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季文,挺不錯啊!”湛九江嘴上說着不錯,不過黑黝黝的大眼睛裏閃爍的那就不止是不錯了。
梁季文笑笑,他很喜歡這個靈動的小崽子,就跟看自家小侄子似的,不過前世他家小侄子可沒湛九江這麽讨他喜歡。
湛九江看梁季文眉毛稍稍往上揚了揚,知道他肯定是在用他那面癱臉表達笑容,心下有些得意于梁季文對他的誇獎如此重視。
“你這空心圓是要拿來幹什麽的?”兩人頭挨着頭,湛九江努力辨認地圖上的位置,不過梁季文這圖畫得實在是太抽象了,而且他對西梁山也不熟悉,看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黑點的是已經種了的,同心圓是找好地方也清理好了就差撒種子的,還有一種空心圓的這張土上沒有,空心圓是只找好地方,但是什麽都還沒幹的。“
湛九江點頭表示知道。
他們已經把種了東西的地方都給找出來了檢查了一遍,梁季文在掀翻一塊大石頭,把底下的小布袋給遞給湛九江。湛九江已經看呆了,比他人都要高的石頭就被梁季文只有給掀翻了,他用單手撐着石頭,還能空出一只手來給他遞布袋子。
梁季文挑挑眉,湛九江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過梁季文給的小布袋,聲音幹澀的說:“你,你快把石頭放下來,待會兒別弄傷了手。“
梁季文一愣,任何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了,他囑咐道:“你朝後退點。”
等湛九江退出到安全距離,梁季文輕輕松松地把石頭給放到地面上,沒發出任何震動。
湛九江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看到了假石頭,于是他躍躍欲試地去擡了擡石頭,結果他雙手一起上,用盡全身的力氣,臉都憋紅了都沒能擡起石頭和地面的一個小縫隙。
梁季文也不攔着,只是在湛九江憋紅了臉的時候說道:“小心些,擡不動就算了,別把手臂給弄傷了。”
湛九江惡意地猜覺得梁季文是在挑釁自己,但他确實連讓石頭哪怕挪動一分都辦不到,于是他又開始遷怒了,惡狠狠地盯着梁季文,就等着他來說其實剛才梁季文搬的是假石頭,他搬的才是真貨。
梁季文才猜不懂湛九江一個惡狠狠的眼神裏有這麽多的情緒,只是善解人意地拉過湛九江的手給他捏一捏,以免肌肉拉傷。被梁季文這麽溫柔地一對待,惱羞成怒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就感覺有一點不好意思。
“梁季文,你這手真是絕了,你是怎麽練出來的?”別扭過去了,湛九江狗腿的趴在梁季文身上問。他以前就知道梁季文挺厲害的,村裏不管怎麽調皮搗蛋的小崽子們都特別怕梁季文,但今天是他第一次見梁季文這麽厲害的一面。以往梁季文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沒啥表情但很好欺負的死面癱,至于常人說的恐怖氣息?他還真沒感覺到來着。
梁季文看了看湛九江的小胳膊小腿,嚴肅道:“多跑步,多運動。”湛九江的體質确實差,村裏一些六七歲的小孩都比他跑得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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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不怪湛九江,前幾年他的日子一直很好過。他們家改革開放前那可是百年的大家族了,而且他爺爺是醫術精湛的大神醫,革.命時為勝利出財出力,他兩個舅舅都是為國捐軀的烈士,改革開放後又作為表率獻出了大筆家産。他自小是在江南衣食無憂地長大,每日要做的就是跟着爺爺學習各種知識,哪有那麽多的工夫跑出去玩。
他過過最苦的日子就是今年,他雖然能感覺到緊張地日子,也慢慢在變得懂事但最苦的也有爺爺為他頂着,所以從小就養成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身子。
湛九江心裏暗暗做下決定,以後每天至少要跑三小時,然後一手一塊大石頭。想到自己霸氣威武的樣子,湛九江就忍不住發笑出聲。
梁季文不用猜也知道湛九江在想什麽好事,但他做任何的表示,他這麽說本來也就是為了哄哄他的,多跑跑步雖然不能徒手搬石頭,但起碼能鍛煉身體是真的。
等湛九江從美夢中醒來,梁季文就帶着他去将未種植的同心圓地點。他翻出一塊被磨得尖尖的石片,沒兩下就挖出了一個淺坑。這些地方都被他提前整過一遍了,石塊被清理幹淨了,土也搬運過來了,不過大天土地凍得結實,又得用粗制的石鏟挖坑。湛九江的工作就是将梁季文已經發好了的麥芽放下去,填上土。
一連去了三個地方,湛九江嫌自己的工作太輕松了不幹,便要和梁季文換換工作,梁季文點頭,心想他不受挫折是不死心的,于是很痛快的交出自己的石鏟。
湛九江扒拉着石鏟頭上小小的把手,有着紮手,他皺皺眉,用力朝地下鏟去。土地是前幾天被處理過的,今天又凍得結實了,湛九江沒那麽大的力氣,腳下站的又是陡坡,一不留神身子就要往下摔,幸好梁季文時刻注意着他,立馬就将他抱住了。
湛九江一下子被吓住了,有些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眶立馬就紅了。
“怎麽了?”梁季文有些後悔,他是知道這裏有些不方便的,但他自己習慣了,沒想着會這樣危險。
湛九江不說話,看了他一會然後忽然就把腦袋埋進梁季文的懷裏了,石鏟也不要了,雙手緊緊地抱着梁季文。
梁季文知道他是被吓到了,但他也不會哄人,只好輕輕拍拍他的背。等湛九江好受一些了,他就抱着軟軟的小身體,接着枯枝走回平地。梁季文身體雖然強壯但個子卻沒湛九江那麽高,甚至還矮上幾厘米,剛才是坡地,抱着湛九江還算正常,但兩人到了平地上來就有些奇怪了,湛九江覺得不舒服,把頭從梁季文的胸口哪裏□□。
梁季文順勢給放開了他,扶他坐下,給了到了點水,不過水已經不熱了,他梁季文趁着背對湛九江的時候順手用內力熱了熱,溫度正好入口。
湛九江喝了水,感覺好了很多,剛才是真吓死他了,這摔下去可不是玩的,這地方又高又陡,還有石頭枯枝,突然來這麽一下可把“乖寶寶”的湛九江吓壞了。
湛九江喝完水就表示自己已經沒事情了,也沒再提要挖坑的事情了,只不過在梁季文挖坑的時候會死死抓着梁季文,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讓梁季文從他眼前摔下去了。要死放前幾年的話,湛九江一定會開口讓梁季文別幹了,太危險了。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生活的不易,很多人想怎麽幹都不能幹的呢,他很清楚多幾斤的糧食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有多重要,他沒立場也沒資格去幹預梁季文的決定,只是在心裏默默做好決定,要好好保護梁季文。
兩人忙活了一下午,把所有的同心圓都變成了黑心圓,湛九江覺得挺驕傲的,這是他第一次自己下地勞動。
湛九江抖抖布袋,一粒種子都沒剩下,一粒不落的全種好了,同心圓也一個都沒剩下,顯然梁季文是早早就計算過了的。
“你還要種些嗎?我家裏也有一些大麥,可以偷偷拿一點過來。”湛九江知道,梁季文既然告訴他這個秘密了,糧食收獲的時候怎麽着都會分他一點,但他不想要白白占便宜。梁季文是他的好朋友,但他自認為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只能想點別的法子幫幫梁季文了。
“不用。”梁季文從懷裏掏出那個湛九江戀戀不舍地給他的那包點心,他給弟弟妹妹們一人分了一點,剩下的一半就留起了慢慢吃,不過他不怎麽吃,想起湛九江的時候才吃一些,所以他還剩了不少。這是梁季文難得小氣了的一次。
湛九江眼睛亮閃閃地看着他,要伸手,卻覺得自己手髒,讪讪地伸了回去。
梁季文就把飯盒掏出了,反正裏面的水都涼了幹脆用來洗手正好。
湛九江覺得梁季文真是神奇,什麽事情都能想到,衣服裏面好像是有百寶袋一樣,什麽東西都能從裏面掏出來。
梁季文是有空間,但他不會什麽都從裏面往外拿,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是一流的,提前把能用可能用到的東西藏到身上是近乎本能的一種行為。
湛九江洗了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捏了一塊點心放嘴裏,好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因為分了一半給梁季文的原因,他最近都在減少每天吃的量,往常想吃了就吃上半塊,現在是想吃了得湊夠三次才吃四份之一塊。這點心量有限,吃完了再想吃可就難了。點心是湛九江從南邊帶來,湛爺爺特地找了人做的,好吃不說保存時間還長。但再怎麽省着吃也要吃完了,所以湛九江每次實在想吃得受不了了才吃上那麽一點點。
湛九江舍不得吞,一塊點心吃了許久還沒吃完,看梁季文不吃,心想反正都已經給了梁季文了,所以他很大方地捏起一大塊送到梁季文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