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債主

林昱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號啊，可是他一個壕，為什麽這麽會接地氣來接他的切磋邀請……還沒等他找個理由說服自己，倒數已經結束，對手已經提刀殺了上來。

萬人叢中，那人直直向自己沖過來，何等氣勢，可是他特麽的是來打架的啊……林昱手忙腳亂，屬性原本就不在一個次元，再加上失了先手、心态不好，幾乎就是左突右奔四處逃竄，根本一下沒劃拉到對方身上去。

【當前】屏石Ala：技術這麽爛……有勇氣啊這個小五毒。

【當前】四月二十一：這是一堂別開生面的教學課——論如何吸引神壕注意。

【當前】桃依依：下次我也要點神壕切磋。星星眼~

林昱實在不想關注這些人的讨論，奈何當前頻道說話時人物頭頂上會冒出文字泡，這些文字泡有些直接戳在了屏幕正中，想看不到都難。

被人這樣嘲笑他一下就鎮定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右手輕輕一晃就抓穩了鼠标。只見他鏡頭一轉，操控人物回頭沖了上去。

結果……結果當然還是死，只不過死的晚了那麽一丢丢，有了那麽一兩個亮眼的操作而已。

【當前】南沉：換身裝備再來。

林昱一聽這話直接炸了，這是嘲諷他裝備差咯，雖然這是實話，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麽嚣張的說出來，突然覺得神壕好讨厭。

【當前】木木林：有本事你裝備脫了我們打。

【當前】南沉：嗯。等你穿着跟我沒穿一個水平了。

當前頻道有一秒的暫停，原本在刷的各種表白舔屏都在南沉這句話裏消失了，一秒後這些話又以更大的聲勢襲來。當前全都是在刷“神壕威武”、“神壕拉仇恨”、“神壕666”的群衆。木木林幾乎被文字泡淹沒，南沉周圍卻空出了一個圈，兩個號仿佛隔着人群相望，林昱覺得自己眼裏已經蹦出了火花。

這時候，一大堆刷屏裏有句話一閃而過：之前我看了神壕脫光的屬性，戰力排行榜536名，不得不服。

看完這句話林昱才想起來自己上線是來幹嘛的，明明是來看南沉這個號怎麽樣了的，怎麽就變成跟號主打架了。林昱扶額，小心翼翼給南沉發私聊：神壕，話說被盜號了你不生氣嗎？恢複數據花了多少錢啊？

沈南在電腦那頭微微挑了挑眼角，然後他點開了這個小五毒的屬性面板。屬性差，雖然差，卻堆的很好，把有限的屬性值都用在了刀刃上。這一看就不是新手，再加上剛才最後那幾下技能放的到位，沈南想到了林昱。

“木木林……”名字看起來很有可能是他的小代練，沈南心想。

林昱好幾分鐘都沒等到號主回答，滿心忐忑，突然屏幕上彈出一個對話框：南沉請求添加你為好友，是否同意？

“啊啊啊啊啊啊……”林昱吓得喊出了聲。

“叫魂啊！”剛推開洗手間門的馬凱被他吓了一跳，出來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肩膀上，差點把他糊鍵盤上。

“神壕加我好友……”林昱指着屏幕，一臉不敢置信。

“加好友就同意啊，喊什麽喊？”馬凱用一種看智障的表情看向林昱，拿手指頭戳他屏幕上人物的名字，“你這個破ID，神壕肯定是猜出來了。”

林昱兼職代練的事馬凱多少知道一點，不過之前感覺林昱和號主之間似乎沒有交集，兩人基本上是交替使用同一個號的關系，但是今天不一樣了，林昱上了他自己的號，而且還收到了號主的好友申請。

他正想多問兩句，他們另一個室友溫立鑫就推開門進來了。溫立鑫進門就拉着馬凱往外走，說是他前女友找，馬凱被他拖拖拽拽拉走了，又剩下林昱一個人對着屏幕上的好友申請。

同意。

林昱正糾結主動坦白加道歉，就收到了南沉回複的私聊：你手法還行，這號再練練，來我們幫。

“你說來就來啊，那我不是很沒面子。什麽意思，居然一副吩咐的語氣。”林昱一邊咕哝一邊回複了一句“哦”，表裏不一說的就是他。不過他這話聽起來，應該是沒有認出他來，林昱暗暗松了口氣。

看着南沉一如昨日的狂帥酷霸跩，看着毫無動靜的手機，林昱有點找不到兩小時前的慌張了，這一切，怎麽像沒發生過一樣了？對面的人，損失了五百萬啊，而且他還是第一嫌疑人，為什麽對方完全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呢？還一臉平靜的跟一個陌生小五毒聊上了。

說起來他自己更奇怪吧，被初戀背叛，初戀還給他留下這麽大個爛攤子，他怎麽好像不着急也不傷心？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積蓄的洪峰沖開了閘門，之前因為震驚而遲鈍了的五感全部回歸，他蓋上筆記本拿了手機和包就往外沖。

劉明睿在帝都有租房，他得去找他。可等他趕到地方，卻被房東告知對方昨天已經連夜退租走了。然後林昱又開始翻電話簿，發現他根本沒有對方家人的任何聯系方式，甚至因為劉明睿一直很忙，他連對方的朋友都不認識。茫茫人海，根本無從找起。

林昱無奈，給方淮打電話。

“哥，你朋友怎麽說？”

“過兩天他要過來，到時候再面談。小魚，我查了IP，被盜號前最後登錄地點就是你們宿舍，你老實說，到底是誰幹的？”電話裏的方淮語氣突然嚴厲起來，像是已經有所猜測，卻不願說出口，怕這樣的懷疑傷了他們兄弟感情。

電話裏傳來長久的沉默，似乎到了這會，林昱才真正覺得難以面對。隔了好一會，他才說：“是劉明睿。”

“哥，我找不到他人了……”

“這孫子，你把他所有信息給我，我就不信他不上網了，還追蹤不到他！”方淮氣的磨牙，語氣十足一個惡狠狠的混混。

“哦。”其實林昱知道他哥沒這麽好的技術，他們工作室也沒有，不過他還是感謝他哥的信任，也就沒有反駁，只是問道，“哥，你說要是找不到人，你朋友會把我怎麽樣？”

方淮腦海中浮現出半年前同學會上沈南的身影，那雙喜怒無波的眸子，不禁心頭發涼，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對方準備怎麽處理這事。但是想到弟弟真心錯付，也不忍心吓唬他，兇都兇不出來，只好打了兩句哈哈敷衍了過去。

林昱連片衣角都沒找到，飯也沒吃，晚上九點才回到宿舍，之前那個陽光男孩好像一下不見了，低着頭不吭聲，仔細看會發現那張臉上還寫着不少委屈。

他回宿舍打開電腦，賬號已經斷開連接，重新登錄上去，好友列表裏南沉的名字亮着，系統公告都是風行聯盟和戰狂聯盟的對戰信息，世界頻道全是兩個聯盟對噴的記錄。風行聯盟是南沉建立的聯盟，和戰狂是死對頭，兩個聯盟從來見面就打。

林昱呆呆坐在電腦前，鬼使神差的就把號傳送到了交戰地圖，一路跑出安全區，開紅就殺戰狂的玩家。他心裏有一股氣，雖然他沒有罵劉明睿，沒有跟南沉道歉，但是他其實心裏很憋屈，這一會他就想，先幫他多殺點敵對吧。

他其實操作不賴，雖然他從沒認真練過，但是擋不住悟性高。他專挑殘血落單的殺，不過十多分鐘，竟然身負近三百殺戮值了。殺一個人30殺戮值，也就是他殺了差不多十個人了。

這下他變成了大紅名，名字一紅，立刻就顯眼起來。兩邊的人一看，好家夥，一個紅名散人，先殺了再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木木林一個貧血小五毒，兩邊技能一招呼上來，直接就被秒殺，還沒等他做任何反抗，人就到了監牢。系統信息裏刷出一條提示：【您殺戮值過高，只有監牢最适合現在的您，安全、封閉、陰冷，降火除燥，殺人放火必體驗。】

這賣萌的系統……林昱心裏默默吐槽。

在牢裏什麽也不能做，只能挂機，連好友消息都發不出去，聊天頻道只有世界、江湖、當前三個頻道可用，林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狀态，坐牢需要坐三小時，他于是起身去洗澡。結果等他洗澡回來一看，監牢裏多了兩個移動發光體，就在他面前，其他人也都圍着兩人保持着或站或坐的姿态。

【當前】一戰天承：老南，剛恢複的裝備還是不太好用吧。

【當前】南沉：還行。

【當前】一戰天承：那再來打一場？

【當前】南沉向一戰天承發起切磋請求，勝負幾何，讓我們拭目以待。

一戰天承是戰狂龍首，在衆人面前他和南沉是見面就打的死對頭，可林昱怎麽看着兩人關系還不錯。兩人就這麽在牢裏切磋了起來，更有旁邊的好事群衆，不停在世界和江湖頻道刷兩人對戰結果的系統消息。

【江湖】神秘人：南沉：行走江湖數十載，未嘗敗績。杭州府（2301,1105）坐标送上，不謝>_<

【江湖】神秘人：什麽鬼，居然是在大牢裏！來戰，求紅名，我要追随神豪們的腳步。

林昱正看江湖頻道看的津津有味，就見當前一個叫半壺紗的天心堂女號點了他切磋。

【當前】半壺紗：五毒，打發一下時間。

林昱接受了切磋邀請，當前立刻彈出系統消息。

【當前】木木林：以武會友，不亦樂乎。

【當前】南沉：你之前問我有沒有生氣。當然……

【當前】南沉：沒有，當債主的感覺，還不錯。

還沒等林昱消化這句話裏的信息，南沉話題一轉，又說起了當前的切磋。

【當前】南沉：半壺你脫了裝備跟他打。

【當前】半壺紗：好，老大。

幾句話下來，林昱心态已經崩了，簡直殺人不見血，想到自己身負巨債，心裏無數小人瘋狂咆哮，怎麽玩怎麽辦……

木木林毫無意外的倒在了半壺紗腳下，可是他已經沒心情管這些，只盯着手機說不話來。那上面躺着一條微信消息。神豪對他說：明天見。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這一章的評論，忍不住來多說兩句，本來我是不喜歡在作者有話說裏去解讀人物的，因為這應該交給讀者自己去品評和理解的，但是無奈我還沒有修成聖人，對評論沒法全不在意。

首先是說林昱腦殘心大給密碼的，我表示從沒給過密碼，只是有時候挂着號前男友會幫忙做做任務，被盜號這次也是以此為借口，林昱沒防範有錯，但是錯在錯估了人性的貪婪。

其次，說林昱不想辦法反而還嘻嘻哈哈的，這是性格和境況使然。看後面會知道，林昱一個失去家人支持，學費生活費全靠自己的學生，第一手頭沒有現錢去還，第二打工也不是短時間還得起，第三貸款沒銀行會貸給他，所以他這階段還不起。難道非要以頭搶地，痛哭流涕，求賣身才好？每個人有不同的處事态度，有些人的态度是自己做不到的時候選擇先看情況，他是樂觀的，同時是負責的，我并不認為這是可恥的。林昱沒有逃避這個債務，知道自己有責任，不是他幹的他也擔了，我只是沒寫沈南讓他自己提方案他會怎麽應對，他會争取按揭還款的，不然賣腎也還不起。

說真的，我挺無語的。

我說這些話也不是給林昱辯白，或者為自己正名，我只是想說，我把我的想法說出來了，還不能接受請出門左轉，別再因為這個問題來罵了。