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福鐘于山脈, 造福出于良辰。落地三聲定其命,風水神功改前程。”

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 凡人先天的命格從一出生就已經定下來了, 無法改變。後天的運道,卻是能靠陰陽宅風水來營造的,故能補先天之不足。

而陰宅風水這一塊, 不外乎埋祖宗造墳山,使祖先亡人的屍骸在風水寶地真龍穴室上得以受到天地靈氣薰蒸,從而發出精華吉氣,最後傳導到後人的身上,達到改變命運福蔭富貴的效果。

除此之外, 還有一種直接在陽人身上造作的方法,那便是造生基。

‘生基’古稱‘種生根’, 乃是活人之生墳、壽墳。也就是在太極口即龍穴之中, 種下陽人的神念法種,太極本無極,種下神念法種而立極有主,山川地脈的靈氣并可直接過渡到陽人身上, 以此來彌補先天命理的不足

成功的生基有或摧官,或增壽,或進祿,或招財等效果。

最典型的的例子就是昔日楊公派救貧祖師首席大弟子曾文辿曾公, 他曾為自己種生根一百多處,以求長生。雖然結果并不如人願, 但曾公卻因此得旺氣壽至三百載。

只可惜此法為楊公派秘法,不外傳更不外施。且風水師一行有三年尋龍十年點穴的說法,無主的風水寶地本就難尋,點中真穴又豈是那麽簡單的。若是點錯龍穴,導致不吉之氣入身,即便是當場沒有暴斃而亡,後半輩子恐怕也是要厄運纏身,家宅不寧。

故而造生基雖好,但耐不住操作起來太難,風險太大,普通修士不敢以身犯險,而修煉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更講究無欲無求,随遇而安。因而如非必要,一般人不會動這樣的念頭。

陳炳文平淡的敘述:“為我種生根的是我的外祖父,他是楊公派最後一位傳人。我母親生性羸弱,父親家世顯赫,是個混不吝,寵妾滅妻,任由庶子做大。因而我雖然是嫡子,日子卻過的艱難。”

“我外公心疼我的處境,加上我又是他唯一的小輩,他便用他早些年找尋到的一處風水寶地為我布置了一個生墳。”

打這以後,他的那群庶子兄弟一個接一個的出了事,要麽被查出不是他父親的種,要麽因為得罪了貴人被他父親失手打死,要麽因為各種意外身亡……

沒幾年,他父親就只剩下了他這麽一個完好的兒子。到這時,他的日子才終于好過了起來。

即便是後來,陳家因為格局動亂而落敗,他也始終安然無虞。

只是這些并不足以為外人道罷了。

“原來如此。”宋逢辰點了點頭,盯着陳炳文看了好幾眼,這才開口問道:“昨天下午光線不太好,所以沒怎麽看真切……敢問陳先生今年高壽?”

“去年剛過的六十壽誕。”陳炳文回道。

聽見這話,從頭到尾都在神游天外的周浩昌驀地回過神來,視線觸及到外表看起來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陳炳文,一臉驚疑。

“所以陳先生今天找上門來,可是因為這造生基出了問題?”宋逢辰問道。

“不錯。”陳炳文長籲一口氣,“自從當年我外祖父為我造下生基之後,我這四十幾年來,不說事業上有驚無險,穩步上升。只說身體方面,最近這十幾年裏,我最嚴重的時候也就是發過一場高燒,隔天就大好了……旁人都說我長得臉嫩,不顯老,可我知道,這都是造生基的功勞。”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我時常會有力不從心的感覺,隔三差五的就要病上一場……咳咳……”陳炳文伸手捂住嘴巴重重的咳了兩聲,“雖然都是些小病小鬧,卻明顯覺得身體大不如從前,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我那生墳出了什麽問題。”

他看向宋逢辰:“不知宋先生?”

宋逢辰卻是搖了搖頭:“都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于風水一道上,我雖然也有所涉獵,但到底是管窺筐舉,見識淺薄了些。紙上談兵還行,真要踐行起來,怕是……”

聽見這話,陳炳文的臉色不由的黯淡了下來,就在他心中失望的時候,宋逢辰卻又開口說道:“我雖然不通風水之術,但對算命看相一道自認為還是有點淺見的。”

陳炳文神情一振。

宋逢辰擡頭看他:“只說眼下,陳先生你額窄鼻塌,奸門破損,臉上隐約有青色,這是典型的犯小人面相。”

“宋先生的意思是?”陳炳文瞳仁一縮。

“陳先生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是有人在背地裏針對你嗎?”宋逢辰問道。

陳炳文眉頭緊皺:“并不是沒有懷疑過,而是因為造生基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也就是我外祖父和我母親知道。三十幾年前陳家落敗的時候,他們就先後去世了。”

宋逢辰又問道:“那陳先生有沒有想過,抛開這些,一旦你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

陳炳文沉聲靜氣:“一個是我堂弟的小兒子,他眼饞我手裏的生意很久了;一個是我的會計,他是軍營那邊派過來監督我的;還有我那四個得力助手。一旦我出事,這六個人都有上位的可能。”

說到這裏,陳炳文放低了語氣:“宋先生這麽問,是不是有法子揪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陳炳文這麽一說,潛意識裏顯然是認同了宋逢辰的說法了。

宋逢辰點了點頭,要不然他也不會坐在這裏。

陳炳文問道:“不知道宋先生打算怎麽辦?”

宋逢辰直言道:“找個由頭,把你認為有嫌疑的人都叫到這兒來,我挨個辨別就是了。”

“這……”陳炳文略有些遲疑:“我那四個助手都去地方上查賬去了,把他們叫回來恐怕要耽擱不少時間。而且,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把他們叫回來是因為我懷疑他們要害我,恐怕會寒了他們的心……所以,宋先生您看,還有沒有其他比較妥當的方法。”

宋逢辰想了想:“有倒是有,不過得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才行。”

陳炳文面上一喜:“這個簡單。”

說着,他沖着身後的保镖揮了揮手,那保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随後轉身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宋逢辰也已經準備就緒。

“宋先生!”陳炳文接過保镖手裏的紙條遞給宋逢辰。

宋逢辰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走到一張飯桌前,桌子上依次擺着六個白瓷碗,六個柳木片,六張符紙以及七枚幣面以龍為肖像的銀元。

陳炳文等人也跟着湊了上來。

宋逢辰提筆将紙條上六人的生辰八字挨個寫在柳木片上,然後用符紙裹住柳木片,扔進盛滿米酒的白瓷碗中。

他操起旁邊的火柴盒,劃了一根火柴,從左到右依次點燃白瓷碗中的米酒。

火勢撲哧一聲沖天而起。

宋逢辰在心中默數,四十九個數之後,他抓起一把陳米随手向前一撒,陳米盡數不落的均勻落在了白瓷碗上的火焰之中。

陳炳文等人下意識的瞪大了眼。

又過了四十九個數,宋逢辰這才拿起瓷碗前的銀元,分別投入瓷碗之中。

只聽見撲通一聲脆響,白瓷碗中的火焰驟然熄滅。定眼再看時,碗裏哪還有什麽符紙、柳木片,只剩下一碗滿滿當當的米酒并一枚閃着幽光的銀元。

陳炳文不由屏住呼吸。

只看見宋逢辰伸手将這六枚銀元從白瓷碗裏取出來,然後摸出一張空白黃表紙将剩下的第七枚銀元包裹起來。

“怎麽多出來一枚?”陳炳文問道。

宋逢辰:“這六人目前只是陳先生的懷疑對象,并不能保證幕後之人一定就在這六人之中,所以這個就相當于是一個空白對照。”

說完,宋逢辰揮手讓保镖們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撤下去,換回來一張白色的桌布,桌布上用炭筆畫滿了奇奇怪怪的花紋。

他把七枚銀元從上到下分別擺在桌布上七個空白位置。然後招來陳炳文,指着花紋最下方一處比較粗壯的莖稈,遞給他一把小刀:“往這兒滴血。”

陳炳文毫不猶豫,接過小刀就往左手掌心上劃了一道。

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落到桌布上,不僅沒有擴散開,反而順着花紋的紋路向上蔓延。

陳炳文直接忽視了掌心處的刺疼,兩眼死死的盯着桌布。

鮮血浸沒第一枚銀元,什麽反應都沒有。

第二枚,依舊風平浪靜。

第三枚……

……

第六枚……

陳炳文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失望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寬慰……

“可以了,看來這六個人都沒有問題。”宋逢辰眉頭微皺。

陳炳文收回左手,一旁拿着紗布的保镖連忙上前替他包紮。

就在這個時候,白布上的鮮血徹底将第七枚空白銀元浸潤,剩下的六枚銀元齊刷刷的震動起來,就在宋逢辰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其中一枚銀元突然跳了起來,正好砸在包裹着第七枚銀元的黃表紙上,這枚空白銀元直接沖破了符紙的束縛,跳下桌子,伴随着清脆的撞擊聲,滾落在包廂房門之前。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六枚銀元: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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