交心的朋友。
森一幽是許深深在英國的一個紅酒品鑒會上認識的,她們聊得很投機,一開始只是聊酒,後來發現都是慈寧市人,性格也很合得來,久而久之成了朋友。
後來,森一幽被提拔為慈寧市土地局的書記,在工作上幫了許深深很多忙。
黑珍珠項鏈是森一幽送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她一直很珍惜。森一幽一共送了兩條黑珍珠項鏈,一條玫瑰金,一條鉑金,許深深留下鉑金的那條,把玫瑰金的給了閨蜜龔南晴。
她們都是許深深生命裏重要的人。
許深深又想到那條被燒掉的項鏈,心裏很自責,她知道不怪郎胭,她更不該兇她......
......
許深深眼皮子越來越沉,終于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許深深冒出虛汗,聽見窗子外面有“切切查查”的細碎聲響。
是風嗎?好像風吹動葦叢的聲音。
又有點像貓,或者黃鼠狼在草叢裏鑽來鑽去。
許深深沒有在意,她閉着眼睛,希望能夠盡早入眠。
窗戶又傳來聲響,唦唦唦,唦唦唦——
這回聲音是從屋子裏面發出的。
許深深一個激靈驚醒,向窗戶看去,窗簾被風吹開一角,後面露出一團黑乎乎的影子,裏面嵌着一只充血的眼珠子。 !
許深深渾身冷汗,驚恐地瞪大眼睛——窗外的是什麽東西!
許深深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她閉上眼,重新睜開,那個東西還在那裏!
哈啊......許深深顫抖地抓緊被子,頭皮發麻,汗珠順着鬓發流下脖子,她盯着窗子,窗子外的那個也盯着她。
忽然來了一陣風,把窗簾吹回原位,遮住了窗戶。
看不見它了,許深深稍稍喘一口氣,下一秒,許深深瞳孔收縮,她看見紗窗外戳進長長的指甲,把窗簾撥開,然後她又看到了那只眼珠子!
許深深捂住嘴巴,差點尖叫出來,她一面警戒地防備窗外那個東西,一面哆嗦地打開手機。
電話在她播出的瞬間就被接通。
“大小——”
“郎胭!你馬上到我房間來!不用敲門直接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