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拒絕
蕭秦打開診所的門，把外套脫下來：“随便坐。”
孫滬捂着鼻子坐在辦公桌的對面：“一點沒變啊。”
“你是一年前來看鼻炎的是吧？那時候我剛能出診。” 蕭秦笑着，“現在比以前有經驗了。”
“沒事。” 反正他是來看醫生的，不是來看病的。
蕭秦的手機在桌上震動着。蕭秦望着不斷蹦出來的短信。
【蕭秦，我沒有男朋友。】
【你聽到了麽？我們家裏什麽人都沒有。】
【那晚我喝酒碰上了那個男孩子，當時你不肯見我的面，我就想帶他過去氣你。蕭秦，我沒跟他怎麽樣，你聽到了麽？】
蕭秦的胸口抑郁難當，孫滬在旁邊說：“怎麽了？”
“沒事。” 蕭秦勉強笑着，“不好意思，今晚真是非常抱歉。”
“沒事。反正有鼻炎，痛不痛感覺不出來。”
“給我看看。”
這麽溫柔細致的人兒，他以前的男朋友不知道珍惜，真是太可惜了。長得也順眼舒服，膚白又有氣質，叫他忍不住有點向往。
“破了點皮，沒什麽大礙，骨頭沒有斷。我給你上點藥。”
“好。”孫滬在心中嘆一聲。
他已經三十四，年少輕狂的時期也過了，不同類型的男朋友也交過幾個，如今正是想安頓下來。蕭秦這樣的類型，溫柔居家，正是适合做伴侶的那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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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也剛跟男朋友分手。”
“是麽？”
“交了十個月的男朋友，一開始還不錯，可是他比較喜歡玩，我喜歡窩在家裏，不知不覺就出事了。” 孫滬笑了笑，“畢竟年紀大了啊，經不起摔打，還是想要平靜安穩的關系。”
蕭秦點頭：“說的是。”
“你呢，今後想找什麽樣的男朋友？”
辦公室外響起敲門的聲音。
孫滬小聲問道：“這麽晚了，誰啊？”
蕭秦的臉色變得難看，說了句“稍等”，走過去将門打開。門口站着聞人易，頭發淩亂，外套随便套在身上，領子沒有翻出來，樣子頹喪得很。他低低喘着氣，目光掃過辦公桌前的孫滬，立刻抓住蕭秦的手，聲音哽咽：“你沒接我的電話。”
“你來是給孫先生道歉的麽？”
聞人易臉色鐵青地看一眼孫滬，忍下胸中一口惡氣，生硬地說：“希望你傷勢不重。”
孫滬冷笑一聲：“不稀罕。”
聞人易又繼續拉着蕭秦的手：“我給你發了好多個短信，你有沒有看？”
蕭秦忍着氣：“沒看。”
孫滬從位子站起來：“蕭醫生正在給我看病，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不妨去找別的醫生。”
聞人易低頭緊抓蕭秦的手，沙啞道：“蕭秦，我想跟你談談。”
蕭秦低聲道：“我要給孫滬上藥，你沒事先走吧。”
“蕭秦——”
“我現在什麽都想不了。”
聞人易又看一眼孫滬。大家都是男人，孫滬對蕭秦有什麽想法，他一眼就能看明白。他現在走不開，想到兩個人關上門同處一室，他就難受得想殺人。
“我在門口等你。”
蕭秦忍氣把門關上。聞人易就站在外面，孫滬忍不住說道：“蕭秦，聞人易這樣的人我見過，外人面前人模狗樣，但從來都以自己為先，你就算再給他機會，他還是會變成原樣。”
“我先給你上藥。”
“蕭秦，你這樣的人值得人好好對待——”
“謝謝孫先生關心。我沒有交男朋友的心思。”
孫滬心裏嘆氣：“那好，這種事你心裏有數就好。”
自己的心思不能說出口，否則便是跟聞人易一樣龌龊。
安安靜靜地上了藥，孫滬穿上外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
“……那好，你記得我說的話。”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辦公室，聞人易迎上來：“蕭秦，我送你回家。”
孫滬冷冷地說：“他想搭計程車回家。”
“蕭秦，我想跟你談談。” 聞人易上前一步。
孫滬立刻将他推開：“別動手動腳。”
“蕭秦！”
“你讓開點，蕭秦現在根本不想說話——”
“你讓開。”
“今天的閑事我是管定了——”
蕭秦突然開口：“孫先生，對不起。你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孫滬的臉上有些受挫，笑了笑：“我明白，沒事。”
他将聞人易松開。
聞人易沖上來抓住他的手，驚喜道：“蕭秦。”
蕭秦後退一步，也把他推開了：“聞人易，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并不是多麽讨厭你，可是我累得很，最近我一直在想，我跟你之前的感情大概已經被磨光了。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吧。”
聞人易的眼圈微紅。
孫滬忍不住搖頭。
“孫先生如果還要看病，改天再打電話給我。” 蕭秦背上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聞人易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
孫滬輕嘆一口氣：“後悔了麽？總有這麽一個人，讓你分手之後才會變得更好。這個人你一輩子也忘不掉，可是你知道麽，這就是你的遺憾。等你醒悟過來的時候，他早已經不在了。”
蕭秦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天有些冷，霓虹燈閃爍，正是夜生活剛要開始的時候。
他停在一家酒吧面前。
之前一直埋頭讀書，畢業之後也跟聞人易生活在一起，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今天他正式分手，突然有種莫名的沖動。以前沒做過的事，今晚是不是該冒一下險？
這地方看起來也算正經吧？
蕭秦走進昏暗的酒吧裏，略有些拘束地坐在吧臺上幹等着。過了片刻，調酒師笑着問道：“第一次見到你，想要點什麽？”
“嗯……啤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