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頓飯的功夫,雨勢不減反增。

暴雨如注,雨水落在傘面上,叮當作響。

校門口的立信樓外站着不少人,雨聲嘈雜,聽不到說話的聲音,只能看到那些人臉上焦急和無奈的表情。

是在避雨吧?蘇白想,不知道向易現在在哪裏,應該帶傘了吧。

“蘇白。”

熟悉的聲音,冷清的語調,蘇白轉身,隔着雨幕,看到向易冒着滂沱大雨一步步走近。

他沒帶傘?

這是蘇白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他怎麽就這麽淋着雨過來了?

這是讓蘇白心急的第二個想法。

完全是本能的反應,在向易走到之前,他已經邁開步子往前跑了起來。

風太大,吹歪了手裏的傘。

雨太大,模糊了眼前的人。

終于觸手可及,蘇白停下腳步,把傘舉到兩人中間,擡頭凝視。

頭發濕了,衣服濕了,好像連眼睛都是濕漉漉的。

“蘇白,剛才沒看到我嗎?”

蘇白搖頭,匆匆一瞥,根本沒仔細看。

向易松了一口氣,接過蘇白手裏的傘,問: “是要回宿舍吧?”

“嗯,學長吃晚飯了嗎?”

“吃了。”向易答。

蘇白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問的小心翼翼,“學長,你今天是不是去參加競賽了?”

“是。”向易解釋,“大學生計算機系統與程序設計競賽。”

“第幾名?”

向易眼裏含笑,“你猜猜?”

“第一。”蘇白答得毫不猶豫。

向易笑,嘴角揚起,“這麽相信我?”

“嗯。”蘇白說,“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相信你。”

向易嘆息,“可惜,要讓你失望了,今年得了第二。”

蘇白搖頭,“在我心裏是第一。”

沒有什麽比所愛之人的肯定更讓人欣喜,向易也不例外。第一,第二,已經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毫無理由的相信,毫不猶豫的維護。

大雨被隔絕在傘下這方寸之外,向易換了左手撐傘,右手摟住蘇白的肩,姿勢親昵,态度随意,“五一有什麽安排嗎?”

“要回趟家,班裏還有一個志願者活動。”蘇白答,繼而反問,“學長你呢?”

“我沒有安排。”

蘇白: “不回家麽?”

“不,回去了也是一個人。”向易說,竟然帶了些委屈的情緒。

蘇白脫口而出,“那我帶你去吃鬼蓬頭吧?”

“好。”向易摟緊他的肩,眉眼間都是笑。

宿舍沒人,門外一把鐵将軍守着,蘇白頓時傻了眼,完了,沒帶鑰匙。這才多長時間,已經習慣了沈博的存在,習慣了不帶宿舍鑰匙。

如此相似的一幕,初見時的驚豔和忐忑,再回神時,向易已經打開了宿舍的門,站在門邊等他先進。

蘇白恍然,想起上官的話,“人民的大救星。”

向易說: “以後只當你的大救星。”

蘇白紅了臉,低了頭,抓起一把傘往外沖,“沈博還在立信樓吧?我去給他送傘。”

向易攔下人,“你待着,我去。”

門關上,蘇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簡單的一句話,随意的一個動作,只因為是向易說的,向易做的,就能如此輕易地攪亂他的心。

愛之深,情之切。怕辜負了這樣一個人,所以遲遲不能決定。然而心不由己,總是不由自主地靠近,近一點,再近一點,遵從本心……

這場雨連着下了好幾天,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着實讓人煩悶。

樊女士炖了百合蓮藕梨湯,補水補氣,清心安神。蘇白端起碗一飲而盡,擡手抹嘴,急匆匆往外走,“媽,我出去一趟。”

“哎,這麽晚了去哪?”

蘇白: “回趟宿舍,去取個東西。”

樊女士在他身後喊,“還下着雨呢,明天再去不行嗎?”

沒人回應,只留一道匆忙的背影。

唉!兒大不由娘哦!

陰雨綿綿,蘇白撐着傘往宿舍走,猶豫了一天,還是放心不下。

宿舍的門關着,蘇白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上官澤和沈博都不在,一個去旅游,一個被公正無私的母親大人傳召回了家。向易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蘇白,眼裏瞬間染滿笑意,“怎麽這會兒回來了?”

“呃……”蘇白摸鼻子,“回來拿個東西。”

向易臉上的笑容加深,“我剛才還在想,要後天才能見到你。”

蘇白毫不意外地再次紅了臉,但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他頂着那道灼熱的目光一步步靠近,及至眼前,彎下腰,撩起前額的碎發,貼住對方的額頭。

果然發燒了。

蘇白皺眉退開,盯着向易的眼睛問: “吃藥了嗎?”

向易搖頭,提線木偶般失了靈魂。

蘇白拉開自己的抽屜找藥,先找到一個水銀體溫計,對着光确認刻度,遞給向易,“先量一□□溫。”

向易接過,把體溫計夾在腋下。

38度9,蘇白的眉毛擰成一團,如果今天他沒有回來,這個人是準備就這麽熬一晚上嗎?

溫水和藥放到向易面前,“先吃藥,如果半夜燒還退不下去就去醫院。”

向易看着他手心裏的膠囊一動不動,半響,緩緩吐出一句話,“有顆粒嗎?”

蘇白: “什麽?”

向易: “就是那種沖劑類的藥。”

“啊?為什麽要那個?”蘇白問。

向易擡頭看他,“因為我咽不下去膠囊。”

“啊?”蘇白愣住了。

向易: “心裏作用,小時候被膠囊卡過喉嚨。”

“哦。”蘇白應聲,“那藥片呢?”

“也不行。”

蘇白急了,“那怎麽辦?我沒有那種退熱顆粒。”

向易:“其實不用吃藥,我睡一覺就好了。”

“不行,我去買。”蘇白轉身,被向易抓住手腕,“別去了,還下着雨呢。”

“不行。”蘇白堅持,“我很快就回來。”

向易無奈妥協,“別去了,我知道一個好辦法。”

一分鐘後,蘇白捏着勺子柄,看着向易扭開膠囊的外殼,将裏面的粉末一點點倒出來。一粒,兩粒,小小的勺子很快被占滿。

“這怎麽吃?”蘇白問,“直接倒嘴裏嗎?”

“嗯。”向易張開嘴,“倒吧。”

“我?我倒?”

向易反問,“不行嗎?”

“行。”蘇白一咬牙一跺腳,不就喂個藥麽!

苦澀的粉末入喉,向易頓時眉頭緊鎖。

“快喝水!”蘇白及時遞上水杯。

一杯水很快被喝光,蘇白問: “很苦吧?”

向易看着他笑,“要不要嘗嘗?”

純屬玩笑的一句話,蘇白卻當了真。

“要。”

向易愕然。

下一秒,蘇白俯身靠近,猝不及防地吻住他的唇。

輕抹慢撚,唇齒交纏,勾魂攝魄。

一吻結束,向易雙眼迷離,“苦嗎?”

“苦。”蘇白已然紅了耳根,硬撐着一股勁兒,維持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底氣,“告訴你一個甜甜的消息,這是我的初吻。”

向易笑着把人拽到懷裏,低聲耳語,“這也是我的初吻。”

蘇白的心微顫,手碰到向易的胳膊,理智瞬間回攏,“快躺下,怎麽身上也這麽燙了?”

“沒事。”

“有事。”蘇白瞪他,“你等着,我去打盆水。”

向易問: “打水幹什麽?”

蘇白答,“給你擦身體降溫啊。”

向易抓住他的手,“別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蘇白臉紅耳赤,惱羞成怒,“向易,你這個大色狼。”

最終,全身的物理降溫變成了額頭的涼毛巾。

退燒藥起效,向易睡得昏昏沉沉。

蘇白撐着下巴看着眼前熟睡的人,眉骨,鼻梁,下巴,還有柔軟的唇。遵從本心,不再猶豫,他終于邁出了這一步。從今天起,他有了決定相伴一生的愛人,不管前路如何,都不會輕易放手。

天光大亮,向易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毛茸茸的黑發,再往下,是那張眉清目秀的臉。這一晚他睡得昏沉,不知蘇白何時上的床,更不知自己何時将人摟到了懷裏。

心心念念之人在懷,思想總是忍不住往下/流處走。向易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懷不亂,趁着蘇白熟睡,上上下下占盡了便宜。

蘇白漲紅着臉,緊閉着眼,任由那惡人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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