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鉛灰色的烏雲蓋頂, 籠罩着他們所處的這一方小院,詭異的風刮得越來越大了, 風中還夾雜着凄厲的哭嚎聲。

雖然這兩日下了雨, 但他們今天過來卻是個豔陽天,太陽曬了一中午,連吹來的風都帶着熱意, 但這風卻刺骨的寒涼,像是冬日的冷風,刮在人臉上冰刀子一樣割得疼。

一向不大正經的鐘離修把自己貼身佩戴的軟劍抽了出來,吩咐說:“要是有什麽好歹,你們幾個躲在我的後面。”

伊麗莎白也努力地用自己小小的身體護住顧朝陽:“你別怕,我護住你。”

顧朝陽長臂一伸,把小孩摟進懷裏,給了對方一個溫暖有力的擁抱:“謝謝你啦, 不過我不是很害怕。”

灰色的鉛雲中飄出一個似雨像霧又像風的東西,本來是一團黑氣, 但漸漸的有了面孔。

像是幾百年沒洗過的長長的黑色頭發,電視裏僵屍那個色度青灰色膚色, 頭發的量很大,大到足以遮擋住五官。

一張無比标準的鬼臉,還帶濃濃的怨氣。

鬼漸漸化出了身體,它的身上穿着冰冷的铠甲, 铠甲看起來是黑色的, 但有幾塊卻是白色, 看來是一副十分破舊的铠甲,這都磨損得掉色了。

不,不對。他弄錯了,铠甲原本是銀白色的,一大片的黑色,是幹涸的血。

一個在戰場上殺戮過無數敵軍的将軍,他的铠甲上沾上鮮血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鐘離修終于忍不住看向顧朝陽:“這鬼宅子是誰給你買的?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鬼東西。”

都知道鬼怕太陽,當然了,一些厲鬼可能不那麽怕,現在可是大中午,這鬼都能出現,顯然是相當有能耐。

鐘離修咽了口唾沫,他面上鎮定,但到底也是肉體凡胎,真和這可怖厲鬼抗上,估計也是魂歸故裏。

齊光的表情變得十分不好看,顧朝陽也察覺了,他開口說:“這宅子買的時候沒有問題,鬼是後來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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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這麽厲害的大師麽,而且顧朝陽一個清清白白的男孩子,到底是和結了什麽仇什麽怨。

顧朝陽深吸一口氣:“你們想多了,我之前不是說過,家裏會來一個新夥伴。”

幾個人面面相觑,鐘離修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帶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你不要告訴我,這個鬼,也是我們的新夥伴。”

便是危險來臨都記得把顧朝陽護在前面的伊麗莎白也對他露出了不滿的神色:“老男人也就算了,至少臉還能看,你弄出這麽個東西,是想要醜瞎我麽?”

伊麗莎白顏控的程度比顧朝陽還深,他對長得那麽好看的鐘離修态度都好不到那裏去,別說面目猙獰的惡鬼了。

顧朝陽看向還在摩托車待着的齊光,向大佬投去了充滿希冀的眼神。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連齊光都沒肯站在他這邊。

他輕咳了一聲,別過頭去,不敢和顧朝陽亮晶晶的眼睛對視:“那個,我之前雖然是提過你可以找皮相別那麽好的。但也不是這樣的。”

他指的醜一點,是指那種平平無奇,掉進人堆裏找不出來的那一種,不是這種醜得令人發指的惡鬼。

等一等,他可還記得顧朝陽當初和他說的話:“你不是說,他只一株單純的植物嗎?”

顧朝陽手指指向牆上的植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那些鉛灰色的,布滿整個院子的植物,就是它。”

兩個大人還沒吭聲,顯然在想措辭,但伊麗莎白沒有那麽多顧忌。

這段時間他被顧朝陽照顧的很好,有什麽說什麽:“這個植物和這個東西相差這麽大,你當我是三歲的奶娃娃嗎?”

顧朝陽嘀咕了句:“當然不是,是七歲的奶娃娃。”

“你剛剛說什麽呢?”

顧朝陽唇角翹起:“我說伊麗莎白聰明又可愛。”

聰明又可愛的伊麗莎白冷哼了一聲。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空中響起:“我說,你們幾個,未免也太不把本将軍當回事了吧。”

在伊麗莎白的國度,軍隊當中是不用将軍這樣的稱號的,聽到這麽個熟悉的稱謂,而且聲音還帶了幾分鄉音。

這一次是鐘離修接的話茬:“我想您誤會了,我們并無冒犯之意。”

他壓低了聲音問顧朝陽:“這個是哪位将軍。”

顧朝陽開口說:“鐘靈,鐘愛的鐘,靈動的靈。”

他記得這位的記載是個名将。

鐘離修露出了格外吃驚的表情:“是他?”

鬼的聽力顯然相當卓越,那道無比雄渾的聲音道:“小鬼,你認得我?”

它已經死了一千多年,喊鐘離修小鬼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鐘離修恭恭敬敬地對鬼行了一個禮:“晚輩鐘離修,是您的後輩。”

那鬼嗤笑一聲:“莫以為我當了鬼就可以糊弄我,我姓鐘,你姓鐘離,鐘家早已無後,我鐘靈哪裏來的後輩。”

顧朝陽終于出聲了:“那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才是那個把你種出來的人。”

雖然鐘離修長得很好看,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在新人面前搶掉他這個主人的風頭。

那個鬼看了他一眼,一雙鋒利的鬼爪把遮面的長發撥到耳後去,露出了一張恐怖青白的鬼臉:“你把我弄出來,是想幹什麽?”

這裏的幾個人,沒有一個是魔法師,或者是令它忌憚的巫師,但區區一個普通的人類,真的有那麽大的能耐令它重見天日麽。

在漆黑的地方待了這麽長的時間,它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所以沒有立馬動手,是察覺到這一方世界不對,便未貿然行兇。

顧朝陽也不惱對方對自己的态度如此糟糕,畢竟是戰場萬人斬,生前是了不起的戰神,死法卻很是凄慘。

他的日子過得相當的舒服平和,所以有那份閑心去憐憫他人。

不過這樣的一個強者,或許并不需要他人的憐憫,故而顧朝陽并沒有把內心的別樣情緒挂在臉上,他露出澄澈的笑容,眉眼彎彎,一副完全沒有防備心的樣子。

“我把你種出來,是為了幫助我看家護院。”

這下子其他人的表情都變了,還有厲鬼鐘靈,似乎被他這個回答刺激到,發出一聲凄厲尖嘯,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直挺挺地從空中沖下來。

盡管嘴上說着前輩,可也不見得鐘離修對4號多熱情。

鐘離修的劍刺了出去,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鬼的實體本來就是一團霧氣凝成,普通的劍自然無用。

鐘離修心下一驚,在內心嘀咕,難道要桃木劍才有用。

厲鬼并不是沖着鐘離修來的,它的爪子一轉,目标對準的不是別人,正是顧朝陽無比脆弱的脖頸。

但令它失望的是,它失敗了。

不僅沒有拿下顧朝陽的人頭,她還被逼的退了幾步。?

再定睛一看,這個看起來最普通的男人,竟然渾身散發着令鬼厭惡的佛氣。

在別人眼中,顧朝陽可能就一普通的小青年,但在鐘靈眼中,這個奇怪的家夥渾身金燦燦的,特別紮眼。

嘗試了幾次之後,他放棄了,只問顧朝陽 :“你是哪個和尚還是尼姑轉世?”

這光未免太耀眼了,實在是傷人眼睛。

眼前這個男人,搞不好就是什麽禿驢轉世的。

顧朝陽仍然是笑眯眯的:“都不是,我只是個普通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鬼怪什麽的,本來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寄生在植物上,受法則制約,它可能養不出來。

但是這些東西,他是不會和鬼大佬說的。

對方沉默許久,終于出聲:“想讓我為你看家護院,也不是不可以。”

“你有什麽條件,都說吧,我不一定能滿足。”

那鬼再次靜默了下來,半晌後,顧朝陽聽見對方可怖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扭捏

“我年紀輕輕就死了,還沒嘗過感情滋味呢。”

在伊麗莎白口中很醜的惡鬼說:“你得幫我找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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