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球

剛熱了身，班上又陸續來了幾個男生，時熠他們分成了兩隊開始打球。打了沒一會兒，許原先放棄了，往地上一坐，“不行不行，我昨晚熬夜背書沒睡好，打了一會兒又一身汗，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郭行踢了他一腳：“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很廢，別人怎麽就不累呢？難道就你積極學習嗎？承認吧，就是你弱雞。”

許原臉皮厚，此時累得起不來，別人說什麽他都順着：“對對對我垃圾，我就是弱就是打不動，哥哥們叫別人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時熠也過來踢他，“現在球場上就咱們，能叫誰啊？你能不能行？不能行一邊呆着去。”

許原屁颠屁颠滾了，時熠這邊隊裏就缺了一個人出來，他坐在球場邊看了一圈，這個點大家不是在教室自習就是回寝室了，隔壁的操場倒是有人在散步，但都不是認識的人。他自己打不了球，心裏也有點愧疚，就在他快把臉挂在球場邊的欄杆上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一個熟面孔——

時熠的新同桌正從食堂那邊走過來，看樣子是要回教室。

許原“嗖”地一下蹿起來，也不說累了，趁着尚璨走近，連忙揮手：“哥們！打球不！”

尚璨跟他媽說完話，先拐到門衛室拿了行李回去鋪床，然後才去食堂吃晚飯。食堂的菜品已經很少了，他也不挑，随便吃了碗面就準備回去看看書，結果在半路被人截了胡，前兩天搖頭晃腦背書的那位兄弟邀請他去打球。

尚璨想都沒想一口拒絕，結果許原再次發揮了他厚臉皮的功能：“哎呀哥們一起玩嘛，都考完試了不興輕松一下啊？勞逸結合嘛。”

他很少遇到這麽熱情的同學，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被許原扯到了球場上，而他的新同桌就站在人群中看他。夏季的夜風吹起少年的衣擺，少年臉上還有汗，他微微喘着氣，手随意撩了一下劉海，“要不要加入我們？剛那幫孫子欺負我們這邊少個人，可把我累死了。”

尚璨這次記住了，他叫時熠。

這回他立馬答應了，不知道為什麽。

時熠挺意外許原把尚璨拽過來的，但是老王說了讓他們帶尚璨玩，他們就要好好完成任務。時熠邀請完人家，才想起來人家之前生了病。“對了，你能打球吧？”

尚璨一臉莫名其妙：“我看起來很虛嗎？”

“很虛”的許原又自覺滾遠了，把場地留給了其他人。

男孩子的友誼總是能飛快升溫，打完一場球，大家就熟了起來，特別是時熠，恨不得抛棄許原和尚璨勾肩搭背走人。

“你剛剛那一投太牛了！咱們能贏多虧了你！”

“那還是我眼光好！我一看就覺得尚璨特适合打籃球！”

尚璨頭一次被別人這麽熱情地對待，時熠和許原又是自來熟，拉着他扯東扯西，兩個人一唱一和，倒是不需要尚璨多說些什麽，他就安靜地被時熠勾着肩膀往教室走。

一群男生抱着籃球嘻嘻哈哈走到教學樓下，正好遇到學委李淼抱着高高一摞卷子，只堪堪露出額頭和眼睛，艱難地往樓上走。

許原第一個跑過去，從她懷裏分出一半來拿着，“水哥搬啥呢這麽重！也不叫個人幫你。”

郭行跟着過去接下後面那一半，李淼手空了下來，這才甩着胳膊開口：“我剛吃完飯回來呢，就被老王叫過去讓我把這次考試的答案按人數數出來給你們發下去。”

時熠震驚：“三個小時前剛考完，這就發答案讓我們看？這麽積極嗎！”

李淼點頭，“老王說了，以後都是這樣，反正咱們學校每次出成績都很快，對不對答案都無所謂啦~”

許原嚷嚷：“怎麽無所謂！本來明天晚上才睡不好的，這下今天晚上就睡不好了！”

李淼賞他一個白眼：“那你不看不就得了？”

許原試圖跟她講理：“怎麽會有人拿着答案還能忍住不對呢？反正我不行。”

于是進了教室，大家幫着學委把卷子發完，都坐在座位上乖乖對起答案來。時熠看了一遍選擇題，跟他平時的水平差不多，對自己的排名也就大概有了個底。

他對答案從來都不看大題，這會兒其他人還在看題目，他就無所事事起來。時熠東張西望，眼睛望着望着就飄到他新同桌那裏去了，沒有別的，他實在是好奇尚璨的成績到底怎麽樣。

尚璨正對着解析看數學最後一題，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個小腦袋。時熠指着旁邊他已經對過的試卷：“我能看看不？”

尚璨點過頭，時熠才小心翼翼拿過卷子，“嚯！正确率這麽高！”

許原本來正對着郭行痛苦流涕，忏悔他數學第六題到底為什麽算錯，此時聽到時熠的話，立馬湊過來看尚璨的卷子，然後當場要給尚璨跪下叫爸爸。

“尚老師！收我為徒吧！為什麽有的人一年沒來上學，考的還能比我好這麽多！”

時熠聳聳肩，“沒辦法，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尚璨聽到那句“一年沒來上學”，眼神暗了暗，又被時熠的自來熟搞的一懵。

許原沒想那麽多，還在瞪時熠：“又不是你考的你嘚瑟什麽啊！”

時熠一把勾住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尚璨的肩膀：“這是我同桌！我跟着沾光不行？！”

後來一直到要回宿舍了，許原還在罵罵咧咧：“有了同桌忘了兄弟的負心漢！”

時熠不理他，看尚璨走在最後就過去跟他搭話：“你應該也是住寝室吧？你在哪個房間？”

尚璨依舊話少：“501。”

時熠眼睛一亮：“那不就在我們隔壁！我跟許原在502。之前501一直空着，原來這學期你搬進去了！”

尚璨“嗯”了一聲，時熠接着問：“那我能找你玩不？”

尚璨不太适應這種熱情，猶豫了一下才答應：“嗯……可以。”

晚上打了球，男孩子們倒是沒有再搞出新的娛樂活動，互相說了明天見之後就各回各寝。

時熠剛和尚璨說了個拜拜，一轉頭許原已經沖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嘩嘩”的沖水聲，他還在裏面得瑟：“今天我第一！”

時熠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幼稚”，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一個老人機，坐在桌邊給他媽媽打電話。

許原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時熠在撒嬌：“小舅媽，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你來看我嘛～”

他眼睛一亮，頭發都沒幹，就跑過去和時熠擠在一起，“是小舅媽嗎？不對，漂亮姐姐，你要來看時熠？順便給我也帶一份飯呗，我也想念你的手藝了！”

林知鹿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一聲，“好好好，都帶。”

時熠媽媽季思雨接過電話，“好了好了你小舅媽好不容易放個假跟你舅舅回來玩幾天，你就這麽欺負人家。”

“我哪有欺負小舅媽，我是想她了嘛。”時熠說完怕他媽傷心，又加了一句：“當然我也想媽媽，如果你願意可以和小舅媽一起來。”

季思雨立馬變臉：“我才不來，我和小姐妹約好了去做頭發，沒空。”

時熠嘤嘤嘤地挂掉電話，轉頭又變了一副嘴臉，朝着一旁看戲的許原撲過去——“不要叫我小舅媽姐姐！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許原一邊躲一邊笑，“哪有，我只是在誇她年輕又好看。”

尚璨洗完澡坐在桌邊攤開書，隔壁打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顯然是時熠和許原發出的聲音。

他恍惚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覺得自己慢慢适應了耳邊的吵鬧，就靜下心來看着書上的公式。結果看着看着，思緒又飄了起來，好不容易忽視的吵鬧又傳進了耳朵，宿舍隔音不好，他甚至能聽到時熠在和許原說什麽“小舅媽”之類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住過宿舍了，雖然現在他仍然是一個人住一間寝室，但是隔壁已經有了很多聲音了。一年前，他還和媽媽擠在學校對面的出租屋裏，他媽媽特意選了小區裏最裏面最安靜的一間，周圍連鄰居都沒有幾個，平時母子倆也沒什麽交流，尚璨早就習慣了無話可說的日子，但猛一下子這麽多聲音闖進來，他還是有點不适應。

書攤開了半天一頁都沒看進去，尚璨索性合上書躺在床上放空自己，耳旁仍然是隔壁宿舍的吵鬧，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打了球的緣故，尚璨居然在吵鬧聲中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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