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晉江首發】Ch.67

Ch.67

付妍青趕到醫院時, 付媽媽已經做完了全部的檢查, 醫生建議留院觀察, 于是付爸爸去辦理入院手續。

付妍青便在一旁陪付媽媽等檢查報告。

“你來幹什麽?”

付媽媽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 連眼神都不肯分給付妍青半分,當真像是在對待陌生人。

付妍青垂下眉眼,伸手去握付媽媽的手,被付媽媽狠狠躲開。

也不曉得是不是入了秋的關系,天氣幹燥, 付妍青只覺得眼角幹澀的疼:“媽, 我們別這樣了好不好?”

“行啊, 你離開那個女人。”

“媽,一定要這樣嗎?您和小穆都是我最希望守護的人, 您為什麽非要逼我做選擇呢?”

付妍青頹然的坐在那兒, 疲憊的腦袋裏一陣陣暈眩, 似是在祈求, 又似是妥協。

付媽媽狠狠心,別過臉不看她:“你媽我是過來人,長痛不如短痛, 我要你跟她分開, 是為你好。”

又是為她好。

頂燈的光本是柔和的, 在此刻卻刺目至極, 付妍青累極的閉起眼,渾身上下如同被抽幹了力氣,再多說一個字便要支撐不住。

耳邊的聲音很遠又很近, 帶了點相熟的味道。

付妍青強撐起精神,睜眼去看,微微一怔。

柳原孝?

Advertisement

對方和自家母親聊得熱絡,連日來面無表情的母親竟也是眉開眼笑的模樣,就跟柳原孝才是她的兒子一般。

那日李珉海要她注意柳原孝,原來············

呵——

“阿姨,您可得注意身體,這到了秋天,天氣不穩定。”柳原孝把手中的紙袋遞到付媽媽跟前,“我給您選了件外套,不曉得您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付媽媽連忙接過,“真是的,老要你破費,阿姨心裏都過意不去了。”

“沒事的阿姨,我跟妍青是同學,關心您也是應該的。叔叔呢?”

柳原孝笑的滿臉褶皺,油光發亮的臉上,谄媚的表情令的付妍青胃裏一陣翻湧。

“你叔叔辦住院手續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說罷,付媽媽用手肘捅付妍青的胳膊,示意她做出點表示。

付妍青面無表情的朝柳原孝點點頭:“柳先生。”

語氣,眼神,無一例外的都是冰冷和疏離,令的柳原孝一陣尴尬,不過眼底卻透着異樣的情緒,只一瞬,很快被掩藏進深處。

“妍青你別跟我客氣,叫我原孝就好,或者,像高中的時候一樣,叫我學長。”

“我沒客氣。”付妍青冷淡的丢出四個字,不願再看柳原孝惺惺作态的樣子,起身離開,“我去看看爸好了沒有。”

經過醫師辦公室,護士瞧了她幾眼,又低頭看手中的報告,不确定的開口:“請問,您是曲雅琴的女兒嗎?”

付妍青頓住步子:“我是,怎麽了?”

“您跟我來一趟。”

付妍青心下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心口陣陣發緊,腦中的暈眩感更甚,捏緊了手指才勉強維持清醒。

“好。”她應下,與護士一同走進醫師辦公室。

醫師扶了扶眼鏡:“別緊張,先坐。”

“謝謝。”付妍青面色蒼白到了極致,手在微微的發抖,醫師不免擔心,“你還好吧?”

“還好,請問,您叫我來是············”

“是這樣的,你的母親剛在我這兒做了檢查,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考慮到兩位老人家的身體,我決定先跟你聊聊。”

醫師面色凝重,付妍青深深的吸了口氣,準備好了才請醫師繼續往下講。

醫師把X光片夾到燈箱下,拿了根小竹棍指在腎髒的位置:“這裏有一塊陰影,初步認定是腫瘤,至于是良性還是惡性,我還需要做進一步檢查。”

“您的意思是············我媽媽得了癌症?”付妍青只覺得耳畔嗡的一聲,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身子顫抖的幾乎支撐不住。她用力抓住椅子把手,做着吞咽的動作,卻是再難發出音節。

醫師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撫:“別太擔心,有很大的可能是良性,通過治療是能夠治愈的。”

“惡性呢?”付妍青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擠出了這幾個字眼。

醫師沉默半晌,沒隐瞞:“胰髒癌癌細胞擴散的很快,若是惡性,怕是撐不了幾個月。”

“我明白了,謝謝您,拜托您先別告訴我爸媽。”

付妍青渾渾噩噩的離開醫院,秋雨連綿,天色陰沉的透不出一點光。

她忘了打傘,置身雨中。往來的行人從身旁經過,都只有一個影,付妍青看不清,肢體的碰撞帶走了她最後一點力氣。

倒下前,直覺是落入了某個懷裏,溫度不熟悉,味道不熟悉,不是她的程穆。

··········································

再醒來,已臨近深夜。

付妍青撐開腫脹的眼皮,依稀從刺鼻的消□□水味辨認出是在醫院。頭疼欲裂,她按住太陽穴,轉過臉時,對上柳原孝欣喜的眼睛。

“妍青你醒了?太好了,怎麽樣,難不難受?”

“出去。”付妍青有氣無力的擠出兩個字,

“妍青,你別這樣。”

“出去!”

付妍青加重了語氣,柳原孝挫敗的握了握拳,轉身離開。

門被關緊的聲音在空氣裏化開,随後留下一室的冷寂。付妍青發着呆,在黑暗中雙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晚間十一點。

上面有一通未接來電,幾條簡訊,皆是來自于程穆。付妍青咬住唇,指尖微微的發顫,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點開,只傳過去一句簡單的“晚安”。

程穆也許是睡了,簡訊沒有回複。

付妍青不知怎麽的,居然覺得松了口氣。她現在,有點不曉得該如何面對程穆,面對母親,仿佛被推到了懸崖邊,前路萬劫不複,身後退無可退,整個人搖搖欲墜。

··········································

付媽媽的複查報告很快出來,證實已經到了胰髒癌晚期。

忽然之間,付妍青覺得很累,很累。只不過是一夜之間,短短的數十小時而已,她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所有的堅持頃刻間坍塌,支離破碎。

她沒了辦法,彷徨無措。

付妍青躲去醫院長廊的盡頭,沒有人經過的角落,任眼淚肆意流淌。

屋外還在下雨,雨滴落在她心上,擊垮了她。

一方小角落,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兒無助的像是一個孩子,做不了的取舍,上天替她做了。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付妍青沿着牆面,緩緩的蹲下去,曲起雙腿用力的抱緊自己。

然而無論怎麽努力,身體還是冷的像塊冰。

無意識的走回病房,付妍青聽到付媽媽在鬧。

“我不管,你們讓我出院,我不想死在這醫院裏,你們都別管我。一個兩個的都要氣死我,我跟你們講,我的病就是被你們氣出來的。”

“雅琴,你聽我一句勸,你現在這狀況不能出院。”

“你幹什麽?出了事知道管我了,不出事之前不是跟女兒站一條陣線麽?你也走,我不用你管。”

“阿姨,叔叔說的對,您別拿身體開玩笑。”

“我死了才好!”

付妍青身心疲憊的往裏走,頭痛欲裂,小指指甲嵌進了掌心,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來,卻不覺得疼:“媽,你別鬧了。你要我分手,好,我分。你要我結婚,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了,行不行?”

付妍青平靜的可怕,盯着付媽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來。要多絕望才能這般平靜無波?

或許吧,是真的絕望透了。

付媽媽愣在那兒,與柳原孝對視一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女兒············”

“你挑日子吧。”

付妍青閉了閉眼,離開了病房,身子虛晃了下,追出來的柳原孝想去扶,她沒有拒絕。如同一個提線木偶,沒了感情,沒了思維,沒了再說“我不想、我不要”的權利。

柳原孝怔怔的松了手,目睹付妍青一步三晃的走遠。

··········································

付妍青沒來上班,手機通着,卻是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态。擔心類似于上次的狀況再發生,程穆坐立難安,顧不得過來要她簽報表的樓印寒,拿上鑰匙外套,匆忙趕往地下車庫。

走出電梯,程穆依稀見到車邊上半倚着一個人影,距離近了,程穆才敢确定是付妍青。

“妍青。”

“小穆,你來了。”

對方憔悴而沮喪,面頰蒼白的沒有血色,眼底染着厚重的青灰,大概是沒有打傘,額前的碎發被細雨沾濕,狼狽的耷拉着。

程穆喉間一緊:“怎麽在這兒呢?”她拿出紙巾替付妍青拭掉頰邊的水漬,擔心她着涼,又去擦她的頭發,“都不打傘,沒開車的話,可以叫我去接你嘛。”

輕聲的責備,聽的付妍青鼻頭發酸,拉下程穆的手握緊,随後整個人窩進她懷裏。熟悉的味道和溫度,總算讓她繃緊的神經緩和了些。

“怎麽了?”

“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在下雨呢。”

“沒關系。”

程穆無從拒絕,這樣的付妍青脆弱的讓她恨不能揉進身體裏好好護着才好。

到後備箱拿了雨傘,程穆牽住付妍青的手,與她并肩離開地庫,走入連綿的秋雨。她其實想問“發生什麽事了”,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付妍青很怪,所以她害怕去聽她的回答。

經過甜品屋,付妍青拉着程穆短暫的駐足:“你的生日蛋糕,我原本想在這家店和你一起做的,可惜你不在。”

程穆不答,只低頭安靜的聽。雨點兒落下,在鞋尖濺開,像極了花朵。

“前邊的那間小飾品店聽說馬上要拆了,真可惜。”

“要進去嗎?”程穆口中發澀,所幸雨滴落在傘面的聲音,蓋過了她話裏的顫抖。

“不去了,留得住一時,總歸留不住一世。”

付妍青想松開牽住程穆的手,被程穆握了回去,用力的握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這樣走丢了。

“要過馬路了,我牽着你。”

“小穆。”付妍青停在紅綠燈的交叉路,“你說,如果我不小心走丢了,你會不會再也找不到我?”

“不會。”程穆盯住付妍青的眼睛,搖了搖頭,“只要你還記得回家的路。”

付妍青別開臉,快速拭去眼角溢出來的淚,冰涼冰涼的,像是要凍結她的心。

“我不記得了呢?”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那麽長,你一定能再找到我。”

雨越下越大,不斷從傘的側面鑽進來。

落在她的發梢。

落在她的眼尾。

落進了她的心底。

付妍青把傘留給了程穆,攔下一輛車,消失在雨幕盡頭。

程穆逆着人流往前,不知道哪裏才是終點。行人肢體的碰撞,讓她站不穩,背上的傷好像複發了,疼進了心窩。

仿佛還是昨天,她擁着付妍青,等她煮一碗熱騰騰的面。

她們一起看過日出,就在陽臺上,那會兒天氣還冷,彼此裹一條毯子,她靠在她的肩,她記得她發間的橙子香氣。

她們一起走過很多的路,她喜歡逛街,特別是超市,她們會争執酸奶的口味,她永遠争不過她。

她們相擁而眠,在每個晨光微熹的清晨互道早安,她很貪戀她唇上的柔軟。

可是啊,她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她弄丢了她,也許,也許再也找不回來了。

愛情裏,最難過的不是我愛你你卻不愛我,而是我們愛着愛着,再也無法繼續愛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ㄒoㄒ)/

麽麽啊:

Coolthin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9-03 21:00:52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