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寒暑假白衡都很清閑，有大把的時間，熱戀中的人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林紅在咖啡廳也坐不住了。
她忽悠望舒，讓望舒給她看店。
望舒這麽聰明的人，會被林紅忽悠到？
會。
林紅說秦鈞中每天都去咖啡廳待幾個小時，嚴重影響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望舒信了，想着自己手握十萬字存稿，也不用天天碼字，便答應在五點之後替她看店。
然而，他一連看了三天的店，秦鈞中沒看到，倒是見到了許多在微博上說要日他的讀者。
學生放假了，出來逛街走累了或者熱了，都喜歡到咖啡廳裏喝杯冷飲之類的，而望舒最大的讀者群就是這些學生黨，有一個偶遇望舒，就産生了很多個慕名偶遇的。
“你好，我是你的讀者，特別喜歡貴公子……”
約莫十六七的女孩興沖沖的說着望舒今天第五次聽到的開場白，不過她和前四個有些不一樣，一直拿着手機對着望舒，望舒站在收銀臺裏聽她把話說完，才開口問道，“你是在錄視頻嗎？”
面對他的質疑，女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她本就長的漂亮，打扮的又時髦，笑起來特別的明朗，“嗯！我覺得你超帥！”
她這副态度，倒是讓望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索性女孩錄制完自己打招呼的視頻後便回到座位上和姐妹們小聲說笑起來，望舒也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店裏越來越忙，服務生和服務員都不夠用，望舒讓人在網上發了一個招暑期工的帖子。
暑期工大多是勤工儉學的高中生大學生，很大一部分對待任何工作的極其認真有熱情，關鍵是不太計較工資。
望舒的小算盤打的挺好，可次日上午十一點，林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望舒正對着電腦揪頭發，“喂。”
“大外甥，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來應聘暑期工嗎？”
“多少啊？”
“七點開門，到現在，一共三十六個。”林紅咬着牙，說不出是生氣還是在笑，“我給你微信上發了個鏈接，你看看。”
望舒疑惑着點開鏈接，進入了一個短視頻APP。
視頻封面是他，下面的文案上寫着。
超可愛的小哥哥！京城xx區的悠閑一刻咖啡館老板！同時也是晉江文學城的專欄收藏一萬的作者王叔！嘤嘤嘤，好想撩又不敢！小哥哥雖然在笑，但是蜜汁冷淡啊！而且感覺好小的樣子，目測十八歲。
視頻點贊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十萬。
【寫耽美的，別多想了，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
【卧槽，二十六歲老阿姨無地自容了】
【別人的老板！】
【呵呵，富二代？】
【說富二代的，你知道人家小說多火嗎？】
【別的不說，真帥啊，最喜歡這樣的小男孩穿白襯衫了！】
【啊啊啊啊！什麽時候開學！我要回京城！撩小哥哥！】
【那家咖啡廳在招暑期工，今天上午剛去了，老板是一個三十歲的女的啊】
【我聽店裏服務員叫他小老板，姐弟？】
望舒第一想法就是，他要成網紅了。
雖然平常并不太關注網絡上的事，但是望舒知道，在這個時代，網友們非常樂于追捧“年輕有為”的俊男美女，有很多網紅在只有網沒有紅的時候，都費盡心機的包裝自己，穿着各種名牌，開着豪車，戴着名表，背着限量版包包，嗯……或許豪車名表是別人的，衣服和包是A貨，但是只要拍了照片，往社交網絡上一發，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這些網紅什麽也不需要做，今天去泰國明天去三亞，走遍那些網友們想去去不了的大街小巷，吃遍那些網友們想吃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從某種意義上，給精神世界匮乏的網友帶來飽足感，從而吸引到粉絲。
另一種就是用才華吸粉，唱歌，跳舞，學歷高，智商高，幽默，有趣，會談戀愛，會搞基，當然，這些才華必須加上一個前提，那就是長的好看。
望舒現在，已經是網紅的超高配置了。
望舒本意是想讓自己火，想讓自己擁有死忠粉，可他只想擁有特定圈子的死忠粉，就說今天之前他的粉絲，大多睿智大氣三觀正，即便是偶遇，也只是上前客客氣氣的打個招呼，不會打擾他的生活。
那麽問題來了，他要不要借着這個機會，炒作一下？網友們那麽健忘，不出兩天熱度就會降下去。
望舒這麽想着，點進了作者後臺，頓時瞪大了眼睛。
《胃心》的收藏一夜之間漲了近一萬！
炒作！啊啊啊啊！
反正他也不愛出門，傻子才會放棄可愛的小錢錢！
望舒扔下手機跑進浴室。
洗澡，換衣服，要把自己打扮的帥帥噠！
當望舒到咖啡廳的時候，裏面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人，平時飯點是咖啡廳最清閑的時候。
林紅看到他，瞬間把他扯進了雜物間，“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望舒笑，“我估計你挺忙的，來幫幫忙。”
“你怎麽都沒和我說過，你寫的東西這麽火？”林紅知道望舒在家裏寫小說，可從沒有看過，望舒也沒具體和她說過。
“還好吧，哈哈。”望舒臉上的笑都藏不住，“怎麽樣，假期工招到了嗎？”
林紅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雜物間的凳子上，“都要累死我了，本來人手就不夠，還一會一個來應聘的。”
林紅是個實打實的戀愛腦，要是沒有白衡的出現，她對生意好是樂見其成的，并且會幹勁十足，可惜現在生意好影響了她談戀愛，令她不滿。
望舒生怕她堅持不下去撂挑子走人，連忙安撫她，“堅持住，相信我，過幾天就好了，你吃飯了嗎？”
“還沒，本來和你姨夫約好了中午去吃日本料理的。”林紅一臉的委屈。
“……行了，你要去就去，我幫你看着。”
三十六歲的中年少女，興奮的蹦高。
望舒雖然會吐槽她蠢笨，但也真心希望她永遠保持現在的心态。
有比自己更細心更穩妥的望舒在，林紅一身輕松的出了門。
望舒往外看，白衡正站在不遠處，看到林紅出來，大步上前，從她手裏接過了包，林紅也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
眼饞。
好想談戀愛。
剛剛還鬥志昂揚要炒作要成為網紅的望舒，被這口狗糧噎的差點死過去，鬥志也頃刻間消散。
炒作，出名，想方設法的賺錢，錢賺到了有什麽用呢？林紅不需要，他也不需要。
望舒為此苦惱了五分鐘，直至又有人來應聘假期工。
算了，今天不需要，搞不好明天就需要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小老板，他們要應聘假期工。”
“嗯，你去忙吧。”
望舒從收銀臺走出來，将結伴而來的三女一男帶到了一旁空置的座位，“你們坐吧。”
四個人看上去比望舒還要大兩歲，卻異常的局促，坐姿像小學生，望舒笑笑，“不要緊張，又不是什麽外企面試，嗯……你們誰要應聘？”
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成熟的女孩說道，“我們四個是M大外語系大二的學生，暑假都不回家，想着打工賺些學費。”
據望舒所知，M大是一所名校，能上外語系也都是家境不錯的，“在咖啡廳打工？做家教或是翻譯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女孩沉默了一下，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人，這才慢吞吞的說道，“嗯，在咖啡廳打工也很好，可以經歷形形色色的人，呃，讓自己和陌生人交流更加自信，況且這裏常常有外國人來喝咖啡，能鍛煉口語……最重要的是，老板很帥啊~”
不管她是因為什麽選擇到這裏做假期工，望舒對她的答案都很滿意，他看向另外三個人，“你們也是嗎？”
三個人齊齊點頭，比起說話的女孩，顯得有些稚嫩。
望舒猶豫了一下，和他們談了談薪資待遇和工作時間，最後決定留下相對成熟的趙音音和高大帥氣的李然，“今天實習半天，明天開始正式上班，行嗎？”
趙音音眯着眼睛笑，“太行了！”
咖啡廳的工作本就不難，新加入的兩個人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态，即便如此，到了兩三點鐘的下午茶時間，店裏還是忙的不得了。
一些冷飲和果汁都是在收銀臺裏面制作的，和肯德基麥當勞的模式相似，方便客人外帶，所以到了忙的時候，望舒也會幫把手，他不會制作飲品，點個單還是可以的。
“你好，請問需要什麽。”
收銀臺外漂亮的女孩子略有些腼腆的說道，“你好，給我一杯卡布奇諾。”
望舒點頭，低頭輸入電腦，打印單據，“要原味的嗎？”
“可以加什麽？”
“可以加糖漿，奶油，看你口味。”
女孩立馬說道，“加你微信可以嗎？”
望舒擡頭看她，表情呆愣。
這種套路在網絡上已經被人用爛了，但望舒确實是第一次見識，不過他反應很快，“對不起，這個需要另收費。”
“多少錢啊。”
望舒笑笑，“大概是繞地球兩圈的卡布奇諾。”
說完，他看了一眼女孩右側錄制視頻的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這就是代價啊。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錄個視頻……”身旁的人放下手機，女孩才向望舒解釋緣由，“視頻能發到網上嗎？我有五十萬粉絲，可以給咖啡廳做宣傳。”
五十萬粉絲。
望舒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好啊，沒關系。”
“謝謝啦！小哥哥你真的好帥啊！”
“嗯……或許……”
“什麽？”
“我今年，十八周歲。”
“……”女孩沉默了一下，問望舒，“剛剛那句話，你可以重複一下嗎？我想錄個視頻。”
小姐姐怕是瘋掉了。
一直忙碌到九點鐘，客人終于少了起來，浪蕩的中年少女這個時候才回來，對于望舒招聘的假期工一丁點意見都沒有，拿着個計算機美滋滋的去數錢了。
望舒筋疲力竭的趴在桌子上，感覺自己身體被掏空。
“望舒！我找到下午來錄視頻那女孩的賬號了，點贊快八十萬了！”
望舒把腦袋歪到一旁，有氣無力的說，“給我看看。”
趙音音把手機遞給他，“你看啊，她拍的視頻都是這個系列的。”
望舒看了一眼，她确實在文案上标注了悠閑一刻的位置，還給了好評，“嗯，挺好。”
“哈哈哈，什麽挺好啊，你要紅了。”
不是要紅了，是真的紅了。
本身望舒的長相就是現在最招人喜歡的甜系小奶狗，男女老少通殺，男作者，小老板等稱呼也給他的臉上貼了一層金，外加網絡上關于他的一切都是幹幹淨淨的，毫無黑點，望舒紅的理所當然。
紅，給望舒帶來了利益，也有弊端，不過比起利，弊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
之後兩天，望舒見識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拍客，有點卡布奇諾加微信的，有把自己當成禮物送到他手上的，也有一邊唱歌跳舞一邊點單的，兩天下來，望舒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止一點點，店裏的生意也好了不止一點點。
望舒是個顏控，林紅也是，店裏的員工大多都是長的好看的年輕人，沖着望舒來的客人在感受到熱情有禮的服務和顏值盛宴後，便穩穩的成了回頭客。
原本客人寥寥無幾的咖啡廳，硬是包攬了這一帶大部分的客人。
當然，這無疑是辛苦的，望舒想雇一個正兒八經的經理，全權管理咖啡廳一切賬務和事物，他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等網上熱度徹底褪去了，他還要回家做宅男，再說林紅和白衡也相處了有一段時間，結婚是早晚的事，結婚以後怎麽也會要個孩子，到時候她也不會常來店裏，
“你覺得怎麽樣？”他走程序似的詢問林紅的意見。
能輕松一點，林紅高興還來不及，“您老人家自己決定吧，我都聽你的，對了，一會關店我們去超市買點吃的吧，家裏什麽都沒有了。”
“你不和白衡約會了？”
對于望舒的直呼大名，林紅也一點不在意，“今天他有事，我估計是憋着要給我個驚喜，求婚什麽的，搞不好過段時間我就要結婚了，你做好準備。”
相依為命久了，望舒還有點舍不得林紅嫁人，這種感覺，就像父親要嫁女兒，“嫁吧，用不用我給你準備嫁妝？”
“你好煩啊，快收拾收拾，下班了。”
這段時間忙，已經很久沒去超市了，林紅買了一堆衛生紙衛生巾，說是囤貨，望舒也囤，買了好多零食，這就導致，很難一次性把這些東西從地下停車場搬進電梯。
“小姨，你先上去吧。”望舒把手上的東西放進電梯裏，轉身回去取剩下的。
他今天雖說沒有幹什麽體力活，但也站了很長時間，又跟着林紅逛了很久的超市，兩條腿酸的不行，走一步都生疼，偏偏剩下的是兩箱飲料。
望舒看着後備箱裏的東西，有點絕望。
“望舒。”
“嗯？”望舒轉身，眼睛一亮，“楊硯？”
楊硯用力關上車門朝他走來，第一句話便是，“最近怎麽不見你遛狗？”
他果然是很喜歡旺旺。
“這段時間有點忙。”望舒說的有些心虛，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和心虛，他把手伸到後備箱裏，使出吃奶的勁兒抱起了兩箱飲料，還沒等站直，懷裏一輕。
“我來吧。”楊硯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的他更加高大挺拔，兩箱能要望舒命的飲料在他手上，就跟空箱子一樣，毫不費力，“忙也得遛狗。”
“我會遛的，那個，箱子上全是灰，挺髒的，還是我……”望舒話說到一半，閉上了嘴。
只因楊硯微微側身，讓他清楚的看到箱子和襯衫之間隔着最起碼五厘米的距離。
“我來就好，也沒多遠。”
他聲音很輕，聽上去很溫柔。
望舒懊惱，他又又又想到楊硯了，難不成還想和這個楊硯發展成和那個楊硯的關系嗎？
睹人思人？狗血替身梗？
開什麽國際玩笑啊！
望舒跟在楊硯身後走進了電梯，”謝謝你啊。”
“沒事，一個小區住着，互相關照應該的。”他頓了頓，又說，“況且你喜歡我。”
望舒舔了一下嘴唇，感覺自己精神病又犯了，“不是……我……”
“你不是我的粉絲嗎？”
“是……是粉絲沒錯……”
望舒看着電梯鏡子裏自己通紅的耳朵，在心裏默念精神病。
有些精神病，不就是見到特定的人以後才發做的嗎。
“你幾天沒遛狗了？”楊硯又提狗這茬事。
望舒覺得，他一定是看上了旺旺，“兩天……我明天早起就遛！我保證！”
楊硯滿意的點頭，“早上很好，空氣也好，我每天早上都晨跑。”
“真的嗎？那你能幫我遛狗嗎？”望舒說完，在心裏贊嘆了一下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兒，這樣簡直是一舉兩得~
楊硯眼眸低垂，看着他因為興奮圓了一下的眼睛和紅通通的耳垂，“……那你明早給我送來吧，六點。”
“這麽早！”
望舒的清晨是九點鐘，早晨是十點鐘，六點對他來說是深夜。
所以，大半夜的往別人家送狗？
“你到了。”
望舒這才注意到，電梯直接到了十五樓，“欸……”
“好人做到底，我幫你送回去。”
新東方的房子面積很大，都是一層一戶，出了電梯離門口還有一個走廊的距離，他能幫忙送到家，望舒打心眼裏感激，“那就麻煩你了……旺旺……”
“金毛的運動量也很大，我晨跑的時候正好溜它，你不必客氣。”
望舒是想說，旺旺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
可楊硯都這樣說了。
望舒走出電梯，嗫喏着說道，“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
楊硯捧着飲料箱走到望舒家門口，好似很疑惑的問他，“你是口吃嗎？”
“啊？我，我不是啊？”
我還能說繞口令呢！
等等，他好像和楊硯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望舒都有心給楊硯說個繞口令，然而……如果他口條沒有問題，那結結巴巴的就有問題了。
這種情況，望舒只能啞巴吞黃連，“其實，是，有一點。”
楊硯突然笑了，他彎腰把飲料箱輕輕放在地上，“我回去了。”
“嗯！”望舒重重的答應一聲，随即看着他的背影發呆。
人靠衣裝馬靠鞍，古人誠不欺我。
穿麻布衣還看不太出來，穿着西裝簡直讓人想……
“望舒！站門口怎麽不進來啊。”
望舒渾身一激靈，他不敢看林紅，也不管放在門口的飲料，嗖的一下跑進去，鑽進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林紅敲門，“望舒？你怎麽了啊？不吃飯了？”
門內傳來少年如泉水般清潤的聲音，“換好衣服就出去。”
和平時無異，确實沒事，剛剛她看到那個急躁的人，可能是個假的大外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