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海棠凝露春(一)

張超群目瞪口呆地瞧着身旁之人,好個海棠春睡圖!那嬌美的身軀,晶瑩如玉的潔白,嬌豔異常……

還未來得及将這人間至美的風景盡收眼底,一聲嘤咛,嬌啼婉轉。

……

我……我居然還是把黛绮絲給圈圈叉叉了!張超群頭皮發麻,這下……這下死定了!張超群手腳冰涼,完了……完了!這回小爺要在這裏嗝屁了!

張超群的身子僵了,竟是不敢再去看她,生怕自己的視線會給她發現,好像挺屍似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突然一眼瞥見丢在地上的淩亂衣裳,心中一動,蹑手蹑腳地下了床來,小心翼翼将衣衫穿好,手腳也在不住地顫抖。

當穿戴整齊之後,張超群膽戰心驚地向床榻上兀自酣睡未醒的黛绮絲瞧了一眼,心道:觀世音菩薩,如來大神,耶稣,阿門,你們都要保佑我張超群啊!希望她不會這麽快醒來!

張超群踮着腳,慢慢走到門口,屏住呼吸,以最緩慢的速度将門闩取下,輕輕推開門來,閃身出去,掩上門時,張超群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猶如兩軍陣前的如雷戰鼓。

這時,天才剛剛暗下來,夜幕即将降臨,張超群不敢猶豫,飛快地向客棧之外逃去……

就在他掩上門的一剎,床上的黛绮絲卻是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瞧着門口,良久,幽幽一嘆,自言自語道:“對不住了,我也不想的!”

黛绮絲竟是在自責!若是張超群聽到黛绮絲的這話,只怕打死他也不肯走了!

之前的那種藥,藥力實在是太過霸道,黛绮絲起初還能以內力抗衡,但沒過多久,身體內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

……

張超群從客棧出來,不敢停留,直接往回走,回頭的路他還算記得,若是去別處,張超群還不敢随便走,他雖然是現代的金牌特工,但卻不是超人,那些蒙古兵,個個都擁有着普通特工的實力,碰到大隊的,光是靠着一百多發子彈的勃朗寧實在是不夠瞧的,在武俠的世界裏面,想要混得風生水起,首先就要學會絕世武功,然後虎軀一震,震懾宵小,唬得他們不敢放屁。

可惜的是,雖然被武林第一高手張三豐收了做弟子,但卻還沒正式公布,若是等公布的那天,估計今後在江湖中行走,沒人敢不給面子了,再跟他學學絕世武功,他不是說小爺骨骼清奇,是塊上好的習武料子麽?也不知道将來小爺我跟張無忌那家夥誰更……

一直奔出二三十裏地,張超群也沒見到黛绮絲追來,這才放下心來,可惜啊,雖然一夜風流,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這怎麽可能?張超群想不通,難道是被黛绮絲用什麽怪異的手法給弄得一直暈厥麽?這也不至于啊,若是暈厥中,又怎麽給她那個來着?看來波斯還是有很多古靈精怪的玩意兒的,不知道波斯有沒有波斯神油賣呢?

張超群黑夜之中倉惶行走,雖然大致方向是對了,但畢竟不熟悉地形,走了許久,到得最後,居然不辨方向,但想到,只往這邊走就沒錯,便信步而行。他的身體素質極好,走了一夜,直到日出東方,也沒覺得累乏,只是一路上,似乎沒見到有集市,肚子倒是餓得咕咕叫起來,昨晚便是粒米未進,再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只怕沒被黛绮絲給喀嚓了,也要活活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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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一段路,只見前方景致美不勝收,一路上嫣紅姹紫,漫山遍野都是鮮花,春?光爛漫已極,張超群不禁精神一振,倒不為了這景色,而是想到,此處花開遍地,也定會有人居住,想到這裏時,肚子咕嚕地提出抗議。肚皮罷工,哪有心情賞玩風景?轉了幾個彎,卻見迎面一塊山壁,路途已盡。正沒作理會處,只見幾只蝴蝶從一排花叢中鑽了進去,張超群心中一動,胡青牛號稱蝶谷醫仙,所居之處定是有很多蝴蝶了,遂也鑽了進去。

過了花叢,眼前是一條小徑。張超群忍着饑餓行了一程,但見蝴蝶越來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煞是好看。那些蝴蝶也不怕人,飛近時便在超群哥頭上、肩上、手上停留。張超群知道自己已進入蝴蝶谷,腳下愈加輕快。一直行到中午時分,只見一條小溪旁結着七、八間茅屋,茅屋前後左右都是花圃,種滿了諸般花草。

張超群精神大振,終于見到人煙了,哪怕這不是胡青牛所居之處,也能飽餐一頓了,想到這裏,伸手入懷,摸出些碎銀子來,這還是他從那個采花大盜那裏得來的不義之財,手掌觸到幾個小瓶子,心中陡然一動,将這些瓶子都取了出來,數了一數,他記得當初是五個小瓶子,如今卻是少了一個,恍然大悟,怪不得黛绮絲會中了春?藥之毒,原來都是緣于此!張超群心頭失落,嘆了口氣,又想到,若非是這東西惹禍,又哪裏來的一夜風流?張超群患得患失,向那茅屋院子走去。

才行出幾步,只見遠處的草叢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聲,張超群一驚,心道那不會是有人吧?向那處走去,走出三四十步去,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沙啞的聲音大聲喝道:“是誰!”

張超群怔了一怔,聽出那聲音正是常遇春,急忙奔了過去,果然,常遇春躺在草叢中,臉色慘白,胡子拉碴,兩眼發黑深陷下去,一個好好的威武漢子,竟是落得個痨病鬼模樣,張超群驚道:“是我,張超群,常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常遇春見到是他,咧開嘴一笑,手臂無力支撐,倒卧下來,道:“張兄弟,你終于來了。”

張超群陡然想起,在原著中,胡青牛因為當年沒有給黛绮絲的丈夫韓千葉治療,導致韓千葉終于傷重不治,那胡青牛當年也是因為黛绮絲不嫁給本教的兄弟,卻去嫁了個外人而忿忿不平,不肯相救,托辭說,若非是明教中人,絕不醫治,黛绮絲無奈離去,臨走時說道,若是有一日我知道你違背你的誓言,必來取你性命,自此,前來求醫的,只要不是明教的人,決不診療,也因此被人送了見死不救這個外號。

常遇春帶了張無忌來找胡青牛診治,胡青牛只肯跟常遇春治,卻不願理會張無忌,常遇春铮铮漢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情願用自己的命去換胡青牛給張無忌診療,哪知胡青牛一怒之下,兩個都不肯治了。

聽常遇春說完,張超群也想起原著中的情節來,忙問道:“常大哥,你在這裏躺了幾天了?”

常遇春略一沉吟,道:“大約有五天了,胡師伯說,他若不出手治我,我就只有七天的命,呵呵呵,張兄弟,有沒有酒,若是有的話,咱們痛飲一番,也好過在這裏幹巴巴地等死!”

張超群見他如此,不覺凄然,但也知道,常遇春決不會在兩日後死去,這個粗豪漢子,将來會是明朝的開國功臣,直到四十歲時方才去世。張超群朗聲笑道:“常大哥你怎麽說出這樣的喪氣話!男子漢大丈夫,些許小傷何足道哉,大丈夫馬革裹屍,掉了碗大個疤,沒事兒,我粗通相術,你不是早死的命!”

常遇春見他起先還說得豪氣,轉口說出那樣的話來,不由得一怔,笑得險些岔氣。

張超群道:“你不用擔心,無忌人呢?我去瞧瞧他去!”

常遇春伸手朝茅屋一指,道:“在那裏了!”

張超群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我先去跟他打個招呼,馬上便來!”

常遇春中了番僧的截心掌,後來又惡戰一場,寒毒攻心,若非仗着身體強健,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但畢竟拖得時日太久,跟張超群說了一會兒話,氣力不支,複又躺倒。

張超群走進院子中的主屋,只見廳上站着一個神清骨秀的中年人,正在瞧着一名僮兒扇火煮藥,滿廳都是藥草之氣。

張超群知道這人就是蝶谷醫仙胡青牛了,他曾經在電視劇裏面看到梁天扮演的胡青牛,身材矮小,獐頭鼠目,而面前這中年人,卻是頗為英俊,滿臉書卷氣息的儒雅風範,讓人一見之下頗有好感,張超群知道當年他不肯診治黛绮絲的丈夫銀葉先生,看來說不定這胡青牛當年也是紫衫龍王黛绮絲的忠實粉絲。若是他真是五短身材,面目猥瑣,只怕是不會自不量力拜倒黛绮絲的裙下,偏偏是這種當年俊俏風流的翩翩少年才會起意。

“晚輩張超群拜會蝶谷醫仙胡先生!”張超群恭敬道。

這中年人正是胡青牛,微微擡頭,瞧了張超群一眼,淡淡地道:“你是何人?來此所為何事?”

張超群見他一副有道之士的模樣,也不在乎他的冷淡,朗聲道:“晚輩是武當張真人門下弟子,我有個兄弟叫張無忌,正在胡先生這裏診治,所以特來探訪。”

張超群心道:我可是張三豐的門下啊,可不是武當七俠哪一個的三代弟子,原以為胡青牛該會露出驚訝神情,哪知胡青牛索性來頭也不擡了,道:“武當派好大的名頭,送來一個病得快要死的小鬼還不算,這又來一個,倘若我明教中人見了,還以為武當派什麽時候跟明教成一家子了!你來了也好,就把那個小鬼帶走吧,我胡青牛既然號稱‘見死不救’,可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張超群四處一看,沒見到張無忌,料想他正躲在哪旮旯研究醫術去了,嘻嘻一笑,道:“胡先生,武當和明教不正是一家子麽?白眉鷹王殷天正原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張無忌的母親,便是白眉鷹王的女兒,殷素素嫁了給武當的張五俠,就是一家人了。”

胡青牛哼了一聲,指點了一句煎藥小僮,對張超群不理不睬。

張超群不以為意,繼續道:“晚輩雖然年少,在武當山上也是常常聽師父他老人家提起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明教四大護教法王,白眉鷹王志向遠大,光明磊落,青翼蝠王韋一笑輕功天下第一,紫衫龍王黛绮絲也是武林第一絕色,金毛獅王謝遜雖然在江湖中聲名不佳,但也是情有可原,不失為一條好漢。但是,我師父最佩服的還是明教之中醫術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蝶谷醫仙胡先生你了,他老人家說,一個人武功再高,一生之中,殺人多過于救人,但胡先生卻是救人多過于殺人,此等善業,又豈是尋常的武林人物能比得上的。晚輩曾數次聽師父提起,心中好生仰慕,原本一直都以為胡先生必定是個年紀蒼老的老人家,哪知道胡先生居然如此年輕,儀表不凡,相貌堂堂,實在是意外,意外之至。”說到這裏,還連連搖晃着腦袋,像是仍然不敢置信。

他一番馬屁長篇大論,即便是胡青牛性子乖張,從不拿正派中人放在眼裏,也不由得神色大為緩和,那張臭臭的臉上,湧出燦爛笑意。張三豐是何等人物,德高望重,就連已故明教教主陽頂天也是對他欽佩不已,若說胡青牛不将張三豐放在眼裏,那是假的,只是嘴上不肯輸了氣勢罷了。

他聽張超群說張三豐品評天下英雄,居然将自己還排在四大護教法王之上,登時生出知己之感,恨不得立刻就去武當山跟張三豐謙遜幾句,若是此刻張三豐求他醫治張無忌,估計他定是将黛绮絲的警告抛擲腦後,立刻施展妙手神術,好好地在這位武林第一高人的面前炫耀一番。

“呵呵呵……”胡青牛拈須微笑不已,滿眼的笑意,剛才張超群的一番馬屁,實在是拍得他太過舒坦了,這個小子的形象登時就親切了一百多倍。

“在下只是個江湖郎中罷了,承蒙張真人瞧得起在下,實在是汗顏,胡某對張真人也是景仰已久啊!”說到這裏,忽然覺得奇怪,張三豐對自己如何如何稱道,只是聽這小子一面之詞,事實如何還不知道呢!笑容略斂,道:“那個張無忌是張真人的弟子,你也是張真人的弟子,怎麽一個像是倔牛,一個又這般油嘴滑舌,我看你的話,我最多只能信個三成。”

張超群幹笑一聲,這胡青牛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嘛,道:“胡先生,您可以信九成,我保證。”

胡青牛笑道:“好了好了,你要去見你的師弟就去見,他就在隔壁。”

張超群施了一禮,道:“胡先生你忙你的,我去找無忌。”

胡青牛忽然板起臉孔,道:“你跟我套近乎,用意我知道,不過,我的稱號你也知道,見死不救,我這個人很重承諾,說不治就是不治的,這點你可別怪我便是。”

張超群哈哈一笑,道:“胡先生放心,有些事是天注定的,我不擔心的。”

胡青牛一怔,張超群已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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