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我為中心
第一次與張時接觸就是在十幾年前。那時候林雨寒還是位高中生，而張時已經是學校裏備受矚目的風雲人物。
高中時代的林雨寒是班裏存在感很一般的女生，她平時沉默寡言，顯得不善與人交際，顯得冷漠甚至不合群。如果不是她五官清秀相貌姣好的話，可能會存在感更低。
學校并不知道她家裏發生的事情，其實林雨寒的母親在那個時候精神上已經出了問題，只是時好時壞，還是十幾歲的林雨寒告知了她的親戚，很遺憾當時親戚們只見到了她母親穩定時的狀态，所以沒有引起特別的重視。只有林雨寒自己體會到了那份深深恐懼。
為了逃避壓力和恐懼，她下學後會晚自習到天黑，由于年級不是畢業班，所以沒有那麽多同學和她一起耗到那麽晚回家。記得那段時間裏，她回去路上永遠都是星空籠罩。
有次自習到挺晚，林雨寒獨自走出學校，天空已經全黑下來，樹梢也不再支撐着明月，周圍環境都黑漆漆的。氣溫偏熱，她晚上還什麽都沒吃，連水都喝的少，渾身沒有力氣四肢有些松軟，走着走着就覺得眼前下起了雪花，就像電視機裏沒節目後的花屏效果。幾乎在同一時間，她看到了天旋地轉的場景，她第一次覺得旋轉中的夜空真美。
在那個時候，還不成熟的林雨寒覺得也許她就這樣倒下算了，幹脆別救了，直接填土埋了吧，父母的不幸，最終卻要把帳算到她的頭上，這不公平，她受夠了。
可當她徹底倒下去的瞬間，又不禁感嘆着，那麽美的夜空還想再多看幾年。
……
感覺到游離在身上的颠簸感，感覺到貼近胸膛的溫暖，鼻息間聞到讓人安心的味道，林雨寒很難形容這種味道，仿佛洗衣精和體味發生了化學反應，勾兌出讓她永生難忘的記憶。
睜開眼睛，視野裏是粗糙的土藍色的校服布料，表面還帶着些許的體溫，而她的身體懸在空中随着移動的步伐颠簸。頭暈的厲害，甚至有些幹嘔，林雨寒艱難的擡起頭，她看到了校服領子包裹的脖頸，還有上面短短的頭發。
感覺到背上的動靜，短短的頭發随着脖頸扭動，露出了半張側臉。
“快到醫院了，你堅持下！”
那位及時幫助了她的同學就是張時，學校裏人見人愛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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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寒，你在想什麽呢？”
溫柔的聲音傳過耳畔，把林雨寒的思緒從記憶的長廊中牽引回來，她有點舍不得那美輪美奂的記憶。美好的回憶往往都被重塑的更加浪漫和聖潔，但是暴露在現實生活中，很快就被氧化，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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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卷發撩撥着修長的脖頸間，輕掃着鎖骨。
“沒什麽，只是想起剛遇到你時的情境。”
……
張時低着頭，光線不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他若有所思的說着：“那次真是吓壞我了。”
“當時我是背着家裏沒去上自習，結果正準備溜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你在學校附近暈倒了。”
輕輕笑了聲，張時好像又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語氣顯得很是孩子氣：“把你送到醫院之後，我逃自習的事情也暴露了，被家裏罵的好慘啊。”
此刻林雨寒的眼前不再是一塊土藍色的校服布，臂膀也真正意義上變得廣闊了，曾經那個受歡迎的學長已經長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唯一和當年一樣的事情就是——她還能聞到那種類似洗衣精和體味混合發酵的味道。
“當時真是謝謝你了。”
“現在想來，我之前都沒有好好的謝謝你呢。”林雨寒說着。
感覺到面前的男人胸口震動了下，他像是在笑，又像是輕微的嘆息。片刻之後，随着氣流，話語從林雨寒上方吐納出來。
“呵呵，那個時候我就是一小男孩，經常感情用事，腦子一熱做事也不計後果，現在想來實在是……”
“實在是很棒噢。”林雨寒接話道，沒等張時繼續自嘲下去，她斬釘截鐵的把話截斷了。
“學生時代你都是滿腔熱情的投入在自己的理想裏，那樣的你很棒。”
……
悠揚的音樂結束了，冷餐區突然靜寂了下來，人太少了，連裝飾燈都滅掉了幾盞。月光在這一刻将她的餘晖施舍給大地，兩個人的身影貼在一起，仿佛他們的舞蹈還沒有結束。
感覺到攬在腰間的手臂在收緊，林雨寒貼在了灼熱的胸膛前，隔着襯衫她感覺到了強而有力的心跳，那律動的頻率足以帶着她的心一起着迷。如果說今晚的月色和奢華能有催情的功效，那回憶的片段就是所有情欲的閘門，在開啓的一剎那就迸發了。
帶着薄繭的手指勾着林雨寒的下巴尖，往上方挑起，唇瓣朝着最佳的位置微微開啓。張時低着頭，他緩緩的俯下腰身。如果這個世界裏真有童話，那這一幕很有神似。
“走吧。”
在快要壓到唇瓣時，林雨寒突然別過頭，毫不猶豫的抽身離開張時的懷抱，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她再次說着。
“我要回去了。”
……
浩瀚的星空并不在乎十年，二十年的時光，而籠罩在這片星海之下的居民們卻能深刻的體會到這十幾年的意義。
張時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看向林雨寒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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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四平八穩的開着，即便路上有施工的坑窪，車身也沒有太大的颠簸。
離開Party現場，只是張時的助理送林雨寒回的家，張時去和他的朋友們應酬了。這樣的安排非常合理，沒有多餘廢話，沒有糾結的情懷，兩個人平安回到原本的生活中。
停在林雨寒的小區附近，張時的助理很識相，他只是禮貌道別，直到林雨寒走進小區後才離開。
踩在小區的石子路上，熟悉的感覺重新回歸體內，換下奢華的行頭，脫下誇張的高跟鞋，林雨寒回歸到她早上離開家的狀态。盛裝參加聚會，不一定都是灰姑娘的劇情，在水晶鞋的魔法消失之前，是灰姑娘自己選擇離開的。
按下電梯的開關，在密閉的環境中，林雨寒整理起思緒。
如果說張時已經長成了一位優秀的男士，那麽林雨寒自己也已經不是那個易碎的小女孩。十幾年磨去她很多的東西，唯一還讓她引以為傲的就是她的【自我為中心】。她忠實于自己的判斷，所以選擇離開了。
……
已經晚上11點多，她有些疲憊的進到家裏。一推開門，屋裏面亮得有些晃眼，所有的燈全開着呢。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袋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換上了拖鞋。客廳裏，她看到劉影靠在沙發上擺弄着筆記本電腦，他看到林雨寒回來了卻面無表情什麽也沒說。
“親愛的，還沒睡啊。”林雨寒邊說着邊拿着睡衣往洗手間走去，她臉上的妝還有頭發上的定型劑都需要洗掉。
劉影聽到林雨寒和他說話，依舊面無表情的沒有支應，他盯着眼前的女人毫不掩飾的把衣服都褪去，脫的光溜溜的，只剩下內衣。
他已經看過很多次，現在看來依舊像毒品一樣上瘾，也許，劉影在轉瞬間想過，大概就是因為那酮體太美麗，所以永遠給他若即若離的感覺。
“雨寒。”劉影開口，他的聲音維持着慣有低溫度。
“恩？”林雨寒在臉上抹着卸妝油。
“你去哪了？”很少劉影會問起這種問題。
“和客戶去吃飯了。”就算林雨寒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她還是沒有去刻意解釋什麽，她覺得自己說的沒什麽問題。
卸妝後，林雨寒在臉上打上潔面膏，用清水沖去殘留的妝容。她背對着劉影，聽到一聲低沉的嘆息。
“是和楊思遠嗎？”
劉影問的直接，而林雨寒同樣回答的也直接。
“不是。”
……
如果放在以往，林雨寒清楚知道劉影的個性，他就是冷冷冰冰的範兒，說出的什麽話都是低溫度的，有時候林雨寒甚至會覺得他很酷很可愛，去哄着他都願意。但是今天她似乎沒什麽心氣兒陪着劉影聊天了。
“雨寒……你為什麽說謊呢？”
原本疲憊的神經一下子被這句話刺到了，林雨寒擦了把臉，她也同樣面無表情的看着劉影。
“親愛的，你是想說什麽。”
“去上網看下吧。”劉影把筆記本電腦一推，冷冷說道。
“你的和楊思遠的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