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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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在周末晚上舉行。
簡時一生平第一次來演唱會現場,以前都是透過視頻看的,感受不到人山人海的氛圍,如今被人簇擁着擠進檢票口終于明白了何為聲勢浩大。
陳悅然紮着雙馬尾,身穿牛仔背帶,整個人青春又活力。她手中拿着自家愛豆的小KT板迫不及待地進場,頭上那對閃着紫色光芒的鹿角一閃一閃,格外顯眼。
簡時一緊随其後,手中提着一個周邊袋子,裏面裝的是陳悅然親自制作的橫幅。
陳悅然原本是想讓親哥幫忙拎,誰知一向疼愛她的陳璞罕見地拒絕了,理由竟是嫌丢臉,不接。
想起從前縱容自己的陳璞,又看看一旁的簡時一,陳悅然頓悟,想來自家大哥不想在男朋友面前掉面子,于是也不為難他,轉身拜托了好說話的簡時一。
簡時一倒是無所謂,欣然接過。
三人買的vip座位,正對着舞臺,視野最為廣闊。
當然,票很難搶,光靠自己搶的話自然是搶不過。誰叫陳璞疼愛妹妹,得知陳悅然想看演唱會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老早就找了關系定下三張內部票。
落座後,陳悅然興致盎然地翻出周邊袋裏的橫幅,上面設計了個卡通小人,寫着愛豆名字,畫了一顆大大愛心。
而後,陳悅然将橫幅另一頭遞給陳璞,想讓他幫忙抻着。
陳璞瞥了眼四周拉橫幅的人群,看那傻裏傻氣的模樣,眉頭微皺,不太情願。
簡時一似乎也察覺到了陳璞不樂意,開口道:“不然我和你換個位置,我來拿。”
陳璞想象了下那個畫面,他個高,坐下來也會凸出一截,被兩個矮子擠在中間着實滑稽,權衡之下只能妥協性用拇指跟食指捏了下橫幅一角,多用兩根指頭都不願意。
體育場館是露天的,此時又正值炎炎夏日,場內上萬人坐在一起,哪怕端坐着什麽都不動,額角的汗便能順着側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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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璞本不是愛出汗的人,僅有額頭冒出細微的汗漬,看不太明顯。
簡時一就不行了。
簡時一愛出汗,側面看去有水珠挂在額角,面頰因為燥熱而泛着淡淡的紅暈,那雙眼睛卻彎着,晶亮晶亮。
他跟陳悅然兩人很有話聊,說得興致勃勃,怕是本人都沒在意這事。
情不自禁般,陳璞從衣兜裏掏出手帕伸手将那滴汗擦了去。
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簡時一詫異回頭便見陳璞手心攢着手帕,了然笑道:“謝謝。”
陳璞也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跟人舉止這般親密,從前他是不做這些的,從前的他只覺得這些很無趣,對一個人的好沒必要讓旁人知曉。
畢竟有些人看見了不說,背後還喜歡指指點點,議論是非。
陳璞不喜歡成為衆人焦點。
現在不了,想對一個人好本就不需要考慮周圍環境,甚至不該隐瞞。
這是陳璞這些年的成長。
“時一哥哥,我們來拍照吧,你也帶個耳朵。”
陳悅然準備了許多周邊小玩意兒,從袋子裏挑出一個貓耳發箍戴到簡時一頭上,不等他拒絕,而後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側身準備拍照。
頭頂的貓耳閃着金色的光芒,簡時一還挺喜歡,晃了下腦袋湊近。
陳璞自是見到簡時一戴耳朵的模樣。
可能因為簡時一長相白淨,貓耳戴他一個大男人身上一點不違和,倒是多了一份乖覺,看得人心癢難耐,很想抱着那個腦袋蹂躏一頓。
陳璞本已經做好勉為其難答應拍照的準備,誰知陳悅然壓根沒打算喊他,拉着簡時一胳膊,兩人挨在一起哐哐拍了好幾張。
至于陳璞,只能板着臉淡漠地看着似乎已經把他遺忘的兩人。
“等下,喊你哥一起拍一張吧。”簡時一建議道。
他跟陳璞談戀愛以來,貌似還沒有過合照。
其實他早想跟陳璞拍了,只是平常不太好意思說出口,怕陳璞覺得自己黏人,而今這麽好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陳璞目光雖沒落在兩人身上,耳朵卻聽得認真,将兩人對話聽了個全。
簡時一的話戳中了陳璞心裏,這人贊賞地看了眼簡時一,似乎在說簡時一還算有良心,沒有把他給忘了。
誰知自家這個坑哥的妹妹居然搖搖頭否認了,還爆出黑歷史:“算了時一哥哥,我哥他平時不喜歡拍照,之前我問他,他都拒絕了。只有少數過節什麽的才會勉為其難跟我拍。不瞞你說,我哥從小到大畢業照都是繃着臉。我媽說他可能跟攝像頭有仇。”
“啊?”簡時一扭頭看向陳璞,愧意頓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可他記得自己之前還偷拍過啊,陳璞并沒有太反感,難道是不好意思說他?
陳璞覺得自己再不插一嘴,可能就此被剝奪拍合照的機會。
“哪兒那麽多廢話,還拍不拍?”陳璞說着,擡起手臂随性地搭在簡時一肩頭,企圖将他撈進懷裏。
洶湧的橄榄香撲鼻,簡時一稍不注意就倒在陳璞懷裏,後背貼着人胸膛,連帶着自己心髒砰砰亂跳,耳尖也跟着紅了。
陳璞低沉的聲音像是從頭頂發出,距離實在太近,近到有種不真切感。
聽陳璞這麽說,陳悅然微微張嘴,滿臉詫異地看向她哥,而後垂眸,視線落在簡時一紅透的耳廓處,恍然大悟。
“你們拍你們拍,我不當燈泡。”陳悅然識相道。
被陳悅然打趣,簡時一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一起吧,沒關系的。”
陳悅然看向她哥,直到對方點了下頭她才答應。
這一刻,陳悅然只覺得她哥完了,她哥的底線現在好容易破啊。
演唱會正式開始時,場內喧嚣一片,很多人跟着臺中央的人合唱,偌大的體育館回蕩着一曲又一曲歌聲。
簡時一不追星,也沒聽過這些歌,卻不妨礙他開心,手裏拿着兩個長條熒光棒跟着揮舞,傻裏傻氣。
他喜歡這種感覺。
在偌大的人群裏,他渺小,誰也看不見他,可他卻能從中獲得快樂。
他在黑暗裏将右手搭在陳璞手背被這人反手握住,十指交握再也沒松開,也不會有人看見,就算被看見也沒關系。
他們都是陌路人,可能演唱會一散場,許多人就要奔赴另一個地方,根本不會再有相遇的機會。
因為聲音太大,簡時一跟陳璞說話只能咬着耳朵,從側面看去兩人離得很近,仿佛在接吻。
這一幕被周圍人無意拍了去,兩人卻不自知。
簡時一想問陳璞高不高興,反正他很開心,因為場內聲音太大,他只能貼着陳璞耳畔說。
陳璞并沒有表面表現得那麽抗拒演唱會,吵是吵了些,可又不會經常來,再加上牽着簡時一的手,他并不覺得有多虧。
演唱會抵達高.潮,簡時一膽子漸漸大起來,覺得不能自己一人瘋癫,于是将手裏的熒光棒給陳璞分了根,讓他跟着自己一起揮舞。
陳璞哪裏做過這些不符身份的事情,不矜持,不理智,可撞上簡時一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得不縱容。
到最後,連陳璞自己都忘了自己笑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