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看到熟悉的面孔, 鐘離修稍稍調整了坐姿,不再擺出攻擊的姿态。

他看着車窗外移動的風景, 又看了看還在沉睡的伊麗莎白,問在場他唯二認識的兩個人:“這是怎麽回事?”

因為每次出去的時候幾乎都會被盯着看,加上天氣炎熱,鐘離修在雲水鎮的時候很少出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小轎車, 體驗感很新奇。

顧朝陽解釋了兩句:“現在在去齊光家的路上, 我們前幾天搬家了,以後就不在雲水鎮住了。”

他是坐在前排, 側過頭來和鐘離修對話,當然,他用的是風息大陸的語言:“你這次可是足足睡了一個月, 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嗎?”

鐘離修開口:“這個說來話長。”

“說來話長的話就不要說了。”齊光插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中, 他轉過頭和顧朝陽對視, “把腦袋轉過來, 等到了地方再說吧,不然你脖子酸。”

男朋友這麽關心自己, 一心為了自己的脖子着想,顧朝陽還能說什麽呢, 當然是聽男朋友的了。

“齊光說的對, 那就等到了再說吧,反正也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鐘離修也沒有特別想傾訴的欲/望, 更準确的說, 他的自制力足夠強, 能撐到到地方再說。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車子抵達了齊家大宅。

一大堆人幫着顧朝陽把行李卸下來,底下的人來碰伊麗莎白的時候,鐘離修把他們的手打開了:“我來就可以。”

他說的話除了顧朝陽和齊光都聽不懂,更準确的說,非小金人形态的齊光也聽不懂。

本體而非小金人形态的他,失去了作為同類的那種“雞同鴨講可是彼此能夠聽懂”的能力。

顧朝陽充當了他的臨時翻譯:“不用你們麻煩,讓他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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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鐘離修真的是伊麗莎白的長輩,做長輩的不想自家孩子被別人碰很正常。

鐘離修十分小心地把伊麗莎白從座位上拖出來,然後以公主抱的形式把小孩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

“可以了,麻煩你在前面帶路了。”

管家走在最前面,負責行李的傭人拖着行李在後面走,顧朝陽和齊光并排走在一起,緊跟着他們的抱着伊麗莎白的鐘離修。

他們這一行人,要是在外頭肯定會引起圍觀,不過這是在齊家大宅裏面,就算再好奇,也沒有人多嘴問什麽。

等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間,顧朝陽幫忙把房間門打開,看着鐘離修小心翼翼地把伊麗莎白放在床上,然後替小孩脫掉鞋子和外套。

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在對待尤為珍貴的瓷器。

不需要問,顧朝陽已經能夠從鐘離修變化的态度中得到結果了。

顧朝陽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然後開口:“需要給你們留一點時間嗎?”

鐘離修替伊麗莎白把薄被的被角壓好,他站起身來,那雙深紫色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俊秀的青年:“我需要借用一點你的時間。”

他接着說:“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顧朝陽側過臉詢問齊光的意見:“他說想要和我單獨談談,你先去之前的那個房間休息,等過會我會去找你。”

他上次來了一趟,住的時候每一天都換更短距離的房間,雖然過了一段時間,但現在他仍然是閉着眼睛都能找到齊光的房間,哪怕是沒了燈,夜裏他也不會走錯路上錯床。

齊光沒有明着拒絕,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這裏是我家。”

周圍的氣壓更低了,不需要明說,顧朝陽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齊光也可以留下吧,他現在也聽不懂你說的話。”

鐘離修不大樂意:“聽不懂幹嘛還得和你在一起。”

顧朝陽的手擡高了一些,牽住了齊光的手,十指交握:“這個就是理由,夠不夠?”

他們現在應該算是在熱戀期,之前分開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在一起,當然應該盡可能的待在一起。

齊光不用多說,顧朝陽也能聽懂男朋友的畫外音。比起鐘離修,肯定還是齊光的喜怒哀樂更重要一點。

雖然這聽起來有點重色輕友,但顧朝陽想了想,當然是齊光開心更重要啊,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鐘離修面部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對,他搓了搓手臂,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吧,寄人籬下,他也沒有多少選擇:“随你們兩個好了。”

他要說不夠,搞不好這兩個家夥會當着他的面更膩歪,所以想想,還是早點屈服,及時止損。

顧朝陽關上了房間的門,他和齊光坐在椅子上,并排坐在一起。床上躺着伊麗莎白,鐘離修坐在床沿,一只手握住了伊麗莎白的小手,畫面看起來相當溫情。

“正如你所見,這個孩子,确實是我的血脈。”

他緩緩地開口,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

“蘇醒之後,我就找了帝國的鬣狗,他們狡詐又肮髒,生活在污濁的下水道中,但在刺探那些隐秘的時候,很好用。”

因為有了确定的目标,加上他動用自己的權力,尋找真相反而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剝開那些被女王隐藏的真相,不,準确的說,伊麗莎白女王并沒有刻意的隐藏,她只是把人放在他的面前,利用那種坦蕩的态度誘導他往錯誤的方向走。

他找了好幾個絕不可能被女王收買的藥劑師,然後想法設法地弄到了伊麗莎白的一縷頭發,結果顯示,他确實是和這個可愛的男孩子有着血緣關系。

“是我太傻了,明明人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卻一直去找那些偏遠的郊區。”

顧朝陽不知道說什麽,他安慰說:“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能說你傻,只能說是她了解你。”

兩個人交談的時候,為了避免讓齊光覺得受到冷落,他們說什麽,顧朝陽就會小小聲地給他做翻譯。

顧朝陽話音落下的時候,齊光補刀說:“不用為他開解,他就是傻。這麽想找一個人,放在面前的認不出來,說明他心不誠。”

覺得補這麽一句還不夠,他又握緊了顧朝陽的手:“你要是落在人群中,就算是變幻了容貌,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一個是心愛之人的孩子的孩子,一個是熟悉的人,兩者好像根本沒有什麽可比性吧。

顧朝陽的理智告訴他,這邏輯不對啊,但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把兩個人交握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兩個人對視,又露出一個虐鐘離修的甜膩膩的微笑。

邏輯是什麽,不重要的。

鐘離修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說得口幹舌燥了,又滿臉慈愛地注視着躺在那裏的伊麗莎白:“多虧了你的幫忙,你想要什麽,我會盡我所能的滿足你。”

顧朝陽說:“不需要了,你不給我添麻煩就可以了。”

因為鐘離修說話的時候,眼睛特別亮的看着顧朝陽,他本人長得好看,落在齊光眼裏,簡直像是在暗送,不對,明送秋波。

齊光問自家男朋友:“他在說什麽?”

顧朝陽捏了捏他的手心:“他說這段時間他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以後他會注意的。”

這種聽起來就很暧昧的話,他才不會傻到一字不漏地複述。

齊光冷哼一聲:“原來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其實給顧朝陽添麻煩最多的,是作為小金人的齊光,但現在回想起來,麻煩也成了甜蜜。

顧朝陽總算記起來一件事:“伊麗莎白在之後也昏睡了,他什麽時候能醒?”

他相當牽挂這個孩子,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小朋友,但是對長得好看,又聽話的幼崽還是會多幾分包容的。

鐘離修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過兩天差不多,我們兩個世界時間差,在我的世界,也就過去了不到七天,這個你也是知道的。”

顧朝陽當然知道,可是七天不睡覺本來就不正常。

“對了,你在調查的時候,是不是受什麽嚴重的傷?”

他還惦記着那個掉了兩百多的生命值。

“沒有。”

說這兩字的時候,鐘離修的眼神閃爍,并不敢直視顧朝陽的眼睛,很顯然,他撒謊了。

鐘離修顯然不想說太多:“如果你沒有所求的話,容許我為這段時間的叨擾,支付一定的報酬。”

“報酬?”

齊光用空出的那只手拽了拽顧朝陽的衣袖。

“他說要給我支付報酬。”

可是鐘離修吃他的,住他的,能支付什麽報酬。

好像鐘離修身上最值錢的也就是那柄軟劍了吧,看起來應該是值錢的古董。

但古董之所以值錢,和它的文化價值有很大幹系,這個世界又沒有風息大陸的文化,真要去賣錢,寶劍也只能賣到廢銅爛鐵的價錢。

鐘離修再重複了一遍,語氣堅定:“我會支付這段時間的報酬,請你不要拒絕,否則我良心難安。”

“好的。”

鐘離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抽出腰上軟劍,在手指割了一道口子。

他用沾血的劍尖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伴随着光芒,法陣上出現了一個大袋子。

一大袋,沉甸甸的。

他把袋子拖到顧朝陽的面前,解開了繩子。

顧朝陽看了眼,就被裏面的光芒閃瞎了:金燦燦的亮晶晶的,一大袋,都是金銀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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