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誤會
轉眼已是深秋,雖說是秋高氣爽,卻是蒲草枯黃,落葉滿地,道不盡的蒼涼、蕭瑟在其中。
距離楚陌寒做完手術已經将近一個月,這次的手術令楚陌寒元氣大傷,不過恢複的還算是理想,胃管撤了,手術的刀口愈合也良好,只是食量小的可憐,整個人消瘦的厲害。
這日,八月十五中秋節,對于別的家庭來說是個合家團聚的好日子,但是對于楚家,對于楚陌寒來說卻是難忘的傷痕與痛楚。
對峙。
空氣中彌漫的氣氛異常的冰冷。
“楚陌寒,你為什麽每次都這麽執拗,你身體什麽樣你自己心裏很清楚,你要出去做什麽?!”一大清早楚陌寒就堅持要出院一趟,沈思儒已經和他僵持了一個多小時了,深感無措。
“有事。”楚陌寒扶着床沿,剛才換衣服已經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他看着沈思儒,沙啞的說道,聲音很低,有氣無力,他現在已經可以發聲了,只是嘶啞的厲害,有時候不仔細聽,會很難聽懂。
“比自己身體更重要?”
楚陌寒果斷的點頭,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豈能不重要!他要去給母親掃墓,這是每年八月十五非做不可的事情。
“你……”看着楚陌寒點頭的動作,沈思儒氣結。
“不要勸了,沒有用的。”陰蝶依走進病房:“我陪他出去。”
沈思儒看着陰蝶依,詫異,不解,她平時都叮囑楚陌寒多休息的,今天怎麽轉性了和他一起胡鬧。
“今天他母親的忌日。”陰蝶依在沈思儒而旁輕聲說道。
沈思儒一愣,看着楚陌寒,沉思片刻,無奈之下只好點頭:“中午之前必須回來,楚陌寒你應該知道醫生是不會允許正在住院中的病人随意出院的。”
楚陌寒點頭,身體搖晃的厲害。
“放心吧沈大醫生還有我呢。”陰蝶依說道,如果不談感情,沈思儒是個很不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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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陌寒看着陰蝶依,半晌,淡漠的開口:“不要跟着我!”
聽到這句話,陰蝶依臉色明顯的染上怒色:“你以為你現在這樣自己能走出醫院嗎?”她不悅的說道。
楚陌寒清冷的眸子瞥了陰蝶依一眼,步履蹒跚的走出病房。
陰蝶依緊跟在楚陌寒身後。
徒留下沈思儒看着陰蝶依高挑的背影嘆氣。
“不要跟着我!”楚陌寒頓足,命令,未回頭,冷冷清清的語氣透着疏離與涼薄。
陰蝶依置若罔聞繼續跟在楚陌寒身後。
頭昏眼花,身子無力的厲害,楚陌寒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劇烈的顫抖。
跟在楚陌寒身後,陰蝶依看着他扶着牆壁艱難而行,她想上前扶着他的,可是她了解他的性子,他肯定會像碰到細菌一樣甩開她的手,再送上一句‘別碰我!’
走廊拐角處,一名青年男子火燒眉毛般突然沖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楚陌寒身上。
楚陌寒猝不及防,踉跄的倒退兩步,悶哼一聲,直接跌倒在地上。
陰蝶依驚駭的疾步上前。
“對不起,對不起。”青年男子連聲道歉,彎腰欲要扶起楚陌寒。
“躲開!你怎麽走路的,毛毛躁躁的這是要做什麽?!”陰蝶依推開青年男子不悅的斥責。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青年男子尴尬的站在一旁。
“好了,好了,你走吧。”陰蝶依不耐煩的對青年男子揮揮手。
楚陌寒側卧在地上,痛苦的急促喘息着,腹部的刀口被人撞的生疼,像是火灼一般,疼的鑽心徹骨,豆大的冷汗順着額跡滑落。
“陌寒。”陰蝶依伸手撐起楚陌寒的身子,明明是消瘦無比,此時卻是重如泰山。
氣喘籲籲,楚陌寒推開陰蝶依的扶持,後背靠着牆壁支撐着自己無力的身軀。
“沒有我的幫助,你現在根本就走不出醫院。”陰蝶依氣急敗壞。
楚陌寒靠牆休息了一陣子,繼續扶着牆壁邁步,颀長的身軀搖搖欲墜。
陰蝶依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着楚陌寒的手臂,支撐着他。
楚陌寒皺眉,掙紮。
“想去給阿姨掃墓就別逞強!”陰蝶依斥責,不禁在想楚陌寒這拒人與千裏的性子紀筠熙到底是怎麽征服他的。
只是一句話楚陌寒頓時萎靡下來,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能力有限,無可奈何的長舒一口氣,他任由陰蝶依扶着走出醫院。
與心儀的人肢體碰觸,陰蝶依內心小鹿亂撞,楚陌寒身上的溫熱令她嬌羞,臉頰泛紅。
楚陌寒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非常辛苦,陰蝶依也很有耐心,努力的按着他的步點邁步:“在這等會,我去開車過來。”她不舍的松開他,柔聲說道。
楚陌寒沒吱聲,也沒多餘的力氣說話,他扶着樹幹,穩住自己虛浮的身體,擡眼看到不遠處的花店,他踉踉跄跄的走過去。
在車上陰蝶依就看到楚陌寒走進不遠處的花店,搖搖晃晃的看的她心驚膽顫,就怕他跌倒,她匆忙的開車過去。
花店裏的營業員是名二十多歲的女孩,當看着楚陌寒俊逸的臉龐時雙目綻亮,眼冒桃心:“您好先生。”
營業員臉上那種驚豔的表情楚陌寒早就習以為常,他面無表情:“來束薰衣草。”沙沙啞啞的嗓音很磁性,有股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好……”營業員呆讷的點頭,看着楚陌寒的目光沒有離開。
楚陌寒皺眉:“能不能快些。”
營業員回神,面色有點尴尬,但還是熱情的問道:“請問先生要多大束?大約多少支?”
“大束。”楚陌寒說完,頹然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雙腿劇烈的顫抖,身子像被掏空了一樣,無力。
大束?是多少?營業員側目看着楚陌寒,他身上明顯的散發着疏離、生人勿近的信息,她也沒有多問,幾乎把店裏所有的薰衣草搬上桌,開始整理。
陰蝶依踏進花店的門口就看到楚陌寒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臉色蒼白如臘月的白雪,連唇色都跟着慘淡,那一頭冷汗證實了他的隐忍,他這樣出來真的是太過于牽強了:“覺得怎麽樣?”她走過去輕聲問道,語氣裏是濃的化不開的心疼。
楚陌寒搖頭,順便甩去那令人無奈的眩暈。
“先生您的花。”營業員看了一眼陰蝶依,不禁感嘆,男俊女俏,羨煞人心。
結了賬,陰蝶依一手将大束的薰衣草攬在懷裏,一手扶着楚陌寒的手臂出了花店,俊男靓女加大束的夢幻紫色的薰衣草,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無一個不是驚豔與羨慕。
“挺香。”感覺到旁人投過來的眼光,陰蝶依嗅了嗅薰衣草的花骨朵,對眼前的狀況沾沾自喜,她不禁問道:“為什麽選擇的是薰衣草?”
“我媽喜歡。”楚陌寒此時雖然不想說話,但還是有氣無力的開口。
“我………”陰蝶依的話語驀地的停頓,腳步也停頓,目光被定格在不遠處的人影身上。
楚陌寒跟着陰蝶依的目光看去,身子猛地一震,石化,愣怔。
沒有人知道,當紀筠熙看到眼前親昵的兩人時內心是有多麽的疼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和體會那種猶如被萬箭穿心的痛楚,她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只有那雙星燦的眸子裏流轉着難以言喻的悲恸,這一個月裏她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牽挂着楚陌寒,他卻只是幾條短信,而現在他竟和別的女人相攜漫步,心好痛,窒息的痛。
楚陌寒身體像是觸電了一般,他驚慌失措的推開陰蝶依的扶着自己的手臂,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陰蝶依踉跄一下,随即穩住自己的身子,落寞難掩。
知道紀筠熙肯定是誤會了,楚陌寒邁動無力的雙腿,疾步走上前:“筠熙。”
紀筠熙面色如常,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楚陌寒,那種欲要望穿人心的眼神令人心驚。
“筠熙。”楚陌寒慌張的牽上紀筠熙的手,她這樣的冷靜令他心底生寒。
紀筠熙抽回自己的手:“如果你的謊言只是為了和她在一起,那麽根本就不必要,不管我有沒有懷孕,我都會成全,我這個人最不屑的就是糾纏。”她冷冷的開口,語氣裏不帶一絲的情感。
紀筠熙說出的話,字字重擊着楚陌寒的心髒,他搖頭焦急的解釋:“你誤會了。”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紀筠熙頓了頓擡頭看着楚陌寒,半晌,嘲諷一笑:“國外出差?呵呵,我真傻,竟然還癡癡的等你回來。”
“筠熙你真的誤會了,相信我。”看到紀筠熙嘴角的笑容,楚陌寒惶恐不安,他再次牽住她的手,出口解釋:“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
“不要孩子,讓我堕胎,這一個月裏不接我電話,明明人在本市卻避而不見,楚陌寒你讓我相信你什麽?”
“我……”面對紀筠熙的指責,楚陌寒語結,他确實是說了謊,可是他也是不得已:“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我……”
“楚陌寒,不要再做無謂的解釋了,我們之間結束了,從你讓我堕胎那刻開始。”紀筠熙打斷楚陌寒的話,冷冽的開口,用力甩開楚陌寒的手,明明是痛心徹骨,眼裏卻倔強的沒有流出一滴眼淚。
結束兩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利劍狠狠的擊穿楚陌寒的心髒,痛,那種透着寒冷的痛,他腳下一個趔趄,幸好他身後的陰蝶依扶住了他。
“紀小姐,你真的誤會了,我和陌寒之間真的沒有什麽。”陰蝶依開口說道,楚陌寒臉上的痛楚令她于心不忍,她不要看他傷心難過,她不要……
陌寒?叫的還真是親切!紀筠熙看着陰蝶依放在楚陌寒腰間的手,沒有憤怒,只有失望,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再看楚陌寒一眼,便轉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