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教育
韶邑言當晚轉院，從哨城醫院轉到餘道西院。
餘道西醫院跟哨城醫院實力相差無幾，作為上本城最好的兩家醫院，兩家這幾年一直明争暗鬥，都想把對方踩在腳下，成為本城頂級醫院。
畢念收到消息時正在飯後聊天，看了眼，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畢微敏銳察覺到不對，“爸？怎麽了？”
“韶邑言轉去餘道西院了。”
“跟畢蔭起沖突的那病人？”
“嗯。”
畢蔭今天實在氣狠了，今天晚飯沒下來吃。
畢微畢霎都只在他回家的時候見過一眼，卻一眼看見他紅腫的右臉很脖子上可怕的青黑。
兄弟倆臉色都非常不好看，哪怕畢蔭最混蛋的那段時間，家裏也沒揍過他，現在卻被一個外人打了，短時間還沒辦法讨回來，也不怪他們咽不下那口氣。
畢微道：“難怪韶邑言口口聲聲說他的醫生告訴他，估計就是餘道西院的人在背後做了手腳。現在怎麽辦？”
不孕的成因非常複雜，饒是畢微站在弟弟這邊，也不敢一口咬定，韶邑言的不孕就真跟畢蔭一點關系都沒有。
“等。”畢念問：“你遇上這事要怎麽辦？”
“我是研究人員，應該會開個課題，研究人造信息素跟不孕的關系。”畢微想了想，“要真是我的問題，我去跟他協商解決，要不是我的問題，不理會就是。”
畢念不可置否，轉頭問畢霎，“小霎呢？”
“讓他走法律程序或者我走法律程序。”畢霎道：“韶邑言就是想訛錢，他沒法承受不孕以及被退婚的損失，畢蔭這操作也确實給了他訛錢的空間。我們走法律程序，公平公正，他鬧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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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畢蔭的事情，韶邑言就鬧了幾句，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走法律程序。畢蔭工作确實受到了影響，這事不解決，他工作都難。爸，你那個‘等’是什麽意思？我們就不管了？”
“等韶家出招，我們見招拆招。也等你弟弟做決定，看他是什麽想法。”
“他剛出來就遇見這種事，全交給他處理，他處理得來？”
畢念淡淡道：“我還在，就算處理不來也有我兜底，怕什麽？”
畢蔭還沒吃晚飯，畢微看了眼時間，估摸着他也差不多消氣了，讓張姨給他送飯上去。
張姨也聽說了事情始末，送飯的時候特地多送了一盅清火潤肺的湯。
“二少。”張姨敲門，“我給你送飯。”
畢蔭将自己埋在被子裏，原本不想開門，聽張姨敲了好幾聲，他最終乖乖爬起來，拉開門，“張姨，你端下去吧，我不吃。”
“幹嘛不吃？”張姨擠開門端着湯跟飯菜進來放到桌子上，看了眼他腫脹的臉跟青紫的脖子，拍拍他後背，“誰工作的時候沒遇上過矛盾？又不是什麽大事，還值得不吃飯？”
畢蔭悶聲，“我這不算工作的矛盾。”
“那就是人生的坎兒。”張姨快人快語，“誰活着的時候不遇上幾道坎兒，跨過去就成，怕什麽？”
畢蔭坐在沙發上，怔了怔，“張姨，你說的對。”
“是吧？”張姨笑起來，“不怕，要是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來，你什麽時候回來家都在這。”
“嗯。”
畢蔭吃完飯，收拾好心情，第二天一早起床，簡單吃了碗雞湯小馄饨開車去醫院。
他想趁着還沒正式上班，先去問問韶邑言的病情，看地法一號對韶邑言究竟有沒有影響，影響有多大。
他來得早，去到信息素科辦公室的時候裏面沒幾個醫生，周磬音倒已經在。
畢蔭從後面走過去，喊了一聲，“老師。”
周磬音擡頭，“你不是休假？”
“不休，待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做。”畢蔭猶豫了一下，問：“我想查看韶邑言的病情，這個犯規嗎？”
“他是我病人，你是我學生，犯什麽規？”周磬音從文件堆中翻出韶邑言的病例給他，“我給你開放權限了，等會你直接上去看，病情跟治療記錄都在電子檔裏。”
畢蔭心頭一松，接過病歷本，“老師，依您判斷，這事我有責任嗎？”
周磬音看他一眼，問：“你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畢蔭搖搖頭又點頭，他原本不懷疑，想了一.夜，倒真有些不确定。
半晌，他難以啓齒地緩緩道：“我不知道。我可能學藝不精，真有誤判。”
“如果确實是你親手注射的那支地法一號導致韶邑言不孕，你要怎麽辦？”
畢蔭愣了一下，腦子空白。
他嘴上說有可能，心裏完全沒做好是自己問題的準備。
他手指揪住腰腹間的衣服，衣服被他揪得發皺。
過了好一會，他啞着嗓子堅持道：“就算是地法一號導致的不孕，我也堅持我的判斷，我覺認為當時必須給他用藥，不然他會有生命危險。”
周磬音一雙又黑又利的眼睛盯着他，将他看得滿背冷汗，才說道：“沒有。”
“啊？”
周磬音薄薄的嘴唇吐出一句話，“病人就是碰瓷。”
畢蔭被他這麽一吓，吓得腿軟，聽他給出結論，再也站不住，拖過旁邊的轉椅一屁股坐下，木着眼睛喘息。
周磬音溫暖的大掌按住他額頭，對他說道：“行醫路上，誰也不可能完全沒錯。你是醫生，不是神，認真學習，保持謹慎，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有時候就算真犯錯了，也未必是人力能避免的事情。”
最後，周磬音說道：“保持敬畏之心，但不要有心理負擔。”
畢蔭擡頭，“要是我真犯錯了呢？”
“那會有世俗的法律來審判你，也會有內心的道德審判你。”周磬音道：“除了這兩樣，其他人說的都不算。”
畢蔭喉頭像被硬塊堵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周磬音伸手抹了把他的臉，見跟他眼淚擦去，将他臉抹得通紅，“行了，別哭了。”
畢蔭狼狽低頭，連扯好幾張紙巾擦臉。
周磬音道：“你為了救人，背過的書比人還高。大部分時候，不必懷疑你在醫術上的判斷。你才是專業人員。”
“嗯。”畢蔭收拾好心情，認真道謝，“謝謝老師，我再看看病例。”
“好。正常看病例即可，不必太着急。”
“好多了。”
“還有一件事，”周磬音說道：“韶邑言轉院了，轉去了餘道西醫院。”
“什麽時候的事？”畢蔭內心震動，他立即意識到，這件事比他預料的還糟糕。
他追問道：“怎麽轉去了餘道西？他還說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可能會磨蹭到比較晚，建議明早起來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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